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冥瞳》掩卷而思

10、第 10 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殇就被闻乔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冬季的冷风，一下子就吹散了林殇的那点起床气。
　　“我们这么早去哪啊？”林殇跟在闻乔屁股后边，打着哈欠。
　　“送快递。”
　　“啊，这么早，就是为了去送快递。闻乔，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啊。”
　　闻乔看着单纯的林殇，笑着调侃：“我可是高级特别快递员，钱是请不来我的”
　　“不给钱，白干吗？！”

　　闻乔脚步顿住，弯腰捡起掉落在路边的枯叶，然后转身认真的说：“有些事情如果掺杂了金钱就变得跟这片叶子一样，失去它本来的面貌了。”闻乔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寒风还在继续吹着，只是它却带不走林殇心中的那丝温暖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阳光小区。
　　“那不是左木嘛。”
　　闻乔顺着林殇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左木着一件黑色长款外衣，正被一群大妈围着问东问西。
　　“孩子，你多大了？家哪的？父母做什么的？······”
　　这明摆着是被相亲了啊。
　　闻乔赶紧拽住要上前打招呼的林殇：“左木正在忙正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不然他又会生气的。”林殇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一拍即合的俩人，脚步放轻。
　　路过人群时，一个大妈正好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小伙子，你有女朋友吗？没有大妈给你介绍一个”
　　一直冷着的脸不开口的左木，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这可把在场大妈们的少女心都勾了起来，直接扔掉那点自尊心，恨不能现在就让左木成为自家女婿
　　“我家女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我家姑娘，学历高······”
　　“我家闺女温柔贤惠······”
　　······
　　闻乔一边走，一边听，心里乐坏了，差点笑出声来。
　　“我的男朋友，你去哪啊。”
　　闻乔前脚刚迈进小区，后衣领就被左木给抓住了。一众大妈的嘴巴张的不比闻乔的小。
　　“男朋友？”一个大妈还算理智的问。
　　闻乔一下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大妈们从头到脚扫描了几十遍，就差把闻乔的肠子看穿了。
　　“呵呵······误会，误会······”闻乔被看的发毛，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亲爱的，别害羞嘛，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左木眼神宠溺的看着闻乔。
　　“你、你别乱说！”
　　“哦？我乱说？”左木语气带了丝危险的气息。
　　一股冰凉酥麻印上闻乔的嘴唇，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闻乔本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左木：“你······你······你居然亲我！”
　　左木挑眉，带着一脸餍足的微笑看着闻乔。
　　“无耻！”这是闻乔现在唯一能想到骂他的话。初吻啊，就这么没了，他怎么对得起未来的媳妇啊。
　　如果眼神能放箭的话，他要把左木射成马蜂窝。
　　“男生跟男生也能交往吗？”林殇表情认真的问。
　　“不能！”左木这家伙明摆着戏弄报复他，闻乔正在气头上，也没了心思连篇累牍的给林殇解惑。
　　大妈们见情形不对头，赶紧迈着小碎步离开了。边走边说：“世风日下啊······”
　　“······”闻乔。
　　看热闹的变成了当事人，闻乔懊恼的擦了擦嘴，转身，气呼呼的进了小区。
　　身后，左木、林殇二人神色各异。

　　闻乔很快在小区里找到了十号楼，但他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楼下的小广场上坐了下来。太阳已经悄然升起，暖金色的光芒正好笼罩在闻乔周围。林殇和左木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等着他消气。
　　“小露，妈求求你，别这样······你这样，妈也活不下去了······”
　　三人看齐齐向发声处看去。
　　一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头发蓬乱的女人，正跪在广场边缘的绿化带边，不停地用手挖着泥土，口中还喃喃自语：“他说了······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我们一起种花······一起把家里布置的漂漂亮亮的······我要先多准备点土······”
　　女人像没有意识的木偶，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在她身旁的妇人，不停的用手擦着泪，面上难掩疲惫之色。
　　闻乔与左木相视一眼，见左木点头，心下确定，这便是肖阳的妻子秦小露。
　　这幅场景，闻乔一个外人都觉得心酸。更何况是肖阳呢，他该有多么心疼啊。
　　他起身，踱步走到秦小露身边。准备上前的林殇，被左木一把拽住了。
　　“你是肖阳的妻子吗？”
　　秦小露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问了她了，她身体一震，慢慢回头看着面前的清俊少年。
　　那种从期待到失落再到悲伤的眼神，闻乔看的真真切切。
　　“我是闻乔，受您丈夫所托，有东西交给您。”
　　“你胡说什么，想骗人，你找错地方了。”老人生气的说道。
　　闻乔理解，一个死了大半年的人，突然有人空手来送东西，搁谁谁也以为是骗子。
　　“阿姨，您别激动，我不是骗子。”闻乔一边解释，一边看向秦小露：“您是不是最爱吃山楂饼！”
　　秦小露空洞的眼神，一下有了喜色：“你在哪里见的他，他是不是还活着，啊？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其实，秦小露也很清楚，肖阳已经死了。但，她太痛苦了，自我麻醉，成了救她唯一的良药。
　　“对，我见过他。”
　　秦小露眼神微微一惊，像抓住了希望一般，焦急的问：“他在哪？你快告诉我，他在哪？”
　　闻乔回头，林殇正被左木死死按在广场的石凳上，并未注意这边。闻乔还是压低了声音：“我能去您家里跟您说吗，在外边不太方便。”
　　秦小露急于得到更多关于肖阳的消息，她不顾老人的劝阻，拉着闻乔就往家里走。

　　跟肖阳的描述，完全一致。新婚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布置他们的爱巢。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一张沙发孤独的摆在客厅里。
　　秦小露也不管什么待客之道了（反正家里啥也没有），闻乔刚坐下，秦小露就问：“你是在哪见的我老公？”
　　这种情况，卖关子，不是君子所为，闻乔深谙此理：“我昨天晚上刚刚见到他······”见老妇人想打断他，他赶紧说：“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他的灵魂一直在你们身边。”
　　一听闻乔这么说，老妇人一下就变脸了：“你还真是个骗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出去。”
　　闻乔心知，此时此刻“空言不如实践”，于是，他起身走到客厅的窗户边，蹲下身，一块一块的敲击着靠墙的地板。
　　见状，老人情绪更激动了：“你干什么，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找到了！”闻乔欣喜的高喊，打断了老人的喋喋不休。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从一角将地板掀开，秦小露和老人也围了过来。
　　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和一封信，被包裹在白色塑料袋里，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个小方坑里。
　　秦小露碰都没碰那些钱，直接拿出那封信，拆开，片刻后，她泣不成声。秦小露紧紧攥着那封信，指给闻乔和妇人，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闻乔走过去，接过信，信言：
　　我亲爱的老婆，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我很抱歉，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暂。
　　请不要为我难过，也不要为我伤心，我的人生有过你，我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没能陪你到白头，但我想自私的想你请求，请求你带着我的那份，开心健康的活完这一生。
　　如果有一天，有个好男人来到你的身边，不要为了我拒绝，因为他是在替我继续爱你。
　　······
　　这居然是提前写好的遗书。高危工作与爱情的并立，让他对妻子愧疚、担忧。
　　肖阳，他热爱他的工作，也深爱他的妻子。
　　闻乔拍着秦小露的肩膀，安慰她：“他不希望看到你难过。”
　　“他······在这里吗？”秦小露抹了把眼泪，抽泣着问。
　　闻乔看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说：“在！”
　　“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
　　“谢谢！”
　　***
　　从秦小露家出来的时候，林殇依然屁股紧贴着石凳。闻乔整理了下心情，才朝二人走过去。
　　“走吧，事情办完了。”
　　左木拿开搭在林殇肩膀上的手，担忧的看着闻乔：“你没事吧？”
　　闻乔笑得灿烂：“你看我像有事的吗？”

　　“我们走吧，肚子快饿死了，我现在急需吃点东西。”林殇撒娇似的催促着闻乔。
　　“······哦，好······” 一贯爱问问题的林殇，这次居然一反常态，闻乔精心准备好的几个版本说辞，一下子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