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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1 ...

  •   九方等人循着辗迟的元炁和那声大得有些夸张的呐喊赶来时,原地只剩下了千钧和辰月,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空白而迷幻。特别是千钧——这副天都塌了一般的表情在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真的很少见。九方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刚刚……我们在这里探知到了辗迟的元炁?”
      “……啊,我们也发现了……”辰月声音飘忽地回答,眼神都有点发虚,“不过赶来之后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九方皱着眉头。这个说法其实不太能禁得起推敲,因为他刚刚好像也在此处发现了千钧的元炁,不过最后这少年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因为炽天殿二人的状态显而易见的都有些不对劲。
      “……你们,没事吧?”
      “我们挺好的。”千钧说着晃了晃脑袋,就好像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从脑子里面倒出去一样,然后原地转过身去,向身后的一块大石头走去。辰月赶紧拉住同伴,告诉他方向走错了,并冲千钧打了个九方看不懂的眼色。蓝发少年如梦初醒,脸刷地爆红,然后步速极快地离开了——那样子近乎于落荒而逃。辰月抱歉地冲九方点了点头,解释道:
      “刚刚也不知道哪里……额,冒出来一大股特别浓的炽阳信元,我们被熏得有点不舒服。”
      ……她不是在影射我的味道太浓了对吧?我应该收的挺好的……?九方听闻有些疑惑,不过依然极具风度地再次收敛了自己已经几乎淡到没有的信元,看着辰月追上千钧,两个人像魂儿一样飘走了。
      “……等等,”九方的神色忽然僵硬起来,半晌,才对身边的地连说:
      “这么说,千钧……也是玄月???”
      地连:“……”
      昆吾:“……”
      这一天大概注定刷新许多人的三观。
      山鬼谣垂着头坐在约好的会合地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绿色的记忆珠。辛垣被随便扔在了一边,他也没兴趣去管那零化侠岚到底在折腾什么。
      弋痕夕,弋痕夕……
      究竟……要不要改掉他的记忆?
      凭他对弋痕夕多年的了解,山鬼谣一点都不担心辗迟和游不动会不会接不到他——弋痕夕看着老实,可实际上心思活络不安分得很……对某些事情的介怀,也远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深。虽然他同样在这份记忆中看到了不少……嗯,画风清奇的东西,一些……或许让他羞于承认却的确为它们的存在感到暗生欢喜的……情感,但是……
      但是。
      他啊,不是早就习惯看到事情总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吗?
      山鬼谣陷入了某种极少产生的低落情绪之中,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正在靠近的三股元炁:辗迟、游不动……和弋痕夕。叛境侠岚慢慢抬起眼睛,正好看到三人出现在视线里——出乎意料的是,弋痕夕居然是领头跑的最欢的那个?而辗迟和游不动……这两个小鬼,怎么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坏掉了似的……
      发生了什么吗?
      山鬼谣警觉地站起身来,只见弋痕夕加快速度冲刺过来,在他面前猛地刹住车。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原则上失了忆应该很害羞腼腆的紫发青年就大声道:
      “山鬼谣,请告诉我——”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超大声地把“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玄月!!”这句话喊出来,然而弋痕夕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于是他闭上嘴,又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吸了一口。
      弋痕夕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异彩纷呈: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辗迟的味道!!!”
      山鬼谣:……
      辛垣:……
      游不动:……
      被点名的辗迟:……
      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弋痕夕老师真的坏掉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感觉不会好了——呜啊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凶地瞪我啊!!我好委屈啊!!
      山鬼谣一言难尽地看着弋痕夕,向来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大脑难得地搅成一团。这是什么见鬼问题,为什么你见了面的第一件事不是向我索要记忆而是气急败坏地问我身上为什么粘着辗迟的味儿——我身上有谁的味道关你P——
      他一下卡了壳,脑子完全懵住,心里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弋痕夕此刻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尴尬得几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天哪,构思了那么久的帅气开场白为什么会现场发挥成这个样子……他惴惴地看着山鬼谣,试图说些什么来补救,却见白发侠岚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只一把就将两个孩子推出老远,然后又给了地上的浅紫色短发的女人一脚。一股极强的力量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直冲而来,幽紫色的强光昭示着不详。过不了多久,弋痕夕就能记起这玩意儿的名字叫零煞,只不过这个零煞的威力,强过了他二十九年生命中所见过的所有其他。
      山鬼谣最后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一刻弋痕夕只觉得身子一轻,在紫色能量里被天旋地转地带着飞了出去。
      山鬼谣拎着弋痕夕闪到一处死角,刚想去找辗迟他们,腿却忽然一软,一下子摔在地上。弋痕夕本来就突如其来的瞬移吓了一跳,这下更是魂儿都飞了,连忙扑过去扶他。山鬼谣撑着地面喘息片刻,将他推开,自己坐下打坐调息。
      ……又来了。
      山鬼谣再次强行压下因干涸而哭闹不休的玄月本能。他的脑子终于不再发晕,四肢百骸却愈发空虚无力——这只是扬汤止沸,他知道。阴阳调和是天道,玄月的身边没有炽阳却又长处极阴之地,这就是逆天而行。拖了这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过不了两三个月,他的身体就会彻底完蛋了。
      山鬼谣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将身边的元炁纳入体内,让自己一点点恢复过来。
      这只是治标,治本的……在那儿。
      被无情推开的弋痕夕正扒着石头边儿站着,感觉自己又委屈又迷惑……还有大概不止一点的担心。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他很快就察觉出山鬼谣看向自己的目光。紫发青年转过头来对上那双耐看的铁灰色眼睛,露出一个傻笑。
      山鬼谣移开了视线。
      失去记忆的弋痕夕很喜欢他——非常喜欢,甚至堪称迷恋,虽然山鬼谣完全不能理解一个阴沉而不修边幅的叛境侠岚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但不管怎么说,弋痕夕都是一个炽阳——一个绝对强大的炽阳,这是失没失忆、脑子正常与否都完全无法改变的东西。他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的炽阳,而现在的弋痕夕,绝对会非常乐意去做。
      但……恢复记忆之后呢?
      山鬼谣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如果可以……如果还有那个机会的话,弋痕夕是他唯一能够接受的共度一生的伴侣。
      但绝对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山鬼谣缓缓站了起来,垂头静默了片刻,那样子就像是在哀悼着些什么似的。然后他抬起头,对弋痕夕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做一个临时标记吧。”
      紫发的炽阳呆了一下,双眼猛地亮了起来,那张年轻脸庞上的光彩让山鬼谣几乎不忍心去看。
      “你愿意——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炽阳?!我,我可以……咬你吗?”
      白发侠岚没有作声,只是转过身去面对石壁,将自己裸露的右肩完全暴露在弋痕夕眼前。形状优美的脖颈,劲痩苍白的肌肉,都宛若无声的邀请,只有山鬼谣自己知道,他的指甲几乎都要嵌进掌心的血肉里,疼痛的感觉几乎已经要麻木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
      恢复了记忆的弋痕夕几乎肯定不会愿意。但破阵、浮丘和天净沙要救,玖宫岭要闯,辗迟和游不动要保护,刚刚出现的那股无比强大的零力要应对……
      除此之外,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任务和使命面前,其他什么都不是。与他肩上沉甸甸的担子相比,自己真正的情感、在这段近乎是由欺瞒而缔结下的关系里,他们的往后余生该如何面对彼此……都像是极小的事了。
      山鬼谣撑着身体,感觉到身后的弋痕夕瞬间迸发出极度欢悦的信元。炽阳的气息随风而来,暖融融的味道像是阳光下的竹林。在他的生命里纠缠了半辈子的青年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靠近,扶住他的肩膀——

      “山鬼谣,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一个假装不知道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大猪蹄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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