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卷六 凭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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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等待的姿态停留着，是想忘却什么呢？
以停留的姿态等待着，是想掩饰什么呢？
其实冬至时的天气也并不能算是太冷，毕竟还是初冬，萧瑟的寒流里，多少参杂着些慵懶的味道。一天天黑夜与白昼急促的交错，轮回，液化成张口时呼出的湿润气息，和每一次回眸时，眼底被霜雪模糊了的身影。
但是如果在这种天气里，待在城市边缘听风声呼啸，那可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
独自莫凭阑呐，为了不让自己沦落成冰棍儿，建议广大群众可以找个可靠又稳重的“人肉垫子”，那样的话，依偎在某个人的怀中看灯火起落如潮汐，会让人有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这的确是种美好的错误。
然而Ｄ从不曾考虑过尝试。
所以，只得年年独凭阑。
夜风的味道混含着灯火中迷离的繁华和风雪的嘶哑，既不轻柔也不恬静。
而此时风吹起他的衣摆，仍旧是苦涩加荒凉。
Ｄ伯爵最不为人知的思绪就这样一点点飘散在无边无际的灯红酒绿中，融化在黑白的角落。
天上的星星也寂寞，够不到银河，只剩下风吹过。
终究不是神。
Ｄ在心底叹息着。他不是神，不够出尘，否则又怎会独自放逐，任凭夜色将所有杂念驱逐。
是的，他在逃避。
曾经有多少次，Ｄ看着灯火通明的对岸，几乎以为自己所有的意识就要在这漫长的黑夜中坠落了，消逝了，在城市的烟花背后消散，宛如绽放过的烟火或尘埃。
那样的空茫夜晚与惆怅的朦胧光线在眼睛里投射出另一个世界的影子，好似只要睡去，就能永远解脱。
然而总是会醒来，独立到天明，一身风露霜初白。然后还是要活下去，一个人顶着越来越重的寒意微笑着在这红尘中漂泊周旋，能供他停歇的，也只剩这人间的对岸，梦醒，又一重风雨阑珊。
因为他是Ｄ伯爵。
太漫长的岁月早已耗尽所有的叹息，只有这一个人伫立的光景在流年中固定，世事如梦，几度秋凉，始终没有一个能够为他带来些许温暖的人站在身旁。
几乎都已绝望。
然而有希望才会绝望，就像是有了太阳才有光。
所以，凡事也都会有特例。
就像此刻在他身侧默然停留的那个身影。
其实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是谁，所以他仍旧毫无反应。
然而最关键的不在于你知道这个人是谁，而在于，你知道他在你身边。
那突如其来的身影，像一道Ｄ避之不及又无力闪躲的咒。
浓密的夜色像是黏稠的墨，密密匝匝缠绕住呼吸以及视线。他们彼此的所有语言都湮没在了夜风间，亘久的沉默和无言的接纳恍如铸成了又一场沧海桑田。
或许也沉淀了些漫长寻找中，心照不宣的思念。
就在韧性十足，如水银流溢般泻尽整个世界的夜色的包围下，他们终于再次相对。
等待与停留，找寻与邂逅，昨日种种犹如荒凉河岸边升起的幻梦，只是曾并肩行走时触及到的你的眼神，是那样荒芜。
而背景却是漫天的流沙与烟花。
不愿意遗忘那种优雅的寂寞眼神和你唇间噙着的冰冷笑容，所以从一个梦中又不顾一切的重新返回新的梦境中，就让我再陪你看一次城中灯火，你惘然而失措的表情却真实得让我以为是在做梦。
“站得太久会很冷。”身后的男子出言提醒。
眼前一片急管繁弦笙歌达旦，而这一句话却在风中传递着难得的温暖。
十月烟花下，是怎样一种令人留恋且心痛的温柔。
Ｄ伯爵终于回过头去，靠在栏边，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金发碧眼的帅气男人淡淡地注视着他，凝望中却有种深沉的执着。
Ｄ笑了，风清云淡，“是你吗。”
孤注一掷般的希翼和渴望亮光的勇气，终于还是在此刻彼此的对视中迸发，飞化，如今只想求一句答案，那个寻找着伫立着的人，是你吗？
你会不会承认？
雷欧仍旧那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是我。”
他一贯如此勇敢。
Ｄ盯着他的眼睛，那里影影绰绰倒映着的，再明白不过是自己的身影。
他来到这里，为了陪他。
Ｄ伯爵深吸了一口气。
他背过身去，眼底忽然有了一丝温润的凉意。
一定是风。
“如果我就这么站到地老天荒呢？”Ｄ的声音低得如同呓语。
“我等你。”清晰的声音。
直至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卷六 凭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