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年》流流千里

37、蓝衣刀影（下）

　　当晚，王庭中殿。
　　女王斜倚在软垫上，正品着宫女送上来的热红酒，浅啜一口后，对着跪坐在案侧的察里琛笑道，“亚父，我看那瑞朝来的女医官，倒真是个人物。就一味葡萄酒，居然能想出这许多妙招，能搽能抹不说。光加了下热，品起来滋味又是不同。”说着，满意地瞄了下自已的手，在程乐发明的一系列葡萄酒护肤品的滋养下，女王手上的皮肤明显白晰柔润多了。
　　察里琛抿一口杯里的热红酒后微微颌首，“确实，这酒加上了梨和肉桂，品起来醇甘润口，难为她想得出来。”女王缓缓摇着杯中的红酒，若有所思道，“我听说太子最近还让她到石屋一起酿酒。”
　　王庭的人都知道，石屋是太子的禁地，就像一个孩子不希望他珍爱的玩具被人染指一样，除了太子亲随的几个小太监。女王也难得踏足石屋。
　　察里琛小心地抬眼看看这个西羌最尊贵的女人，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嘴角抿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他心中喟叹，这个由他亲手扶上王座的女子，现在越来越有帝王风范了。他谨慎地开口，“萧公子来凉城了。”
　　女王仍是低着眼眸，似乎闻所未闻，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节略显发白。察里琛放下酒杯重新恢复跪姿，对女王禀道，“派出去的鹰翅都被狼咬断了。”这句暗语的意思是，派出去暗杀萧的西羌杀手都被后幽皇室所伤。自有人传言那萧诺和太子有断袖之嫌后，察里琛就秉承女王的意思对那萧诺下了“格杀令”。不料那萧诺竟一身功夫，等闲近不得身，跟踪的杀手好容易在他回后幽的路上觅着机会，竟被后幽皇室的人救下。
　　女王手里的酒杯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书案上，沉声问道，“那萧诺在后幽境内不就是个富户商贾吗，怎么又和皇室扯上了关系。”察里琛皱眉一顿，俯首道，“容老臣再查。依老臣愚见，此时倒还动他不得。”稍顷，又补充，“陛下放心，这些天太子一直忙于政务，无暇分身。只是和那瑞国女子去了一次青莲寺。”女王心下一宽，面色稍霁，好奇地问，“皇儿竟有此心？”察里琛答，“听说只是观景。”
　　女王欣然一笑，意味深长，“我儿一向不近女色，有几个红颜知已以慰寂寞倒也不错。亚父，你看如何？”察里琛略一踌躇忽然话题一转，“海蓝将军的族人和牲畜仍留在拉乌海，至今未回本营。”拉乌海是西羌水草最肥美的草甸，尤其一到夏季，更是碧草如茵繁花点点。以往是西羌几个大部落的必争之地。自女王登基后，明令各大家族牲畜轮流进驻草甸休养生息。这海蓝家的族人早在两月前就进了拉乌海，牲畜养得膘肥体壮。如今还赖着不走，别的部落自然无法进入，如此让女王颜面何存。
　　女王轻敲案几，口中不耐道，“这海蓝一家也真是得寸进尺。自我登基后，念他家当初拥戴之功处处迁就。他女儿喜欢皇儿，我就让太子娶她做正妃，朝政之事也多多容让。如今海蓝青在王庭内专横跋扈，她父亲便在朝堂事事掣肘。难道他海蓝一家真要和我分享这西羌天下不成。”言至此，忽的一窒，这“分享天下”的诺言正是自已登基前与海蓝律江的约定，当初无非为邀他起事一时敷衍，想不到他倒藉以坐大。如今却如何是好。
　　察里琛看她一脸怒色忧心仲仲，趋前缓缓说道，“陛下勿虑，我看海蓝将军未必有反意。毕竟他女儿是当今太子妃，又诞下了小世女。他虽有一子，却愚钝不堪。何苦放着现成的富贵不享，要费心费力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待老臣再与他晓以利弊，劝他以大局为重，想来他不会与陛下为难。”
　　女王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岂会不知察里琛的意思。这西羌与瑞国不同，男女皆可为王。倘太子无其它子嗣，莲郡主便是将来的女王。即使太子再有子嗣，只要保住海蓝青的正妃之位，海蓝家族的利益就不会有损失，他海蓝律江若是聪明又何苦争这一日之长短。她长叹一声，“亚父一向筹划得当，一切拜托你了。”对方望着她，眸里闪过复杂的一瞥，俯首道，“陛下放心，老臣尽力而为。”
　　察里琛正待告退，东宫管事太监突然进来，扑到殿下便拜，“禀报女王，太子殿下午后于石屋酿酒时突然不见踪迹。”女王大惊，“当时可有他人在场？”那太监嗑嗑吧吧了半天，才说明白，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个瑞国的女医官程乐。
　　察里琛眸中精光电转，沉声喝道，“吩咐下去，太子失踪一事不得私传，外泄，倘有疏漏，杀无赦。”管事太监磕头如捣蒜地退将下去。
　　女王瞬间花容失色，望着他，眼角噙泪道，“亚父，太子可会被他国劫掠，此时可需动用王庭御林守卫搜捕？”察里琛摇头，“既是光天化日下在王庭内失踪，怕是有内线接应，不要打草惊蛇才好。不如立刻传令下去，要王庭御林守卫加强防守，我动用暗卫再加以搜捕。好在兵符我已代陛下收回，陛下不必惊慌。”“亚父，皇儿可会有事？”女王拉住他手，噙了半天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察里琛反握住女王的手，轻唤一声“古雅，”竟似有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