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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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平地一声惊雷，林汐算是体会到了。这躯壳竟然是侯门贵女？
无视众人一脸震惊，沈书云缓缓把真相道出。
“老爷应该记得，那日我在回程途中突然发动，荒山野岭，方圆几十里根本没一户人家，幸好遇到一位同样是快临盆的夫人带着稳婆，我是在那位夫人的马车上生下孩子的。凑巧的是，那位夫人也在那天产下一个女娃。”说到这，沈书云脸色惨白，呼吸微乱。
这么多年来，她心里都是不好受的，每次看到林婉莹都会不由愧疚万分。若不是她，这孩子怎么会在林府受苦。所以这些年来，她根本不敢见林婉莹，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不去见，不许自己跟她产生一点感情。
调整好心绪，沈书云接着说当年的事。
“我至今仍记得那位夫人喜极而泣说，她与夫君先后生了两个儿子，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看着她的女儿，再看看我的女儿，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生起。人生来就是这不公平，她的女儿注定众星拱月，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而我的女儿，注定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庶女。”两行热泪自沈书云眼眶涌出，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她不知道林婉莹听到这里会怎么反应，干本不敢看。
“……母亲都是自私的，我不愿我的女儿这般低贱过一生。于是，趁着马车只有我和那位夫人，趁着夫人熟睡时，我把两个孩子调换了。”
真是……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林汐舔了舔干燥的唇，一脸复杂看着沈书云。因她本就是穿越而来鸠占鹊巢，没觉得自己有立场去说沈书云。但干出这样的事，正主的家人及正主，只怕把沈书云大卸八段都不解恨。
好心救了你们母女，你却因一己之私，让人家骨肉分离。且彻底分离，永无再见。真正的林婉莹至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真正身份如此尊贵，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短暂的人生里没感受过疼爱。
想到这些，林汐替正主恨沈书云。
这个秘密几乎把在场的人都炸了，拽着林婉莹的两位婆子更是下意识松开了手，颤抖着身子在想得罪了贵人怎么办？
林修平没想到，自己活了四十年，竟然被一个女人耍了近十年而不自知，还为整个林家埋下了这么大的的隐患。
此时，林秀莹毁容不毁容已经不重要了，作为一家之主，他现在担心的是要怎么保住整个家。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母亲说的对，纳个这么样的女子回来，迟早是个祸害。
当年那位夫人他可是见过的，那气度那排场，只怕不是皇亲国戚都是封侯拜相之家。她的亲生女儿被自己的妾氏调换，在林家不受待见近十年……林修平额头跳动的厉害，让他不得不伸手捂住。
“溪苏呢？”沈书云的两个贴身丫鬟只见到百合，但直到现在他才隐隐觉得不对劲，希望不要如他所料。
“我让她去送信了，两个时辰前。”沈书云笑，特意加重了两个时辰四字。
“书云，看来这十几年，是我太宠你了。”林修平闭上眼，再睁开时满目狰狞，甩了下衣襟疾步走到沈书云面前，反手就是两巴掌。
备受宠爱的沈姨娘被打了，在场的下人全都大气不敢喘，包括卢氏。任谁都看的出，林修平已经怒火冲天了。
一时之间，林修平想不到什么办法，只好把沈书云与林婉莹主仆都关在院子中，并命在场的人不许泄露半句，随后与卢氏回到主院，夫妻二人久久无言。
林修平想的是，这件事他全程不知情，都是沈书云一人干的，接下来要怎么保住林家？别说休了她，哪怕推她出去受死都在所不惜，只要不牵连林家。到那就怕这样都划不清关系，该如何是好？林修平捂住疼到不行的脑壳，脑海里拼命想认识的达官贵人中，有哪个可以护一护自己的。
卢氏想的是，林婉莹在林家的这些年，自己的两个女儿对她如何，大家心中有数。若真被亲生父母接回去，摇身一变，尊贵万分，会不会回过头来找婧莹跟秀莹的麻烦？
想到这，一个歹毒的念头生起。
而那一头，沈书云与林婉莹两人低头静坐许久。两人皆不知如何开口。
对着一个九岁的孩子，沈书云不知道怎么开口。是求她原谅呢？还是跟一个孩子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做错事的是自己，她是无辜的。凭什么要一个无辜的孩子去原谅对她干出这么歹毒事情的自己？这些年来自己待她如何，全府上下有目共睹，拿什么跟人家求原谅？
沈书云啊沈书云，你就带着这份罪孽下地狱吧，而自己的亲生女儿……沈书云心一阵痛，只怕一样恨自己这个母亲。调换了她的人生，让她做了九年的美梦，又亲生戳破了这个美梦。
其实九年来，她无数次想把这个秘密戳破，让一切归位。但是自私一次又一次战胜了一切。当初不就是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活的如蝼蚁般卑微才调换了二人身份的吗？
发生林婉莹落湖九死一生那事后，沈书云第一反应是暗暗庆幸，更是下定决心把这秘密永远压在心底，带入地狱。她的人生已经这般苦了，就让她女儿这辈子能过好一点吧。
已经下决心要把这秘密带入地狱的，为何在得知林婉莹划破了林秀莹的脸时，细细衡量后又愿意拿这秘密保她一命？沈书云自己也搞不清，只知道在那孩子把生死交到自己手里时，那一刻终究心软了，背负了九年的罪恶感一下子涌出。
这一切都是她的自私酿成的，她可怜的女儿啊 ，愿你下辈子能投胎到好人家。
“去睡觉吧。”沈书云最终只是说了这句话。
林汐听到这话，一脸疑惑抬起头。她不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吗？
“紧张了一天不累吗？”沈书云也看向她，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起她的容颜。
跟那位夫人长得真像，都有一双清澈带笑的眼睛。这些年，她从来不敢直视这双眼睛。这双眼清晰映照着自己丑陋的灵魂。
林汐叹了口气，能不累吗？今天的经历就比过山车还刺激，年幼的身体早已体力透支，累到浑身无力了。但她不想睡，有些事如果不问，可能就永远不知道了。
“为什么？”林婉莹软糯的声音夹着小小抑制不住的激愤。
为什么？孩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沈书云苦笑。
“对着你，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九年前我便错了，如今这么做，不过是想结束这个错误。”
“你明明可以不说，守住这个秘密，你的亲生女儿就可以一世荣华。”林汐握紧小拳头，对于那个同样无辜的孩子，感情有点复杂。那个是占了正主身份的人，却同样无辜。
沈书云看了林婉莹半响，摇摇头，目光转向摇曳的烛光，空洞又缥缈。
林汐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去了西厢房休息。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自己还很小，妈妈搂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小心肝。
睡梦中的人泪夺狂眶而出，她明明是父母的掌心宠、小心肝，为何老天要这般捉弄，把她弄到这来。
梦里的她越哭越伤心，哭的浑身发热，呼吸困难……
好热，好呛。林汐睁开哭肿了的眼，看到外面红彤彤的一片时，顿时睡意全无，忙叫醒睡在地上的小巧。
“小巧，快醒醒，走水了。”
林汐顾不得穿上外衣，赤着脚，只着一件中衣来到门口，却发现门根本拉不开，给人在外面锁上了。
杀人灭口！林汐立马想到这个，在屋子转来转去，打量哪里可以出去。
窗户，打不开，封死了。火越烧越大，林汐主仆二人很快被逼到角落。
生死绝望之际，听到有人砸门。砰砰几声巨响，门整个被踢翻，几人冲了进来。浓烟中，林汐无法看清来人，只是出于本能朝两人发出求救。
一个挺拔的身影穿过浓烟出现在林汐眼前，蹲下，眼眸中有着担心与……不可置信。
看清来人的脸，林汐也一脸不敢置信。
竟然是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天仙。
“我来了。”谢贤文声音沙哑，把林汐抱起，冲到屋外。随同他进来的另一个人则抱起小巧，紧跟其后。
林汐揉了揉眼睛，借着火光细细打量着谢贤文，谢贤文同样也直直盯着林汐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谢贤文笑了，沙哑又不失温柔低喃道：“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怎么会没发现，你这双眼睛与我……像极了。”
林汐心中隐隐约约明白来人是谁，为何而来，但还来不及说什么，抱着她的人就收紧了手臂，把她的脸紧紧贴向胸口。
那扑通扑通沉着而有力的跳动声，莫名让她心安，不由地也伸出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生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