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醒转 ...
-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毫无生气的宁静，我仿佛可以听见床幔飘动的声音安静的大殿里飒飒作响，。是的，我醒过来了。我晓得我睡了好久，我在混沌里游荡，时间带着记忆不断在我脑海里穿梭，然后把一个个画面刻在我的心里，就像烧红的烙铁，在新生儿鲜嫩光洁的背上留下了这样鲜明残忍的印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上的纹路很熟悉，也很陌生。就像此刻的我，依然是我，但我却不知道我是谁了。
想我聚灵成体至今亦不过数年，我真正活着的光阴也不过须臾。在时间的混沌里，我经历了一个人千年的时光。我看到他的记忆，感受过他的伤痛，他的喜悦，他的绝望他的亲情他的爱情。我看到了师父，或者说，我看到了旭凤。在我之前的旭凤。那个旭凤不是我的师父。因为师父不会像他那样明亮耀眼，Jack:
嘴角总是挂着骄傲的笑意，眼神总是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师父也不会那样金锦衣华服，意气风发，年少恣意。师父总是一袭黑衣，不苟言笑，总是沉浸在某一个我不知道的时空里，忧伤和绝望从他的漆黑的瞳孔里蔓延到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我想起以前我对师父说过的话，不仅觉得好笑。说起来总是很容易，因为我从未感受到这些沉重的东西，在忘川河边的半年岁月里，我只是感受过孤寂，我不曾快乐，一没人让我伤痛，我不曾拥有，亦没有失去。
我看到师父陈兵忘川，一呼百应，浴血奋战马革裹尸，我看到天界大殿上，烈焰战神意气风发，我看到师父和水神百年的时光，快乐静谧，我看到旭凤的父母对他仁慈爱抚，我看到旭凤与兄长手足情深，兄友弟恭。那时候的师父真的好幸福啊。就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
可师父没有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我看到被鲜血染就的凌霄殿。
凌霄殿沦为修罗场。旭凤就死在这里，死在爱人和兄长的算计中，他活着的时候是那样热烈，死的时候又是何等凄惨。我看到旭凤眼角的泪水，千奈的时光里，无数的杀伐征战里，无数个刀枪剑影里，旭凤都不曾流过泪，但他自以为甜蜜的爱情和亲情却让他万劫不复。后来，师父醒了，但是活过来的师父再也不是旭凤了，旭凤真真切切的死在了凌霄殿上，死在冰刃之下，但旭凤的痛苦却镌刻在师傅的心上，在他的身体上，成为师父永恒的伤痛。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我很难过，为师父而难过。师父不是个会怨怼的人。千年的岁月他都没有学会怪罪别人，大抵他从没有恨过水神，也没有恨过润玉，所以他不曾说过报仇这样的话。他把这些痛苦都归咎于自己身上，每天在魔界醉生梦死，把自己包裹在漆黑的外壳里，泡在苦水里。我以前总是试图让师父高兴，我觉得我做到了，可是，时至今日，我从未理解过他，更何况消解他的痛苦呢？
窗边的帷幔自顾飘动，我一颗心跟着它忽上忽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隅疆宫是个安静的地方，却非今日这般死寂。我已经醒转了半晌，却不见侍女也没有医官。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我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急忙撩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师父的寝殿跑去。
师父不会出事的，他是战神，是魔尊，他不会出事的，可是我又想起了凌霄殿上的旭凤，我几乎哭了出来，因为我远远地看到师父寝殿之前黑压压跪满了医官 。魔界受地火炙烤，隅疆宫里一向温暖，可如今我走在这大殿上，地面冰冷异常，像踩在刀子上一般。
我就这样木然的走了进去。师父，他躺在那里，苍白的脸上结满了冰霜。鎏英大人和一众官员向我投来谴责的目光，鄙夷、愤怒，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了。我知道，那冰霜是不该出现在火凤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醒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