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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分手 ...

  •   回到府里的时候,暮色已沉。一问莫儿,爷还没回呢?
      她摇摇头,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洗了手,换了衣裳,坐下来,准备吃饭。
      “主子,您别给奴婢找婆家,奴婢不嫁。”她手里攥着衣角,声音低低。
      “谁跟你说我要给你找婆家了?”我是有此打算,不过还没有实施。
      “侧福晋房里的烟翠。”
      “不是叫你们少嚼舌头的么?瞎聊什么?”我也没恼,就是有点累,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她想嫁给她的相好,可侧福晋不让。她跟奴婢哭来着,还说之前琉璃姐姐嫁得多好。早晚福晋也会把我给嫁出去。”
      我嚼着清凉的嫩瓜条,望着她一脸的愁眉,“是啊,你也知道琉璃现在很好。为什么不要嫁?”琉璃当初嫁给雷天启,虽是做小,可两人也看对了眼的。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我喜欢的人,都不愿意留在身边,日后进了皇宫,那种无上风光却无比寂寞的日子,在我看来,根本是连累。我不愿连累琉璃,也不愿连累莫儿。
      “奴婢……”莫儿支支吾吾的,不肯往下说。
      “莫儿,你额娘不在有两年了吧?”她一向挺活泼,有话也不会跟我藏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是。”
      “她叫你来找我,是觉得我这人可靠。我要是误了你的终身,可算是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我一皱眉,“莫儿,你喜欢四爷?”
      她连忙摆手,惊恐道,“奴婢不敢,不是,不是,主子千万别误会。”
      见她急急的神情,我有点恍然,“那是十三爷?”
      她突然就给我跪下,一张脸羞得通红,“主子,奴婢没有奢望,只是求主子别把奴婢嫁了。奴婢只要跟着主子,偶尔见见十三爷,就知足了。”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你先起来。”
      “主子答应了,奴婢才起来。”也是个倔丫头。
      “你先起来,等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咱们再说这事儿。”
      她起身,一双泪眼望着我,“主子,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十三爷心里头只有一个蔓菱姑娘。可奴婢管不住自个儿的心……”
      我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选择跟着我,往后要受苦、要受累,可不许有半点埋怨。”
      “奴婢绝对不会。”
      “还有,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语气严厉起来,弄得莫儿也开始紧张。
      “是,奴婢以过世的额娘起誓,今世今生若有半点对不起主子,就叫莫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她起了重誓,我依然宽心不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叫她苦守,是何等的煎熬。我却也不能去跟十三挑明,他本就因为瓜尔佳氏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就没了胃口,拿起筷子又放下,“撤了吧。”
      “主子,您没吃多少呢。”
      “没胃口。对了,仔仔今天吃的好么?”
      “奴婢回府的时候,苏嬷嬷正照顾他吃饭,吃得挺香的。这会儿该歇了。”
      “嗯,赶紧收拾了就下去候着。爷要是过来,就说我不想见他。直接说原话。”
      “是。”
      坐在窗下,迎着灯光,慢慢地拼大清的地图。这个时候,并没有敲定的官方地图,因为很多地界都不明确,该剿平的,该分割的,都还没有定论。如果没有记错,正经的官方大清版图,是弘历弄出来的。
      看着那些陌生的地名,芝麻大小的繁体字,眼睛里迷雾一片。手里摩挲着小小的纸片,光滑的触感,如玉一般。
      起身去栓了门,回来坐下,思索着。恋爱似乎与预期的一样,动人心弦之后,是无尽的担忧与心烦意乱。我想,我要打退堂鼓了。不为别的,我根本连伤神的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斗争?可还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么?大概是不能。
      又将近日看的书整理了一遍,拿出十四给我的那方田黄印章来,一个一个地印上去。那上面是一个手写斜体M,左上角是一只几笔勾出来的蝶儿,一静一动,仿佛有花香浮动。那只猴子也难得能坐下来,还知道我不愿意要那些花花草草。问他为什么刻了英吉利文,他很理所当然地说,四嫂帕子上不是绣着这个么?问了白先生,说是你的名字。人家观察还挺仔细。
      刚将书摆回去,听见有叩门声。
      “敏儿?”门外是胤禛急急的声音。
      “不在。”我气呼呼地道。
      “开门。”
      “说了不在。”我走过去,用身体抵着门。
      “别生气了,不是让十三去接你了么?”
      “咦,你还好意思说。十三能代替你么?那回头我干脆搬去十三府上得了。”我说起气话来也是口无遮拦的。
      “先开门。”
      “外面的爷好生奇怪,说了敏儿不在。现在跟你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其实我根本没有把门栓死,只要他有心用力,很容易打开。就看他是斯文还是野蛮了。突然感觉门使劲抖了抖,看来有人要用强的了。来不及躲开,一个猛劲过来,我就被门板扇到了地上。屁股生生地疼起来。
      “怎么站在门后?”胤禛一个跨步进来,要伸手拉我。
      待他弯腰,我抓了他的胳膊,就是猛地一拽。他没有防备,居然就被我拽倒,一下子扑在了旁边的地上。我听见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敏儿!”
      “患难与共,爷知道这词儿吧?体验一下。”我一骨碌爬起来,在一旁拍手道。
      他居然赖在地上,仰面躺了,“如果我摔一下,你就消气,那也划算。”
      “哼,想得美!”我正要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哪知被他拉住裙裾。我怒目圆睁,喝道,“登徒子!放手!”
      “不放,要不你脱了裙子,要不你也躺下。”他笑嘻嘻地道,完全是一幅为老不尊的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总算知道仔仔为什么喜欢赖在地上了,都是他阿玛教的。”不打算理会他,还要迈腿,却发现脚踝也被他钳住。我干脆弯了腰,欲趴下,他这才松了手。直接压到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脸皮挺薄的呀,怎么能这么无耻?”
      他双手开始不老实,在我身上上下摸索,竟然直接就钻进我的中衣里去。
      “喂,四大爷,您还真自觉,谁批准了?”我去抓他的手,却没抓到。
      “地上凉,去床上?”他居然还兴致勃勃地问道。
      “根本不是地上还是床上的问题,是我要不要的问题。”
      “你从没拒绝过。”他很笃定地说。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现在拒绝。你赶紧停手,不然我翻脸了。”
      “为什么?”他果然住手,关心地问。
      “累了,心里也不痛快。”我说着爬了起来,伸手拉他,“地上凉,起来吧。”
      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刚才摔疼了没有?”
      “屁股都开花了,能不疼么?”
      “是么?我看看。”
      “别,又想占便宜。”我赶紧逃开,坐在窗边的摇椅上。
      他也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怎么不痛快了,说来听听。”
      我斜他一眼,“你就是罪魁祸首,要听什么?”
      他又解释道,“本来正要走,又有点要紧的事儿,必须得办了。”
      我挥挥手,“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何?”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好,还是以前好?”我有点茫然地问,自己也不甚清楚究竟是要问什么。
      “你在退缩?”他一语中的。
      我点点头,“没有勇气。”
      “对我没有信心?”他伸手过来,握了我的,在我手心里画圈圈。
      “对你,对我自己,对其他女人,对往后的日子……没有一样有信心。”我似乎很绝望。
      “这不像一贯的你。”他眸子里有疑惑,有焦虑。
      “所以啊我才不要相爱。躲了这些年,结果功亏一篑。都怪你。”
      他一把将我拉起来,放进自己的怀中,“你一直很从容地生活,即使我们相爱,也并不会妨碍你的从容。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相爱,难道不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么?为什么没有信心?”
      “就怕是画蛇添足。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你的负担。你得计较我的心思,计较我高不高兴,计较我的冷暖,这些都要花时间花精力。你不觉得累心么?不如我们分手吧,还跟从前一样。”才刚开始,我就累了。
      他将我搂紧,“明白你在是为我思量,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累?分手是什么?听起来不怎么好。我不要分手。以后也不许说这样的话!”说着,吻了吻我的发,“怎么身上有点发烫?”
      经他一问,我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无力是因为发烧,“可能去山上走了一圈,出了汗,吹了风。不要紧的,睡一觉就好了。”
      胤禛便将我一把抱起,轻轻地放到床上。弯了腰,要去给我脱鞋。
      “我自己来。”我起身道。
      他将我按回去,轻声道,“躺下。以前你怀弘晖的时候,这些事情,我也都做过。”
      他又吩咐莫儿端了热水进来,细细地给我擦身,洗脚,又松开头发。我也懒得跟他较劲,便由他去了。
      “要换身衣裳么?”他在问,声音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算了,回来时候换过。你也不知道我要穿什么。”我翻了个身,懒懒散散地回答。
      他没应声,转身去取了衣裳来,“是这件?”
      我抬眼一看,青绿色的棉睡裙,袖口下摆都有小小的荷叶边,胸口是细细的抽绳。这还是莫儿的额娘在世的时候做的。她最是能领会我的意思,每每跟她说一遍,她就能做出个十成十的样子来。她不在了,我却也没有再做新衣的念头。
      “你倒是知道?”我起身,将身上的衣裳全脱了,往头上套睡裙。
      他坐在床边,看着赤裸着上半身,自如更衣的我,“你看似不怎么挑剔,可有些吃的,用的,却是稀奇古怪的花样,叫人不留意也难。这些心思都是哪儿来的?”
      “梦见的。爷信么?”我又躺回去,拉了被子盖好。
      “还梦见什么了?”他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握了我的手。
      “是不是下雨了?”突然听见屋外有滴滴答答的水声,空气中似乎也有氤氲的水气飘忽。
      他起身去关了窗,再躺回来,又在被子里摸索着我的手。
      我在心里酝酿了片刻,便开口道,“我一直在做一个梦。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世界,很遥远的地方。那里的人,跟这儿的不一样,他们自由自在,男的女的都得赚钱养活自己,也得靠自己去寻找心爱的人。他们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还可以离婚。想要孩子就要,不想要也行。那个世界里有太多的诱惑,有太多的陷阱,还有太多太多的新鲜玩意儿,人们总是在做选择。去餐馆吃个饭,还会有人不停地问,是要这个?还是要那个?您还要点什么?其实我通常都只是想喝一碗粥而已……”见他不吭声,我停下胡言乱语,“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
      却也没有多的话,我便不再唠叨,“我睡了。”
      “睡吧,我守着你。”
      片刻,我又问,“胤禛,如果我曾经怪错你,你会怨我么?”
      “怎么?”
      “我以为你杀了杜微凉。”
      他顿了顿,“他不自尽,我也会下杀手。”
      这句话,我却不信。
      那一夜,我感觉得到他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都已是汗淋淋的,也不松开一点点。我浑身滚烫着,心里一直在播放梁静茹那首分手快乐。翻来覆去的却只有一句话,不想过冬,厌倦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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