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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南辕北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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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羌王庭,御花园。
从太医院回来的程乐志得意满。她开发的婴儿祛痱水经太医院诸位医官大人的检验试用,已完全过关。并得到“润肤止痒祛痱神效”的一致好评。几天前,小世女出了一身痱子,奇痒难熬,这自然又成了她这个王庭月嫂的当务之急。她先是在御花园里找了些马齿苋煮水给她涂抹,止痒效果是不错。就是一天得擦三四遍,为这点事她整天都得耗在东宫,看太子妃的冷脸,要是再碰上太子,那场面就更戏剧化了。为了少和这对夫妻照面,她也得让小世女这身痱子早点结痂。
她冥思苦想总算记起现代到山区巡迥医疗时的一个祛痱小验方。找一根老苦瓜,掏出一半瓜馕,再倒50克硼砂进去,过一会硼砂便会融化成水。用此水涂抹,只需一次身上痱毒便可全消。她问过攸莲,硼砂太医院有,至于苦瓜,程乐和莜莲口说手比,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弄明白。没过两天,莜莲就从凉城农家找了几根来。原来这里苦瓜叫胶瓜,因味苦也不入菜,只是有人偶而在院里种上几株,任那瓜儿结出后吊在搭好的架子上,待瓜由青到黄老了后再将瓜馕取出擦桌洗碗用。像是我们现代的丝瓜。
原料配齐,按验方泡制后,经试用果然效果奇佳。今天程乐到太医院喜滋滋拿来配制好的“成品”。再过两天小世女就满月了,程乐也该离开王庭了。这婴儿祛痱水就算是送给小世女的临别礼物吧。毕竟穿回古代做“月嫂”,这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的。凭心而论,如果没有“纳妃”之类的变生枝节,自已这次西羌之游可谓历经奇险,名利双收。和那些穿越前辈们比起来,既没陷入宫庭阴谋也未尝试铁窗风光,还算有惊无险,可圈可点。
自从密道回来后,程乐已连着两天没见着太子爷了。在王庭上下人的眼里,她仍是那个瑞国来的普通女医,估计是女王下旨封口,她和太子密道历险一事,无任何人提起。一向敏感的太子妃,看着她仍是一贯的冷漠,倒也没生出多少枝节。程乐几乎怀疑卞宇宵那天纳侧妃的话,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要么就是自已神经绷得太紧的臆想。
想起自已前日还气急败坏地找宗曦炀解围,真是庸人自扰。看来只要再熬两天,自已就可以堂而皇之走出王庭,开始新的人生之旅了。莜莲也和她约好,待她出宫后,两人就去看凉城的花魁赛,再一起到风景地转转。算是华丽丽地结束这次西羌游。
程乐一边一步三摇地往王庭东殿走,一边脑子里盘算,如果回到现代写回忆录,这西羌行可以做第一卷,题目不妨拟为“真身穿越:我回古代做月嫂”,不行,俗,要不,“密道探险:千年女尸诉幽情”更俗,滥俗。她脑子里YY着回忆录销售的火爆,脚下已拐入绿荫满布的银杏林。
一缕婉转的羌笛突然在耳畔响起,空着的手立时被人拉住。唬得程乐一个机灵,抬头一看,不是太子是谁。“乐乐,这两天可想我了?”大男孩拉着她的手理所当然地问,清冽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骄矜。汗,敢情这两天他没来找她,是让她自已体会相思的苦楚来着。这,也太自恋了吧。程乐被抓着的手臂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定定神,一字一句地说,“殿下,民女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不愿留在西羌,也不愿做你的侧妃。”卞宇宵也不答话,伸手揽过她的腰,几个起落已来到石屋前,拉她进屋坐下,太子冷冷地问,“乐乐,你可是为了想做正妃逼我。”程乐简直欲哭无泪,要是她够胆色,她会直接冲他吼,别说正妃,就是送我个女王,我都懒得要。可是她不敢,她得忍。
“殿下,民女自小立下誓愿,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民女的父母,家人,也是如此,一夫一妻一生一世。所以,既使贵为王妃,乐乐不愿也不能与其它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程乐无奈,这在21世纪是最基本的婚姻准则,可是在这上古时空,却要对着这些看着碗里吃着锅里的有妇之夫再三宣教,真让人郁闷。
卞宇宵满头黑线沉着脸赌气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对她们厌得很,海蓝青更是让我心烦。你留下来,我独宠你一人,和一夫一妻又有何不同。”
程乐脸一沉,丫还挺能绕。要都凭你这么一厢情愿,那还讲什么两情相悦,□□犯也能说自已情不自禁。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殿下,你纳我为妃,可是想和民女常相厮守?” 卞宇宵垂首低眸一笑,颊上泛起红潮,轻声道,“这个自然。”那欲说还羞的模样竟是人比花娇。程乐看得心头一阵恍惚,吞着口水提醒自已,千万不能为美色所惑,穿到这里,唯一剩下的就是点尊严,千万不能为了美色失了底线。她清清嗓子,“那,殿下如此执着,不知喜欢民女什么?”
太子嘴角一翘轻笑出声,“我喜欢你的率直,不和本殿下藏私。再有,在密道里你把最后一块肉饼省给我吃,岂不是对我有情?”程乐心里直叫苦,让太子一说,自已舍已救人的崇高成了情有独钟的暧昧了。哎,这孩子前两天自尊受挫思维还正常,怎么今天倒成了一根筋。
她急忙辨白,“殿下,那种生死危亡的时候我对谁都会这样。” 卞宇宵刹时满头黑线,“乐乐是在戏弄本太子吗?”吓得程乐赶紧跪下,“民女虽愚昧,也知殿下对民女厚爱。只是常相守须得常相知。男女若非两情相悦,如何能厮守一生。民女实在无法在深宫困守,过心无所属的生活,还望太子放民女一条生路。”
卞宇宵一脸黯然,声音峭冷,“和本太子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不堪?你,还是对本太子无心?”程乐心一横,咬牙点头。太子脸霎时涨得通红,清朗的声音凝进了恨意,“要是我非要留你呢!”程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一字一句道,“那我会一辈子不快乐。殿下要征服天下,首先要收服民心。违背自已的诺言,让自已喜欢的人陷入痛苦,看着她以泪洗面,殿下自已会快乐吗?殿下身为储君,一举一动关乎社稷,岂能为一介女子影响后宫安宁。还望殿下深思。”
她知道她这番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可能领悟不多。不过但凡是孩子记忆总是很好,且特别能记住那些不大能领悟的部分,然后用很长的日子去慢慢反刍。她想,只要再沉淀一段时间,卞宇宵对她的迷恋便会烟消云散。可惜,事态的发展已没有了可供反刍的时间。她看见卞宇宵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旁,蹲下来对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母皇已要我纳你为第四位侧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