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江*影

8、雨湿江南

　　还好恋清有先见之明，把手中的茶放下没喝上一口，否则她一定受惊吓到把茶全吐到赵二夫人脸上。
　　“你不会是，看上竟涛了吧。”
　　那个光长肌肉不长脑袋的呆子，自己一直把他当哥们，把他们俩凑做一堆？也真亏赵二夫人那脑袋瓜想的起来。以前她咋就不会这么想呢？难道刚才被自己一句话给夸过度？神经有些失调了？不要雨笙的病刚好，她娘就又傻了吧？遗传还是感染啊？那也不是这样啊！
　　“不不不，夫人你误会了，我和赵大哥虽然从小一起长大，赵大哥又一直很照顾我。但是，我们之间只有兄妹情谊，再无其他。”
　　“哦呵呵呵呵~~小清，不用狡辩了啦。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承认才这么说的，没关系啦！”赵夫人双眼笑的眯成一条直线，对着恋清眨巴眨巴。
　　恋清委屈的想着，算了，误会就误会去吧。反正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真的要跟赵大哥讨论一下要不要和他来个假成亲，两个都好逃过家里的法眼，自在一些？
　　“那个，夫人，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咯？”
　　赵二夫人拍拍恋清的肩，笑的如沐春风“孩子们的事，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做主好了，我们老了，也管不了你们那么许多了。”
　　唉，说了这么多句话，也就这句最像长辈说的了。恋清心里叹到，雨笙，赵大哥，这么多年你们都是在二夫人的淫威之下度过的吗？难以想象天天被二夫人缠着是什么样子，好悲惨。
　　“夫人，柳夫人请您过府一叙.”一个小仆人立在门外，对赵二夫人说道
　　“哦？好，备车，马上出发。”
　　恋清站起来“是我娘邀您过府一叙吗？”
　　赵夫人整了整衣装，眼神飘到恋清身上“这珞城还有别的柳府吗？”
　　恋清嘿嘿一笑，也是，柳姓在江南一带，极为少见，在这珞城，柳姓就是尊贵的代名词，有钱，有权，有势。柳家有自己特定的标志，只要柳家商号出售的东西上都会印有一团青色的绿柳印，那就是柳家的印章，许多人都希望能攀上柳家这个高枝，也以柳姓为荣。柳府中许多仆人都是柳老爷年轻时在各地寻访时带回来的孤儿之类的，无名无姓的太多，最后就干脆全部由老爷统一赐名，赐姓。每人都有独立自主的空间，如果发现有才能的，就及时给予提拔，柳府的生意也一度因为这些有能之士而不断的扩大。所以对于柳府来说，做下人只要有一定的能耐，就可以进柳家，在柳家的宏图中分一杯羹。
　　赵二夫人整理好了，走上前来，拍拍恋清的脸，宠溺之情不言而喻“今个这赵府就留给你们几个后生了，好好玩，晚上若是下雨就别回去，在这住几日也好。”
　　恋清点点头，抿唇再笑“知道了。”
　　“还是清儿乖，那等会竟涛和雨笙过来，记得帮我说声，我去柳府了啊！”说罢，一步三摇的走了。
　　不愧是娘的朋友，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清儿，我妹妹好象出去了啊。那这段时间怎么办啊？”恋清喝了一杯茶的工夫，赵竟涛才出现在门口，带回来一个雨笙不在家的消息。恋清听了，眉头一皱，不是吧居然不在家。
　　“不怎么办，你去忙你的，我上街看看去。”赵竟涛搔搔头，一脸无奈.
　　“明明是她让我叫你来的，你来了她却不在家，可能是以为你没那么快过来，出去透透气了吧。”
　　恋清站起来，跨向门边“可能是吧。反正雨笙现在不在家，我就先去街上看看，我都很多天没出去逛逛了。”
　　赵竟涛一看本来一直在厅中的二娘不见了身影，不由好奇的问“我二娘呢？”
　　“去我家跟我娘叙旧去了。”
　　赵竟涛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声的舒了口气，笑嘿嘿的感慨到“嘶。。二娘不在，我悠闲多了。”
　　恋清听了，扑哧一笑。一个人径直出了赵府，逛街去了.留赵竟涛一人慢慢享受没有他二娘在耳边聒噪的世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两边的街道上本来摆着的小摊一个接一个的收了，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本来热闹的城镇在雨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心中不由的一颤.
　　初秋的雨，缠缠绵绵的混着还没散去的花香，在空气中飘荡，细碎的雨丝打在脸上，湿湿的痕迹。在江南的青石板路上走着，宽宽的走道，行人无几。
　　这景，这江南，这道路，这城镇。
　　像极了三年前，最后的那场雨。怎么会突然想到了那天呢？恋清甩甩头，想把那景象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
　　低着头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一阵淡淡的香气，从远方飘过来，猛一抬头，看见那道身影，唇边的苦笑，化成了真心的感叹。
　　三十六节纸骨伞。素衫，如墨般的诗情画意，点缀的，是这江南飘渺的雨，数不尽的巷。
　　微凉的风斜斜的从伞下经过，伞下的人洁白如玉的脸上，滑过一丝无奈。两道细细的柳眉纠结起。
　　那人蹙眉，也看到了她站在不远处，与她隔着一层雨幕，遥遥相望。
　　细雨中，一袭青衫的俊俏公子，眉梢眼角尽含笑意。缎发如丝，只简单的用一根青色素带扎起，看起来，简单素雅，却又不失高贵。虽是正在下雨，青色的长袍上依旧不见潮湿，只见头上那黑亮如墨的发间滴落了几滴雨水，很快的被头发吸收干净了。朱唇未启笑先开，那容貌。那笑意，似曾相识，她捏紧了伞柄，忍不住问
　　“公子，你我是否相识？”
　　心中的痛楚又泛了上来，一阵阵的快要淹没她。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到让她每次想到她的时候心都会痛？
　　远远的，温柔的声音裂空而来“你忘了我吗？”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她又问，把手中的伞捏的更紧。
　　“我是恋清，你的清儿啊。难道，你又忘了我？”那人的脸上，是哀，是痛，是深情。
　　“是我，我是恋清。雨笙，别忘了我”
　　雨笙站在雨里，手里，持着纸伞，一步步，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走近，口中，声声说着
　　“雨笙，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再看看那双眼睛，承载了多少温柔？
　　走的近了，才看到眼里有泪珠在滚动，迟迟不落，雨笙持伞的手有些发抖.
　　恋清朝她伸出手，眼泪从脸上慢慢的滑过，混进雨水，消失无踪。她的脑袋有些不做主了，朦胧间，她丢了伞，递上自己的手，在手指相交的一瞬间就被恋清抱了满怀。心中，是满满的充实感。
　　白衫，青衣，纸伞，烟雨，江南，小桥流水。
　　恋清在雨笙耳边缓缓说道“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那我们就不要醒了.好吗雨笙?”
　　雨笙在她怀里点头，努力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恋清垂首，凝望住雨笙的脸庞，手指一点点的滑过她的五官，想把一切都刻在心底。
　　雨笙被她霸道的拥在怀中，静静的，什么话都不去讲。突然，胸口一痛，一下子似乎被抽去了力气，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话都没说，就直接晕在了恋清的怀中。
　　是做梦吗？自己和一个刚见过一面的女子，在雨中拥抱，甚至，她想让时间停留在那一刻。是梦吗？如果是梦，怎么这么真实？心里的难过，也可以那么深的带进梦里吗？如果不是梦，那自己和恋清不就早就认识了？而且自己与她交情非浅？那自己，怎么会对以前的事没什么印象？
　　夜凉如水，月色沉在乌云的背后，让人看不分明
　　赵府，赵小姐闺阁。慕清斋。
　　因为身上都被雨给浇透了，所以赵竟涛拿了一套自己新做的衣服给恋清，他知道恋清不喜欢穿女装，但是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真是让他有大笑的冲动。可一看恋清那张乌黑的脸，还是赶紧闭了嘴巴，飞快的盾掉了。完全忘了自家妹妹还在昏迷中，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反正有恋清在，啥事都不用他操心。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空了，恋清搬了凳子坐在床旁，慢慢牵住雨笙的手，紧握住，放在颊边，看着她均匀的呼吸，沉在自己梦里。这女人怎么没事就来个晕到呢？不会是病好了以后的后遗症吧？吓的她心脏都快停止了。好不容易把她抱回赵府，找了大夫来，说只是受了点风寒。并没什么大碍，她才停止自己胸腔里的那份紧张。
　　这才有空回想和雨笙在雨里相见的那一幕。其实，刚才发生在雨里的那一切，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那一声
　　“公子，你我是否相识？”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在雨笙的眼神中沦陷下去，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动作，是雨笙。可是，雨笙怎么肯投入她的怀抱，她明明一直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难道雨笙只是把那场雨里的自己，当成了与自己很相似的哥哥？她还记得雨笙说过，她很喜欢柳大哥。难道，自己的一番情意只能为雨笙和哥哥做嫁衣吗？哥哥有心上人了，傻雨笙，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可否认，恋清心里很难过，她也自私的认定了雨笙和柳峻思不能在一起。一是哥哥不愿意。二是她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想到这，恋清情不自禁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握住雨笙的手，生怕她又象三年前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总之，不管怎么样，还是把那场雨中发生的一切，都当是场梦吧。不然，雨笙一但问起来，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回她。真的回了还怕雨笙从此不理她呢。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人趴在自己床边，那人低着头，似乎睡着了，手还紧紧拉住自己的手，身上穿的，正是她为哥哥新做的衣服，原来是哥哥在陪自己，但是，这衣服她有做这么大吗？怎么感觉哥哥宽阔的肩膀一下子缩了好多？还有，没事拉她的手干吗？难道哥哥真的如柳小姐所说的，对她那啥啥的？
　　手动了一下，这一举动，牵动了刚进入浅眠的人，那人抬起睡眼惺忪的脸，雨笙登时震住了。
　　这不是柳家二小姐，柳恋清吗？
　　突然想起那似幻似真的雨幕里，一脸深情凝望住自己的她，脸刷的红了。怎么可以，两个女子之间，怎么可以有这种感情？那雨里一切肯定是自己在做梦，肯定是，一定是。权当没发生过好了。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人。
　　“啊，雨笙，你醒了啊。”耳边，是那人温和好听的嗓音传来欣喜的叫声。
　　雨笙转头，一不小心，望进了恋清的眼中，只见那透明澄亮的双眸中，只有自己的影象。似乎，对于眼前的人来说，赵雨笙就是她的全部。其他的，什么她都不会放进眼里。脸上腮红又起，柳二小姐，这女子，可真是祸水，似乎已经到了能让女子都动心的地步了。
　　心里咯噔一下，动心？自己怎么会这么想？难道，自己对她动心了？才只见过一面而已吧。不会这么邪门，来个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也就算了？对方还是个女子？
　　虽然又俊又文雅，听说还很聪明。但是，问题是，她是女人吧？自己怎么会对女孩子动心？
　　脸上还是桃红一片，但是人家在跟她说话总不能不理吧，先说点什么好了。
　　“恩，是啊。柳小姐，谢谢你照顾我呢。”
　　恋清心里一阵难过，柳小姐，不是叫恋清的吗？难道是她鸵鸟的想把雨里的一切都忘了？把自己真当个刚认识的人？心里想想都觉得委屈，但是，是人都会这么做吧，谁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子？
　　好吧，只要雨笙高兴就行了，她算是想通了。不该自己的，强求不来，如果雨笙真的能找到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她想自己应该会对她放手吧，毕竟有些东西是自己不能给的。不过，那声柳小姐听的还真是有些刺耳，
　　“叫柳小姐就有点生分了，这样吧，我叫你雨笙，你叫我恋清怎么样？”
　　正愁不知道说什么的雨笙听她发话了，当下赶快接了
　　“是呀，是呀，叫小姐什么是生分了。那，我就直唤你的名字咯，恋清。”
　　恋清这才心里好过点，雨笙心里也舒了口气。
　　两人相对无言，无言，
　　雨笙是想到了雨里的一幕，想到自己梦中的主角坐在面前，尴尬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恋清是想说的话太多，但是又因为雨笙的病，怕说了什么过去的事又刺激到她晕过去，所以想想还是闭嘴好了。就这么两个人安静的坐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