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江*影

19、后嗣

　　恋清有被雨笙刺激到，几天都没去赵府，都躲在书房用功。一张脸臭的不能再臭，连跟她一起管理帐目的十二位帐房都不敢说话，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在下面交头接耳的，算盘都不敢拨的太响，防止上面的那个不定时火山突然喷发，把众人烧的体无完肤。
　　恋清坐在上面查着各地快马送来的帐目，整个书房都笼罩在低气压下。
　　书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扣响，轻轻三声响，在本来很安静的书房里就犹如有人大吼了一声一样。帐房们一个个把头转向门边，看谁那么大胆，在少主心情不好的时候搞出这么大杂音来。恋清头也不抬的说
　　“进来。”
　　有人推门而进，一个女子站在光影中，身姿飘渺，脸庞清秀，恋清抬头瞥了一眼，原来是蕊儿。
　　“有事？”
　　蕊儿手中端着一杯茶，众帐房一看到原来是二管家到了，才松了一口气，蕊儿淡淡一笑，也不理会恋清，径直对众人说
　　“你们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众人犹如得了特赦令，赶紧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一瞬间，书房只剩下恋清和蕊儿两个人。蕊儿端着茶走上来
　　“你看你，摆了一张臭脸，把帐房们吓的见到你跟见了阎王一样。”
　　恋清这才微微一笑，接过蕊儿递过的茶，慢慢的吹“没办法，最近心情不好，看到他们就烦。还一个个看到我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蕊儿站在她身后给她捏捏肩膀“你又有什么心事了？你心情不好，搞的整个府里都人心惶惶的。”
　　恋清的脑袋瞬间闪过雨笙的脸，还有她那张笑意达不到眼底的笑脸，心里一闷，脸上才挂上的微笑又垮了下去
　　“没什么，我自己能解决。对了，你现在来我这干什么来了？”
　　蕊儿看了一眼恋清面前的帐目，有几处被墨水染黑，看样子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小主子一直都是个喜欢干净的人，帐目一般都很干净。把帐目弄的这么乱七八糟可不是她的风格，不过也不好多问，毕竟她只是个下人。心里刚好又想起这次来的确是有事。于是，她站到恋清的对面，很认真的对恋清说
　　“你让我观察默影的食物问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疑默影什么？”
　　恋清呷了一口茶，想到默影前几天在自己房中吐的那件事，心里疑惑不减“恩，我看她好象很奇怪的样子，都吐的脸色变的那么差，我担心想要给她请大夫。她居然跑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蕊儿皱眉，难道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你是她主子，你知道不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事？”
　　恋清摇头“我不知道，我事情很多，又不能经常和她们说话，她们只在暗处，只有我召唤时才出来。”
　　蕊儿叹气的摇了两下脑袋，语气很无奈“你这主子怎么当的。”
　　恋清眉头皱的更深，脸色也有变了“你说默影出什么事了？”
　　蕊儿抬头看看屋檐，上面没人，小声的问她“你的六大护卫现在有几个在这屋里？”
　　恋清看了一下四周，很认真的回“一个都没有，今天我打发过她们了，没人。你有什么秘密事情要告诉我？”
　　蕊儿紧张的点点头“恩。”
　　恋清很难得看到蕊儿紧张的样子，她一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看来出的事还不小，“到底什么事？你别拐弯子，直接说就得。”
　　蕊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来，递给恋清，“这是我这几日记录的你房中侍卫的食物。你自己看看默影那一栏。”
　　恋清翻到默影那一栏，发现默影吃的东西比别人多了一点，而且还都是酸性的，连平常她不碰的小食品，酸性之类的点心她都吃了不少，眉头才刚平复下来，又皱起来
　　“默影这么能吃？吃也没关系啊，柳家不会养不起她吧。”
　　蕊儿敲了一下恋清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笨死了，我哪叫你看的是吃的多少啊，我让你看的是她吃的东西。”
　　恋清揉着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对着蕊儿说“不就都是些酸的东西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蕊儿一把夺过小册子，塞进怀里，跟这个笨蛋直说好了，拐一个小弯子理解能力还这么差。
　　“你知道默影以前喜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恋清摇头“默影跟了我这么多年，没见过她喜欢吃酸甜食物，我记得她喜欢吃辣。”
　　蕊儿点头，走到一个帐房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再看着恋清“那就对了。如我的猜测没错，我想，你的大侍卫，可能是怀了孩子。”
　　“你说什么”恋清惊讶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个消息，未免太震惊了吧。
　　蕊儿一把抚着下巴，一脸认真“你没听错，是怀了孩子，我想你现在，最好去问问默影本人。”
　　恋清双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可恶，什么男人敢动我的侍卫？还怀了孩子？”
　　蕊儿站起来，面色凝重“默影未婚先孕，我怕这件事传出去，对柳家的名声有损，你要快点处理这事，被老爷夫人知道了，默影也别想在柳家待了。”
　　恋清急忙窜到门前，丢下一句“我希望你说的不是真的。”人就跑了。
　　蕊儿也跟着走了出去，默影，真希望我只是猜测。其实，她大概猜到，能让默影委身的人是谁了。
　　廊外有风，小铃铛在叮当做响，水车在转，带着清水在空中飞舞。默影坐在水云阁的二楼窗子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看着水云阁中的水廊，从上面看，才知道，原来这个走道做的别有用心，是一个笙字。中间还有些迂回之处，让这个字看的不是很明显，但是是一个笙字没错。
　　默影把头倚在床上，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腿，把头埋在膝盖上。这个孩子，是不是该拿掉？
　　一个身影，穿花拂柳而来，默影抬头，奇怪，爷怎么这个时间回水云阁？连忙站了起来，奔到楼下，站在门前等她。
　　恋清一路急奔到水云阁，一眼就瞥见门前站了个小巧的人影，跑近了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人。
　　她上前一把扯过默影，将她拉进屋里，一回手，关上屋门。手也放开默影，自己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默影揉着被她扯痛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问“爷，怎么了？”
　　恋清冷冷的开口，眼神犀利，倒映出默影有些苍白的面孔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默影的身子一下子瘫了。差点站不住，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脸色更白了，她对着恋清跪下“既然爷已经知道了，默影求爷给默影时间，默影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恋清立刻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蕊儿说的是真的。她本来只是想试看看默影的口风，没想到她真的认了。心里一阵阵难过，这就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卫？
　　“你可以留这个孩子，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让他娶你过门。”
　　默影咬着贝齿，怎么办，说，还是不说？说的话，自己可能真的要过去陪大少爷，可是她心里的人不是大少爷，该怎么办。默影跪了下来，以膝当步，靠近恋清，泪眼朦胧
　　“爷，我不想离开你，你别让默影嫁人好吗？”
　　恋清揉着有些发痛的头，皱着眉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女孩子重的就是名誉，你未婚有孕，你还护着那个男人？”
　　恋清的口气很差，她的大护卫委身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肯定要那个男人为默影负责。默影可是她手下的得力助手，这么多年，无功也有劳，她要默影出嫁的风风光光的。而不是永远的跟在她身后做一个影子。恋清知道她手下的护卫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是现在自己的事还没定，她也没心力为六个人操心，她本来想等自己定下来之后再为她们打算，可是默影似乎等不及了。连孩子都有了。
　　默影靠近恋清双手撑在地上，仰望恋清，说了，就不能站在她身后了，不说，恋清也不会放过自己，她手下侍卫仆人众多，她若是派人去查，肯定马上就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现在只好先瞒着，把孩子打掉，然后再向少主请罪。
　　“请原谅默影有不能说的苦衷，默影只想待在爷身边，哪都不想去。”
　　恋清一拍桌子，狠狠的盯着默影的小脸，语气恶劣。“柳默影，你是我的侍卫，你被人欺负了，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今天你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就去查，你信不信我查到那个不肯负责任的男人，我废了他？”
　　默影被她吓的身体抖了几下，从来没看过恋清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拉住恋清的裤子，低声哀求“爷，默影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事，这次，算默影求您，别查，也别问，默影自己会处理好的，爷，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恋清用手指挑起默影的下颚，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也心有不舍，可是，这事关系到默影的终生，关系到柳家的名誉问题，那个男人如果因为地位悬殊太大，而不敢娶默影，她会找出这个人来，扒了他的皮。做为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而不是让自己的女人为他掩护。默影也是，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她本想责怪，话到嘴边，化为了怜惜，她修长的手指滑过默影的泪痕，
　　“影，你为什么哭？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默影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颊边，两只手紧紧握住恋清的手，生怕一松开，恋清就会消失的样子。
　　“爷，别问，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去把这个孩子打掉，我不会丢柳家的脸，我也不会让你丢脸的，别问，好不好？”
　　恋清空着的一只右手摸上默影的脸，怜惜更甚“虽然你不肯说，但是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想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人，如果你真的想一辈子跟着我，我就给这个孩子冠以柳姓。你好好考虑。毕竟，这也是一条生命，你没有权利阻止它出生。”
　　默影点头，抬头看见恋清的脸，她站起来，在恋清的错愕中，扑进恋清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抱住恋清的腰身，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爷，要是你是男孩子该多好，要是你是孩子的爹，该多好。”
　　耳畔，有股热流顺着脸的边缘流了下来，是默影在她的耳边哭，恋清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推开她，只好先轻轻的圈住她的身子，僵笑着“影，别这样，你哭我心里也不舒服。”
　　默影的手依旧死死的卡住恋清的腰，一点都不放松，眼中的泪光还是在闪，她侧过头，唇轻擦过脸清的脸庞，轻声的说“爷，别赶我走，我只有你而已了，我不想离开你。”
　　恋清只好无言的抱住默影的身体，她不知道默影的心思，还以为默影对她只是主子和忠仆的关系，现在，她心里更深想到的，是在这座城另一边的人。那个笑起来，透明如水的女子。
　　因为默影坚持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恋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查，她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看看默影会怎么做。如果她真的不想嫁人，有个孩子相伴也好。
　　而默影，看到恋清不会追究的太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孩子，还是打算生下来，因为少主已经给了承诺，会给这个孩子柳姓，孩子生下来后，让少主取名字吧，就好象，这个孩子的亲爹，就是少主一样.
　　柳大少爷，少主是一母所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也是一个生命，与少主的血中也有相同的地方。定下心来默影笑了，爷，这辈子我怀不上你的孩子会是个遗憾，但是生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多少，也会解我心中的愁绪。
　　时间轮转间，又到了深夜，今夜，是默莲守夜。
　　恋清坐在床上，默莲站在她面前，冷若冰霜的酷脸上一脸阴沉，恋清皱眉“默莲，你是不是有事要问？”
　　默莲点头，强压下自己心里的醋意“爷，我想知道我姐姐怀了孩子，你要怎么安排她，怎么处理碰过我姐的那个男人？”
　　恋清脱了鞋子，坐到被子上，看到默莲，这是一个潇洒，酷气十足的女子，面貌并不是太漂亮。有一双锐利的眼，武功高强，就是脾气不好，跟她姐姐一样，默影只会对恋清笑，而默莲只会对默影笑。不过忠心还是很忠心的。
　　“你姐姐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如果你有心，你准你去找那出那个男人，先暴打一顿。然后带到我面前。”
　　默莲沉默，她是很想找到碰过姐姐的那个男人，但是为什么姐姐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难道这个人对姐姐而言很重要吗？心中思绪万千，难道我默莲在你默影心里就比不上个男人？
　　恋清看默莲那边火气似乎更旺了一点，就不打算再说什么话，自顾自的躺了下去，准备会周公去也。
　　过了好大一会，默莲才慢吞吞的坐到桌边，问恋清“爷，你睡了吗？”
　　恋清哼了两声，表示自己没睡。
　　那边默莲又开口“爷，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恋清心中一动，脑海即刻闪过雨笙的脸，她爬起来，倚在床边，隔着窗户，看着天上并不是太明亮的月亮，想了一会，才回
　　“默莲，你是我的侍卫，又常年跟着我，你的观察力有那么好，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能不知道吗？”
　　默莲轻笑，把手靠近烛台，一只手指靠进火苗，用指甲轻轻拨着其中的灯芯，也不怕被烫到。
　　“跟了爷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爷心理想什么，可是，爷，你觉得，你们会在一起吗？”
　　恋清看着月亮，叹息一声“我们吗？老实说，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默莲把手收回来，把手指握进手心，好奇道“爷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怎么，对待自己的感情就变笨了？”
　　默莲跟了恋清很多年，也是唯一一个性子跟恋清有些像的人，所以说话，跟蕊儿一样有些没大没小的。不过恋清并不介意，她身在柳家，身份的原因让她根本没什么朋友，她很高兴有蕊儿和默莲两个能不因为身份就巴结她，或者讨好她，相反，蕊儿和默莲把她当成朋友。朋友之间，无话不谈。没有地位的差别。这是恋清的宗旨。估计也是另两个人的宗旨。
　　恋清嘿嘿一笑“你还不是一样，看到默影就笨的要死。”
　　默莲被她一句话说的脸登时就变的通红，她低下头，小声道“那还不是因为。.”
　　恋清哈哈大笑，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正好丢进默莲的怀里“你喜欢默影，我看的出来，反正你们无父无母，不会有家庭阻力什么的，想在一起容易的很，我这个主子第一个赞成。”
　　默莲抱着枕头坐在凳子上，一边想着默影，一边说“说的轻巧，影现在怀了别人的孩子，说不定，那个男人很快就来找她，娶她过门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恋清想了一下，回她“你姐姐说她并不想嫁人，反正你们如果在一起，不能生孩子，现在她怀上了，不省得你们以后麻烦吗？你还是有机会的，多跟默影接触接触，日久生情，我不信你认识默影这么久她对你没感情。”
　　默莲皱起一张酷脸“就算我姐姐不想嫁人，她也不会想跟我这个女孩子在一起的吧？”
　　恋清踱下床，站在窗边，借着月光，看外面的小桥流水“你对自己没信心吗？柳默莲，如果爱的话，你就要守护好默影，你们几个既然结拜成姐妹，你是妹妹，你姐姐现在有事，就算你以后不能跟她在一起，你也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默莲把枕头丢上床，依旧坐在桌边，并不动，似乎在想什么。恋清看她在放空，估计没一两个时辰，默莲的魂是回不来了。想想自己又没什么事可做，于是又爬上床。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