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叶何田田》余小舟

5、第五章

　　田田想不通袁烨怎么能够比她还早的下班。她早就做好了袁烨需要处理很多事情她需要等待的准备。可是走到公司门口，却看到袁烨已经笑眯眯地等在车里。基金经理轻松到可以按时下班吗？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田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是我早了。”袁烨发动油门。
　　“大师兄打算去哪吃？太高档的地方我可请不起哦。”田田边系安全带边开玩笑。不是工作时间，她说话随意起来。
　　“到了就知道了。”袁烨却卖起了关子。
　　田田也不多问，只是突然想起早晨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的早餐，非常感谢。你瞧我几天的功夫已经需要感谢你这么多次了。”
　　“甭客气，早饭不吃好哪有精神工作，我还要靠你赚利润呢。”袁烨毫不在意，“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不过还好是我，一般很少有人能那么就把白煮鸡蛋吃下去。”田田爱吃白煮鸡蛋，而且可以不用任何配菜直接吃还吃得津津有味，这被很多人视为一件神奇的事。
　　“特意买的白煮鸡蛋。”
　　袁烨低声自言自语，田田却清晰地听进耳中。有些惊异地转过头：“什么？”
　　“没什么。最近工作还顺利吧？”袁烨不愿意说，田田也不再问，只是心头盘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大师兄原来是这么细心的人吗，连下属爱吃什么都能事先搞清楚？
　　车子停在“非常道”的时候，田田心中着实地流过一片温暖。“非常道”在s大旁边，一家价格不贵但是味道很好的特色餐厅，关键的地方在于，它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因此无论多晚的时候想吃夜宵，这里永远是s大学生最佳的选择。辩论队的训练常常进行到深夜，田田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但是毕业之后远离了s大，就再也没来过。
　　“大师兄也常在这儿吃？”田田边说边推门下车。
　　“学生会的活可不比辩论队少。”袁烨下车锁车，“五六年没来，真想了。”
　　初到时的惊异和些许感伤已经退去，田田有点迫不及待了：“我要吃这里的油炸土豆丝。”
　　袁烨微笑点头：“那也是我每次必点的菜。还有烤鱼。”
　　田田颇为惊喜地狂点头：“是啊是啊。没想到大师兄的口味跟我居然一模一样。这样吃饭真方便，都不会口味不调。”
　　袁烨的笑容里多了些促狭：“我吃饭不挑，怎么吃都好，很少跟人产生什么点菜上的分歧。”
　　田田有点微微脸红，不过，大师兄应当不会知道自己吃饭挑剔的事吧，毕竟两人之前完全不熟。
　　这顿饭吃的出乎意料的愉快。不是上下级，纯粹是校友聚会。两人从吃饭的口味聊开去，聊喜好，聊过去，聊曾经共同体会过的美好。田田高兴地发现，袁烨的喜好在很多方面跟她完全相同。她也在袁烨的笑容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愉快。
　　也许，自己以前是太偏见和片面了。田田想。
　　酒足饭饱。走出饭店，田田的心情出奇的好：“想不想去学校走走？”
　　“我也正想这么提议。”袁烨笑，“回国之后还没回过母校。”
　　校园里主干道旁的杨树早已开始哗哗地掉叶子，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田田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跟袁烨一起并肩向前走，思绪慢慢荡回到骑着单车冲向教室的年纪，却听到袁烨醇厚的声音在身边低低响起：“春天的时候这些杨树会到处飘出杨絮，漫天飞舞着，落在身上像圣诞老人一样，飘过杨絮之后的杨花会落下来，毛毛虫似的铺满一地，有的女生都不敢低头走路。”
　　“是啊，那时候我们无数次抱怨为什么不种会开花的槐树反而要种这种会掉奇怪东西的杨树。”田田仰头，“现在却觉得这杨树是不可多得的美丽。”
　　“那时候啊……”袁烨低叹。
　　“那时候，大师兄认得我吗？”这个小小的疑问放在心里很久了。
　　“怎么不认得，那么多人天天在耳边念叨这个名字。”袁烨注视着田田，目光炯炯。
　　“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蛮有名的。”田田微微一笑，“总觉得自己是不起眼的平民小众，跟主席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是，我们却在同一家公司相遇。”袁烨表情凝重认真，“缘分这种东西，不由人。”
　　田田一愣，想不通这话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没见过袁烨那样的表情，笑容都收起来，那么感慨和郑重其事。她只好笑笑道：“是啊，看来我跟大师兄还满有缘分，就冲着这缘分，也要经常给我加工资哦。”
　　袁烨嘴角弯了弯：“想不想吃糖炒栗子。”
　　田田觉得袁烨用了陈述句，语气笃定的表明他知道她一定会说想的。田田内心小小地挫败了一下，没错她就是很想吃。
　　不知道是不是袁烨曾经也喜欢吃这些东西，为什么他的提议老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指到她想要的地方。学校旁边有一家糖炒栗子做的特别香甜绵软，每次都让她吃到欲罢不能。尤其是在冬天，手捧着热乎乎的牛皮纸袋，边吃边逛街，是最惬意的事。
　　“大师兄知道这么多零食，是不是常陪女朋友来吃？”田田咬着栗子问。
　　“不是。”袁烨的眼神闪了一下，“那时候小童不怎么吃零食。”
　　“跟师姐分手了？”田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听说过袁烨的女朋友是跟他同届的院花，那时候是校园内男才女貌的佳话，还让佳仪羡慕了好久。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袁烨伸手拿过田田抱在怀里的栗子袋，“其实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好。”
　　不知道说什么，田田有点愣愣的：“别难过，你肯定能找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朋友。”
　　袁烨有趣地笑起来，一边自然地把手中剥好的栗子放到田田手里：“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田田居然没有感觉丝毫异样，把栗子扔进嘴里吃得高兴：“大师兄从那之后一直单身？”
　　袁烨继续利落地剥栗子：“嗯，出国，读书，工作，每天忙的天昏地暗，没时间谈恋爱。”
　　“生活，对谁都不容易。”田田感慨一句，“不早了，还有些工作要做，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袁烨将剥好的栗子和剩下的栗子都塞回到田田手里。这时候的田田才发现，原来她吃得痛快的栗子，都是袁烨一粒粒剥好递到手里的。
　　一颗心不规则地跳了两下。独自在外很多年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实实在在地被关心着。
　　袁烨在心中的形象，瞬间由不熟的上司，变成了可亲的兄长。
　　可能是这顿饭，可能是逛校园的气氛，可能是谈话的深入和随意，车上的气氛已经没有了来时那种拘束有礼。下车的时候，田田笑容满面地向袁烨说着再见推开车门。一抬头，却看到了银杏树下那个遥遥望过来的身影。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田田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上前。
　　“等不到你，我不会放弃。”赵凯希在田田面前站定，深深地望进她眼里。
　　又一次看到了赵凯希跟田田在一起。袁烨深深呼吸，竟然发现自己一次比一次不舒服。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人亲密的不容别人插足，而袁烨不知道是骄傲还是害羞的情绪导致他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他再也不想让何田田就这么回到赵凯希那里。
　　定了定神，袁烨走下车：“凯希你怎么在这儿？”
　　赵凯希愣了愣：“大师兄？”
　　“晚上跟田田一起吃饭顺便送她回来。正好，咱俩去喝一杯，回国之后一直没时间聚聚。”说罢不由分说打开车门拍拍赵凯希的肩膀。
　　赵凯希轻轻皱着眉头，最终无奈的坐进车里。他深深地看一眼田田：“我会等一个答案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又是一个狗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