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秋殇野子

1、01

　　那些树努力地向上拔着，尽量地让自己显得茁壮，强大。它们长在不显眼的墙头，外面的那些树，将一层层的阳光过滤，贪婪地。到了这墙边的树，它们却只能在阴冷和黯淡里生存。它们还是全身心的拔高，葱绿，茁壮。长得更高的地方了，就能够呼吸到那温暖的阳光了。顾昔每次到图书馆上自习，都会坐到这个位置。进门，靠右，第六排，那一个方形的浅蓝色木质桌子，两边放着各两个边角有些裂痕，浮着一层黑色油光的座椅。她坐到那个靠着窗的位置上。她喜欢“6”这个数字，她一直觉得这是属于她的幸运数字。
　　她一直希望自已看起来足够幸运。
　　北方的天一直很黯淡，尤其是在深秋。她右手执着一只圆而绿的浅绿色中性笔，墨蓝，0.38。很多习惯她不愿意改变，就像那只用了三年的笔，她从雨水里捡起它来，它已经陪伴了它很久，她希望更久。无论多么渺小，都有值得被呵护的权利。
　　她望着苍茫的天，感觉快要透不过气来。那黑压压的天，厚重的云层，一动也不动的，一副深沉的表情。可是有风，很大的风，风卷着落叶飞舞，风尘包裹着墙角的树，灰头垢面。
　　那风，它拍打着窗户。啪啪，砰砰……
　　可是，图书馆内却是十分的静默。耳朵里灌进来的，是风穿过窗边缝隙摇得窗帘瑟瑟的声响，清晰的。
　　她注视着竹白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只只小小的蚂蚁成群结队，直直地逼向她的眼睛，像潮涌的记忆一般，在脑海中兴风作浪，烧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膨胀着，冒着红热的白烟。
　　那是一本《政治经济学原理》，一定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在她的眼里，文字早已失却了感官温度，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此让人焦灼，慌乱，不知所措。作为一个在高中生涯里，只有数字和符号的理科生，她整天浸泡在里面。那三年的时光，似乎就是用数字，题目，堆砌而成。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是在那段时光里，她已经对文字感到陌生了。
　　甚至，感到坐立难安，无法安下心来。
　　只是，现在的她，仍然如此。曾经所抛却的，命运似乎总会捉弄你，好让你认认真真对待生活。一个都不能放过。
　　暮色渐渐降下来，外面越来越黑了。
　　在这里，夜总是格外的寒冷，仿佛刺透到骨髓里，在皮肤里剧烈的撕扯。
　　这本《政治经济学原理》，她真的是弄不大明白的，一般大多数的大一新生，是没有必要认真学这门课的，他们随便看看，就能烂熟于心。可是，她不一样，也许有很多的人跟她一样，模模糊糊的啥也不懂，并不跟那些文科生一样，在高中的时候都已经学过了。现在，她只能从头学起，感觉比那些数字都难的文字，让人头疼。
　　看着周围的同学，大多数的人，都摆着一本教科书丢在一旁，拿起杂志、小说翻看着，低着头玩着手机，她也更没心思看下去了。她有一种颓废的感觉，但是每天却又把自己包装成为十分积极的样子。或许，那场失败的考试，对于从一个从大山之中走出来的孩子，已经似乎掌控了她所有的命运。
　　那些曾经想要从泥泞的空白记忆之中拔出来的想象，就此碎成一地。在这个北方的夜里，寒风凛冽，迎面扑来的再也不是曾经操场上那股微风，只是夹杂尘土袭击着她的一切，她无处躲藏。
　　而左遇，就像一个针，扎在那已经麻木的神经里，刺痛。
　　失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抽痛。
　　至少，那种痛仍然会让你感觉你还活着。

　　也许应该为此感到幸运。
　　她有一种颓废的感觉，但是每天却又把自己包装成为十分积极的样子。或许，那场失败的考试，对于从一个从大山之中走出来的孩子，已经似乎掌控了她所有的命运。
　　那些曾经想要从泥泞的空白记忆之中拔出来的想象，就此碎成一地。在这个北方的夜里，寒风凛冽，迎面扑来的再也不是曾经操场上那股微风，只是夹杂尘土袭击着她的一切，她无处躲藏。
　　而左遇，就像一个针，扎在那已经麻木的神经里，刺痛。
　　失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抽痛。
　　至少，那种痛仍然会让你感觉你还活着。
　　也许应该为此感到幸运。
　　9点之后，她收拾书本准备回寝室了。窗外已经很黑了，簌簌地黑。
　　冷气直直地钻进她的脖子。她生长的那个地方，冬天的时候也冷，湿冷湿冷的，风是柔柔的，让你放弃顾忌，却在不经意之中，侵入你的骨髓之中。
　　连这里的寒冷都是如此直白的。
　　就像裸露在外面的冷漠，还有孤独，迷茫。一样的裸露。
　　只不过谁都不愿意，说透。而且，大家都愿意继续伪装下去。
　　她不知道，她与左遇之间，是否也是曾经有过，这样的不愿说透的，想要逃离彼此的冲动。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永恒的，哪怕永久一点的。
　　或者，这一生也足够的感情。
　　像童话里的灰公主。
　　最后会遇上自己的王子。
　　她没有期待到，童话里的生活。
　　只不过原来这样的经历如此平凡，在大多数女人都会经历的感情里，都会认识到童话里的故事，也许并不那么真实。
　　那些已经被人说的烂的陈词滥调，再次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会觉得，有些自嘲的无奈。
　　没人会给你安慰，甚至，于别人而言，始终是一个饭余的笑话。
　　因为这个世界，不如意的爱情太多。
　　在他们分手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难过。
　　她只是感到无力，而且荒凉。
　　无人倾诉，能够与谁倾诉呢？
　　曾经他是唯一可倾诉的人。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一切都需要她一个人去承受。
　　远行，失去，陌生，冷漠。
　　也许还有茫然。
　　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