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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二十二章 初涉歌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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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小宗过的好一些,可是我的心里根本还没想到方法。而我想重新开始的决心也在不久后再次遭到考验。小宗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免疫期还没过就发起了高烧,我先去药房买了些药喂他,可是不管用,实在没办法,只好和小忧一起将他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小宗得的是婴儿肺炎,怪我们没有第一时间送来,现在已经病的很重了,要马上送急救室,让我先去付费,可是我根本没有钱让他住院。
我看着小忧,一脸的绝望。小忧拿起手机拨出去,我听到她说:“婶婶啊,我是小忧,叔叔在吗?什么,回中国了。是这样的,婶婶,我遇到点急事,能借我点钱吗?啊,我当然有办法还,我。。。”估计是对方挂了电话,小忧想再拨过去,我按住了她的手,说:“不要打了,小忧,我不能再连累你,我自己想办法。”
小忧看了看我,说:“风吟,其实你有办法救小宗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只要能救小宗,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忧将手机交到我手上,说:“打给安直树。”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有动,她说:“他是小宗的父亲,又很有钱,只要你愿意向他求助,他一定会救小宗的。”
我缓缓地推开手机的滑板,那个号码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小忧在一旁催着我:“现在救小宗的命要紧,没时间想别的了。”我咬咬牙,拨出了那个号码。直树有好几个手机,有一些是由他助理保管的,我拨的这个是他最私密的号码,只有他的家人和几个朋友知道。几声铃响后,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是时隔近一年后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到他,我的心发疯似地奔跑着。他的声音很含糊,我才想起现在上海应该是凌晨。他连说了几声:“喂”,小忧的手机已经被我握的发烫,但我就是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
他挂了电话,我怔怔地看着地板,身体象浮游植物那样,软软的,没有根基,没有目的地。
只一秒后,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个来电显示是中国,我知道那是直树,可是我竟然连接听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将手机交还给小忧,对她说:“你就说打错了,请他不要再打来。”小忧叹了口气,照着我的话做了。
医院的走廊又恢复了静默。我混乱的低语象来自重病房的呻吟:“我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根本不想要小宗,他会对我们的过去心生怨恨的,我不想连最后一点尊严都失去。“
“风吟,你要相信你爱的安直树不是那种人。“
“可是我好害怕,我真的做不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我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小忧,麻烦你先送小宗进病房,我出去一下。”
小忧狐疑地看着我说:“你在这里除了我,谁都不认识,你要去哪里,你千万别再做傻事啊。”
“放心吧,现在小宗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决不会扔下他不管的,我要和他一起活下去。你等我。”
我奔出住院部,来到了化验间。我问医生:“我想献血,一次可以给多少钱。”
医生看着我问:“来美国几年了?”
“一年。”
“对不起,小姐,美国是有献血法的,必须住满三年才可以献血,而且在美国献血是无偿的。”
“那,我可不可以卖肾啊?”
医生了解地说:“小姐,你是急等着用钱吧,可是我们有规定,不能这么做的。”
“求求你,医生,你就让我卖肾吧,我孩子病的很重,我很需要钱。”
“我也很想帮你,可是这是我们的规定,对不起。”
我六神无主,在医院的大厅里转着圈,脑子里只是想着如何可以最快地弄到钱,忽然我想到了我在这里除了小忧外,还认识一个人,我飞奔着来到了”ROSEMARRY”。
我大步冲进Jean的办公室说:“我想回来工作。”
他把手一摊,说:“对不起,GiGi,我们现在不缺整理工,你去别的酒吧问问吧。”
“我不是要做整理工,我要跳艳舞。”
“什么,你会吗?”
“当然,我在佩德音乐学院受过全面的音乐培训,唱歌跳舞都很专业。你就用我吧。”
就在这时,小忧冲了进来。
“不可以。风吟,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是俞风吟,是俞诺董事长的女儿。”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我只知道我要救小宗。Jean,你就答应让我跳艳舞吧。”
“Jean,还是让我来跳吧,我以前跳过,你也看到效果了。”
“小忧,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我们还在那里争执不休的时候,Jean一句话就让我们再也无法言语了,他说:“对不起,两位小姐,我早就取消艳舞表演了,我们的酒吧已经重新定位为高尚的音乐酒吧,所以,你们请回吧。”
“取消了?”我喃喃地说着,眼前一片漆黑。小忧过来扶住我,我趴在她怀里说:“怎么办?连艳舞都轮不到我跳,我该怎么办?小宗怎么办?”
小忧拍着我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先回医院再说。”
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忽然,Jean叫住了我:“等一下,GIGI,你说你在佩德音乐学院学过唱歌?”
我回头茫然地看着他,点点头。
“你跟我来。”说完他向外面走去,我和小忧不明所以地互望了一眼,只好跟着他走了出去。
Jean带着我们走到大厅,这时候时间还早,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乐队正在舞台上摆放乐器。
Jean说:“你上去唱一首歌。”
我大为意外,问:“什么意思?”
“如果你唱的好,我就让你当驻唱歌手,收入可不比跳艳舞差。”
小忧激动地一把拉住我叫道:“风吟,这是个机会啊,不用跳艳舞,又有高收入,快上去试试吧。”
“好啊。”我走上舞台,想了想,对乐队说:“麻烦帮我演奏‘Perfect moment’”。
前奏缓缓地响起,我的眼前出现在中天录音棚中直树为我演唱这首歌的情景,以及他说:“下次如果有人说我们是陌生人,你一定要否认。”怀念象一根线将我整个人密密地缠绕起来,让我的歌声有一种急欲突破,又甘愿被困的对立感,我知道那会让人生出探索和挖掘的渴望。一曲唱完,小忧和乐队老师们都为我鼓起掌来,我看到Jean的眼神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我预感到我已经通过他的考核了。
果然他微笑着站起身对我说:“现在纽约的酒吧都流行亚洲面孔,原来那个日本歌手离开后,我一直在找新人代替她。我就让你试试,三个月内为试验期,月薪是其他歌手的一半,如果反应不佳的话,你将被随时撤换。怎么样?”
我惊喜地说:“真的吗?谢谢你,Jean, 我一定会努力的。只是我的孩子病的很重,你能不能先预支三个月的薪水给我付住院费啊?”
小忧也连忙说:“是啊,Jean,这可是救命的钱啊,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以Jean的为人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地那么爽快。我和小忧拿着钱,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
我们回到医院为小宗交了住院费,两天后,小宗的炎症就得到了控制,我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后来小忧问我:“做酒吧歌手真的没关系吗?”
我说:“国内的很多歌手都是酒吧歌手出身,他们音域宽广,对歌曲的理解也别具一格,这是他们的工作环境造就的素质。何况我做歌手只是权宜之计,等度过难关后,我还是要继续我的学业,然后找正当的工作。”
听我这么说,小忧放下了心,她说:“等明年我从医学院毕业,找到了工作,我们的生活就会步上正轨了。”我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希望的。
小宗出院后,白天小忧上课,我就在家里照顾小宗,晚上等小宗睡着后,我们请了一个钟点看护在家陪他,然后一起去ROSEMARRY上班。
我第一次登台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Jean要求化妆师为我化清纯的妆容,零乱的长发被微微卷曲,戴一个红底的发箍,身穿红色长裙,刚一入场就听到台下传来一片赞叹声。
我唱了两首英文热门歌曲,又穿着中国旗袍唱了一首“茉莉花”。我下场的时候,伴随我的是长时间的掌声和欢呼声。
小忧赶到后台来祝贺我,她说:“风吟,原来你打扮起来这么漂亮,真应该让安直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他后悔死。”然后我们笑成一团。
第二天,Jean就把我的大幅演出照贴到了大门外,最上面写着我的英文名字”GIGI”,下面是演出曲目。
我在ROSEMARRY的名气越来越大,一个月后Jean和我签了为期半年的驻唱合同,薪水是所有歌手中最高的。
签完合同,我抱着小宗和小忧一起去唐人街上的“如记中餐厅”大吃了一顿,这是我到美国后第一次吃到那么多好吃的中国菜。我们点了宫爆鸡丁,阿婆红烧肉,蒸蛋,还有我最喜欢的虎皮尖椒。小宗是第一次来到饭店,一直兴奋地东张西望。
我问小忧来美国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见她去看过叔叔。她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和他们一起住的,叔叔对我还不错,但时间久了婶婶就开始冷言冷语起来,到最后我是和他们大吵了一场后被赶出来的。”
“那时候你一个人举目无亲的,心情一定很苦闷。”
“所以接到你说要来纽约的邮件后我特别开心。风吟,我们两个最苦的日子都已经挺过来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开开心心地一起面对。”
我握住她的手,深深地点了点头。
小宗三岁的时候,我把他送进了社区附近的一家著名的幼儿园。我白天的时间空余起来,正好和ROSEMARRY的新一季合同到期,于是开始考虑恢复学业的问题。
我向JEAN辞职的时候,他说:“GiGi,你知道当初你要求来我这里唱歌还要预支薪水的时候,我为什么会一口答应吗?”
我笑着说:“我也一直想问你呢,你在我印象中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啊。”
他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因为直觉告诉我,你能为我带来很多。所以如果以后你又想唱歌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他的话让我深受感动,那种离别的失落感又袭上心头。
那天是我的最后一场演出,Jean在一个星期前就贴出了非常煽情的海报,用“告别演出”的卖点让那一个晚上的ROSEMARRY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音乐厅。我整整唱了一个小时,唱英文歌,中文歌,还唱了一段京剧,最后退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起立和我告别,我眼含泪水,一再地致谢,那时候我想起直树说过的话,我是真的喜欢当一个歌手了。
我卸完妆走进JEAN的办公室和他作最后的告别。这一年多以来JEAN是除小忧之外和我关系最紧密的一个人,我们不是朋友,却也不完全是雇佣,我们互相索取,并回报以相同的价值,这样对等的关系让我们始终处之泰然,心无芥蒂。所以如果我要离开ROSEMARRY,他也是我唯一需要正式道别的人。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JEAN正和一个陌生的亚洲男人在说话,看见我进门,那个人微笑着对我点头致意,我立刻回礼。JEAN对我介绍说:“GiGi,这是我朋友Lee, 是来自你们台湾的著名导演。”
他的名字和容貌让我觉得似乎有点熟悉,可能在国内的娱乐新闻里见过,不过也不是很确定。
我礼貌地和他握手,用英文说:“Nice to meet you.” 他用中文回答:“我们可以说中文吗,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中国人。” 我笑着说:“当然,我的中文一直都比英文好。”他大笑起来,JEAN一脸迷惑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翻译,我装着不明白。
Lee的年龄应该和JEAN差不多,相貌儒雅,眼神中却透着威严,是一个很有自我感的人。
我在他们对面坐下,有侍应生为我们端上咖啡,那是JEAN有朋友来时的习惯。JEAN说:“GiGi, Lee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转过头去看他,Lee对我点点头,说:“我正在为西蒙影业公司拍一部文艺片,想找一个在纽约谋生的中国歌手来演唱片中的歌曲,Lee向我推荐了你。我刚刚从头到尾地听完了你所有的演唱,觉得他的意见非常正确,你正是我想寻找的声音。”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迷惑住了,不敢相信那样的事会降临到我身上。我怯怯地说:“可是我不是专业歌手,只是在音乐学院里上过几堂声乐课而已,在酒吧唱唱还可以,要为电影配唱,我怕会连累到你的影片。”
“有很多专业歌手来试过音,但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那种经过矫正和修饰后的专业气息,我要的是干净的,简单的,却又是浓郁的声音,可以唱出影片中那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意境,而这些我刚才在你的歌声里全部都找到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找中国歌手?”
“那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最了解一个人离乡背井在外打拼的艰难,我知道一个接一个的失败常常让你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想给自己的同胞一点帮助。”
说到动情处, Lee的声音变的很忧郁。我暗暗猜测Lee应该也是个感性的人,在对待事物的本质上我们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