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莫忧千离

25、有些誓是不能瞎发的

　　转眼就到了中午，巫祈不比练武的白桃夭，追来跑去耗没了力气，喘着气冲白桃夭摆手：“不玩了，不玩了，太累了！”
　　白桃夭正玩的兴起呢，看到巫祈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雪：“行吧行吧！真是个娇小姐。”
　　巫祈可不认同她的这个称呼：“女子的体力素来比不得男子，再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你会些什么？”
　　“我自然是刀枪棍棒拳打脚踢，样样都行。”白桃夭的脑袋随着字句的停顿来回摆动，最后歪着脑袋嬉笑着看向巫祈：“要不我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
　　白桃夭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姑娘还真敢啊，却见巫祈冲巫景挥了下手：“哥，上！”
　　白桃夭：“……”
　　巫景伸手扶了下脸上的眼镜：“说实话小祈，哥打不过。”
　　白桃夭：“讲真的，巫大哥你是不是被我二哥揍过。”
　　巫景坦然的点头：“是。”
　　巫祈看不下去：“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陶我跟你说，信不信我找我小叔叔来，你绝对打不过他！”
　　白桃夭反驳：“你有长辈我也有！我师父可比你小叔叔厉害。”
　　巫祈：“你有本事就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入流的街头混混！”
　　巫景看两个孩子马上就要吵起来了，立刻上前调解：“莫要再吵了，阿祈你大一些，你要让着……”
　　白桃夭：“我师父叫巫延庭！”
　　院子里一片寂静。
　　吴伯：……巫家的那个小霸王？
　　待屋顶的积雪融化聚成水滴“嘀嗒”的一声落在石头上时，巫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你师父跟我同姓？拜师学艺于临安寺，号昌显？”
　　“啊。”
　　巫祈捂住自己的脸，从手掌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哥，我的话如果让小叔叔听到了，他会不会打我？”
　　巫景沉默了一会：“放心，到那时候，哥替你挨着点。”
　　白桃夭这才反应过来：“我师父，不会就是……你们小叔叔吧？”
　　巫家兄妹悲壮的点了点头。
　　翠荷回到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安静的场景，好奇归好奇，但主子的事也不是奴才能过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喊到：“少爷小姐们，用膳啦！”
　　院子里的人这才全动了起来，白桃夭凑到巫景跟前：“诶，巫大哥，我师父跟你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想来他上山前常跟你一起的，他以前都爱干些什么啊？”
　　巫景答：“小叔最爱听戏，每日听十几场都不过瘾……他现在如何了？家父前些日子还盼着他回来，寻摸着让他成家立业呢。”
　　白桃夭边走边听着，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我师父现已遁入空门，青灯伴古佛，哪还能娶亲……对了，你说他爱听戏，那你可知这奉天有一个与我师父相熟的伶人，叫于非的？我前些日子也问过巫大小姐，可惜她不知道。”
　　巫景随之一愣：“他当真做了和尚？不对……你既与他徒弟相熟，为何却不知于非已经去世了？”
　　白桃夭愣在了原地，看巫景向前走去。
　　巫景正向前走着，却发现身边跟着的人突然不见了，回头一看却见她正愣愣的瞅着自己，一点点的开口：“你说他……死了？”
　　巫景看着白桃夭那双呆愣愣看向自己的桃花眼，突然就忆起了当年那个肆意的少年来。他也曾这样看着自己，盼望着想得到的真相。
　　可像当年一样，巫景总归是没办法说出那么让人难过的真相的：“具体我并不太清楚……先吃饭吧，有空或许再问问夜老板吧。”
　　跑在前面的许云华回头扔了个雪球，扎到了白桃夭的下巴。中午的雪可没早上那般松软，砸在脸上可是疼得很，徐云华自觉是惹了祸，连忙跑过来试图揉揉白桃夭的下巴，然因个头仅及到腰，多次尝试未果后，作罢。
　　白桃夭却像被这雪球砸醒了一般，猛地用手擦了下巴上的雪水，揉了揉旁边许云华的脑袋：“好！我不信那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我若不问个明白我就不姓白！……走，小家伙咱吃饭去！”
　　许云华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子吓了一跳，捂着脑袋正担心会不会长不高时又被拉走了。
　　巫景看两个孩子消失在转角后轻轻叹了口气：“归根到底是错在巫家啊。”
　　巫祈一脸茫然：“不是，哥我们巫家错在哪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过是上一辈人的恩怨。
　　这次桌上的饭菜倒是格外丰盛了，白桃夭清晰地听到沈胖子咽口水的声音以及看到了雷风临对其鄙视的眼神，可惜沈胖子终究没那个口福，还未落座呢，便被沈家派来的人唤了回去，桌上的饭菜当真是一口没动上。
　　巫祈好奇的问白桃夭：“一个暴发户，还能这么忙？”
　　白桃夭拿起筷子：“训儿子对沈夫人来说可是件大事，诶，吃饭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巫祈小声嘀咕：“你一闲人能有什么事……”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桃夭夹来的一块红烧肉堵了嘴。
　　“大小姐，我这耳朵可灵着呢。”
　　那边的雷风临恶狠狠的拿着筷子戳着那碗里的饭，换来了雷父一声怒骂：“好好吃饭！”
　　这次可是真比上次要热闹，大家说说笑笑，唯独夜辰在那里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白桃夭余光瞅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连忙放下筷子把夜辰拉了出去。
　　夜辰站在回廊里静静的看着白桃夭：“想问什么？”
　　白桃夭嘴张了又张，看他这模样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半晌，才问出了口：“你师父跟我……叫于非对吗？”
　　“对。”
　　白桃夭愣愣的看着夜辰的眼睛，嘴张了又张却是没能开口问下去。
　　“我师父一年前已故去，”夜辰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枪杀。”
　　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了不是吗，白桃夭盯着夜辰手指的地方愣了愣，开了口：“雷大哥告诉过我，人的心脏一般在左边，阿辰你指错了。”
　　夜辰也愣了愣，浅笑着将手指移到左边：“回去吧，你出来久了，他要不放心的。”
　　白桃夭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听着夜辰清越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虽然知道夜辰从不说谎，但她到底没敢把原因继续问下去。好吧，她不姓白了。
　　夜辰笑着摸了摸白桃夭的头：“都过去了。”
　　回去后，白桃夭又拿起了筷子，却是吃的心不在焉，满脑子就只有当年于非一瘸一拐走下山的身影以及后来昌显那令人心惊的笑。于非对昌显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比他曾经过惯了的肆意妄为的生活，比那满院飘香的梨花酿都要重要。
　　白桃夭想起了自家师傅那颗光头，很是心情不畅。
　　雷风临抓住了白桃夭的手，把筷子一点点从她手里抽出来。
　　白桃夭愣愣地看着他，却发现全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雷风临看着她顿了顿，一下子放开了白桃夭的手：“……你碗里什么都没有了，还吃什么呢？”
　　巫祈皱了皱秀眉：“你不太开心？”
　　“没有！”白桃夭连忙否认，“我哪能不开心呐，今天这么多人陪我玩，我都开心死了！”
　　大家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都笑出了声，许云华一嘴的红烧肉也不知大家在笑什么，茫然的看向自家师父。
　　夜辰揉着揉他的脑袋，看着白桃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后许云华惊奇地看着自家师父的胸口处有一团东西动得起来，最后从领口处钻出一个脑袋，对着桃夭“喵”了一声。
　　白桃夭：“……我还以为你没带它来……你穿了多少，子木这么胖我都没有看出来？”
　　雷风临伸手揽过白桃夭，另一只手把子木的脑袋按回夜辰的衣领里：“茶庄新送来了冬茶，大家赏脸尝一尝？”
　　白桃夭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开，嘟囔道：“我不喜欢喝茶，我想吃桃子。”
　　雷母拉过白桃夭的手，笑到：“这大冬天哪有桃子，先去尝尝这新送来的茶，待明年桃子熟了我让临儿给你弄上几筐新鲜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雷父吹胡子：“你这么惯着他做什么？”
　　待其他人说说闹闹都出了房门后，夜辰轻轻顺了顺又从衣领处钻出来的子木脑袋上的毛，听他不满的叫声，轻笑：“没事，他不过是想争宠罢了。”
　　子木看着浅笑的自家主人，疑惑的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