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界当月老》雾苏台

6、双生（三）

　　“道长。”谈央起身。

　　祝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见君余还站着，立刻起身，“你，殿...师兄，你先坐。”

　　君余没看他，径直落座。

　　“现在的情况就是，谈老爷为了保住名声，会在二小姐显怀之前把她嫁入梁府。”祝越摸摸小胡子，“所以为何二小姐要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小灵是想以此来拒了这门婚事，却未曾想，爹爹如此决绝。”谈央垂头。

　　“这不是决绝，小姐，梁府本就是天赐良机，再加上若二小姐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便是丑闻一桩。”祝越分析道，“为了谈府，谈老爷不得如此。”

　　“你可知，梁家想娶的，是当初河边偶遇的扑蝶女？”君余忽然开口问道，深邃的眼睛直盯着谈央。

　　谈央错愕，“你，你说什么？”

　　“这桩婚事，原本是你的。”祝越道，“只是阴差阳错，成了二小姐。若是撤回婚事，你可以现在就去同谈老爷讲清楚。”

　　“不行，不能讲清楚。”

　　出乎意料，谈央立刻否决。

　　君余挑眉，似乎饶有兴趣，“为何？”

　　“说了，小灵就没路了。”谈央喃喃道。

　　若是刘原回得来，那便是皆大欢喜。

　　如实刘原回不来......也可以用梁府保住小灵的名声。

　　她错过便错过了，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梁澈。

　　可小灵肚子里的孩子已成事实。

　　“好...嘶~”

　　祝越耳朵似乎被什么给咬了一小口，他指尖往上一模，摸到一片叶子。

　　那叶子化作青色的烟气，进入他耳朵里。

　　“怎么了，道长？”谈央疑惑道。

　　祝越皱眉，震惊的看着君余。

　　君余片头，“看我做什么？”

　　“呵呵呵...没什么。”祝越起身，“我们估摸着得离开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切勿节外生枝，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道长，你们要去哪里？”谈央起身，可眼前哪还有两位道长的身影。

　　芳芜在一旁看呆了，“小，小姐，这是妖怪吗？！”

　　“莫要胡言乱语。”谈央小声呵斥，“道长的身份也是你能乱编排的？”

　　“奴婢明白了。”芳芜自觉闭嘴。

　　......

　　“殿下，你没给我告假？！”祝越在前面急匆匆道，“你怎么能没给我告假呢？！”

　　要不是千羽传信提醒，他都不知道他算是擅离职守。

　　“我当初分明是叫你准备妥当等我，为何变成我帮你告假？”君余理所当然道，“再说，天宫一日，地上一年。不过离开一盏茶的功夫，无人知道。”

　　“那殿下你知不知道每位仙官都有司仪？！十二个时辰记录在册的！”祝越崩溃，“而且我们已经离开一天了！”

　　找渝州，天上都飞了好久。安排计划进谈府，地上都一年了。

　　仙都在职仙官有律例，未告假者擅离职守，天鞭三十。

　　“定的什么鬼律例。”君余对此嗤之以鼻。

　　“那倒也是，忒严了些...”祝越暗自答应道，“算了算了，殿下你在此等等我，我去司仪那请个三天假。”

　　“你快些，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祝越远去的背影，君余见四下无人，上了树，头靠在双手上。

　　没过多久，他便眯起了眼。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眼前到处都是雾。

　　千年之前，可似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都看不清，雾蒙蒙的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般。

　　忽然，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那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他听见少年的自己如此回答。

　　“就是...有点儿好奇，殿下殿下，你带我逛逛吧！”

　　“不怕我把你送给别的仙君吗？”

　　“不怕啊，要送你早送啦！嘻嘻嘻...再说，你送了我也能跑啊！”

　　“你一直都这么看得开吗？”

　　“当然，烦心事儿少，在海里……”

　　君余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他往旁边去寻，却始终是一团魅影。

　　只是，总有个地方闪着红光，那红光，似乎在引诱他往前。

　　他往前了，可那光却已消失不见。

　　君余一身冷汗坐起，手上的红绳若隐若现。

　　“殿下？”

　　祝越抬头，叫了老半天，君余都没理他，正准备坐下来等会，眼前便跃下一个身影。

　　君余声音还有些沙哑，“办好了？”

　　“嗯，办好了。殿下，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太好？”祝越试探的问。

　　“办个事儿还这么久，真磨蹭。”君余腾云，“走了，回去了。”

　　“哦。”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很快了。

　　等两人再次回到谈府之时，已经一月有余。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想去见见他。”

　　“小灵，我......”

　　“怎么了？”祝越探头进来，小声询问。

　　“道长？！你们终于回来了。”谈央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我，我以为......”

　　祝越笑道，“以为什么？我当初都说了有事要暂离，答应过一定会回来。君子一诺千金。”

　　“呕...咳咳...”谈灵抑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谈央见状，赶忙唤道，“芳芜。”

　　“小姐！”芳芜小跑进来，见祝越和君余，愣了一下。

　　“愣着作甚？过来。”

　　“是。”

　　祝越疑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二小姐闹着去哪？”

　　谈央把事情原委同二人讲了一遍。

　　今日梁府再度拜会，从梁澈那里得知，刘原在朝为官。

　　陛下重其才，有意为其赐婚。

　　“我，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谈灵虚弱的躺在床上，“我真的，我想见他一面。”

　　谈央忧心道，“这都是流言，你不信便是了，怎么还要亲自前去？”

　　“姐姐，你不明白，他认我，我便留下来。他不认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留在谈府，也是要被爹爹嫁出去。”谈灵脸色苍白，揪住谈央的袖子不放，“姐姐，你对我最好了，我求求你，我想去见他。”

　　谈央为难道，“京城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若是路上出了意外，你要我如何对得起我自己？”

　　“我不怕，姐姐，小灵不怕。”

　　谈央半晌无声。

　　祝越坐下来，目光在两姐妹身上流转。

　　那入尘镜说，最后谈灵嫁给梁将军，生下孩子后便死了，谈央也无所踪。

　　如果此次，让谈灵和刘原在一起，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想到这，他试探着劝道，“二小姐有身孕，不宜思虑过多。若，若当真想去，不如我俩带二小姐上京？”

　　谈央还是没说话，只是起身站到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姐姐。”

　　谈灵眼梢是未干的泪。

　　谈央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明日，明日就走吧。”

　　“可，可谈老爷那......”祝越想了想，“不再想想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借我的名义。芳芜跟着小灵一同进京，就说要去寺庙里礼佛一月。”

　　谈央攥紧手帕，“可也只有一个月。这一月我会在小灵房中，你们务必要及时赶回。”

　　“谢谢姐姐。”谈灵擦擦眼泪。

　　......

　　祝越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带着谈灵上路。

　　“二小姐，若，我是说，若那刘公子当真不肯认你，该如何？”祝越手里拉着缰绳，回头问道。

　　芳芜最先听不下去，“呸呸呸！道长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此行定能顺利。”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好姐姐，原谅我罢！”祝越口无遮掩，越发随意起来。

　　芳芜听见，狐疑道，“道长，你为何，为何要如此叫我？”

　　祝越噤声。

　　他忘了他如今是个道士了。

　　“噗——原形毕露吧。”君余在一旁冷不丁出声道。

　　“您其实可以，坐着休息会儿的。”祝越笑着出声。

　　就是别说话就行。

　　君余闭眼，“好好驾车。”

　　哦。

　　小道崎岖，谈央特意在马车内多加了几床棉絮，谈灵因此倒也睡得挺安稳的。

　　约莫走了一刻钟，祝越终于发现不对劲来。

　　“殿...师兄，师兄。”祝越用手轻推君余，“师兄！醒醒。”

　　君余皱眉，睁开眼带着些被打扰的怒意道，“若没什么事，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不是，殿下，你看，这林中雾气变绿了。”祝越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前头。

　　君余起身，发现事情不对，随即掀开车帘，发现马车内谈灵和芳芜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祝越试探着问。

　　君余扶额，思索道：“你走的哪条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就谈灵给我的地图啊...这里好像是翠竹林。”祝越翻出图递过去，“喏殿下，你自己看嘛，当真不是我走错了路。刚刚有了点绿色的雾气我就停下来喊您了，恕小的孤陋寡闻，这是什么情况？”

　　“先出去再说，马儿还能跑吗？”

　　“好像不行。”

　　祝越摸了摸脑袋，他解下腰间的小葫芦，洒了点水在马身上，原本奄奄一息的马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殿下，这应该不算用仙力插手吧？”祝越试探的问，“我看着雾气来的也怪，我这算是保命吧？”

　　“我说了又不算，你问你那面破镜子。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好。”

　　马车朝前飞驶，可越往前，雾气越浓，一大片绿色几乎遮住人眼。

　　到最后，竟连路也看不见了，方寸之间，唯有脚下清晰。

　　忽然，风气云涌，小雨纷飞，迎面的风如刀割一般。

　　“嘶——！”

　　祝越倒吸一口冷气，他感觉自己左脸似乎有血渗出，他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

　　果不其然，指尖泛着血光。

　　“殿...啊——！”

　　祝越刚开口就被君余拎进马车，“待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