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以余生作赔》许我无忧

20、晡时（中）

　　顾止戈不常在小镇里的这几年，扣扣经常会陪着两位爷爷一起去落镜寺。
　　两位爷爷礼佛，她就坐在后院的石桌旁练毛笔字。

　　有时，她也会带上在家闲得无所事事的颜如玉，两个小姑娘一起趴在后院石桌上画小漫画玩。

　　生活慢慢悠悠，扣扣是个认真努力的小姑娘，无论对待什么，她都很有耐心。

　　在学校就努力学习，在休息时间就开心地玩，余下的时间，她就搬条板凳坐在梧桐树下。

　　仰着头看着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的树叶，数着树枝翘首以待，猜测着这次顾止戈回来又会给她带什么礼物。

　　时间就这样，在一次次的等待与重逢中，在桃林清脆的嬉闹声中 ，流逝得飞快。

　　转眼，又是两年的花开花落。
　　落花缤纷里，陪着扣扣在桃花林里摇落满地桃花的人，变成了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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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级那年，扣扣在柒明君手把手的教导下，做了一坛桃花酒。

　　柒明君告诉她，她出生的太突然，所以没有时间准备女儿红，那么这坛酒，就当作是女儿红，暂时埋到院里的那棵和她年龄一样的桂花树下，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就可以挖出来喝了。

　　扣扣一边听着妈妈的话，一边努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小锄头，在桂花树下刨坑。
　　看着被自己刨出来的土，她脑海中出现的都是顾止戈的影子。

　　十二岁的年纪，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对爱情和婚姻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不具体，却阻挡不住她的好奇。

　　“出嫁”二字，对她来说，是羞涩的，也是难以启齿的。

　　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笑眯眯地跟人说她是顾止戈的小媳妇，可是每每听到人提到未来二字，她都坚信，她的未来，是有顾止戈的。

　　在她的想法里，这是人生的必然，她从未怀疑过 。

　　颜如玉取笑她和顾止戈是情哥哥和情妹妹，她会红着脸斥责颜如玉不要乱说，可是心里其实是甜蜜蜜的。

　　她慢慢地习惯面对顾止戈每次返校的不舍和他回家时的喜悦，随着她毕业的日子一步一步的靠近，这种心情渐渐变成了忐忑的期待。

　　他们的年龄差决定了她不能和顾止戈一起上初中和高中，可是她想像小时候一样，踩着他的脚印，和他走一样的路。

　　甚至连他站过的升旗台，都变成了她的执念。

　　毕业这天，她如愿以偿的，作为优秀毕业生的代表，手持着奖状，站上了升旗台的最中间。

　　学校荣誉榜矗立在球场旁边的马路上，橱窗的照片里，她连举着奖状的站姿和脸上微笑的表情都和另一张照片里的顾止戈如出一辙。

　　颜如玉指着两张照片笑，“扣扣姑娘，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呢！除了他乌漆麻黑的心，其他的你都学得微妙惟肖。”

　　这几年，她和顾止戈相处的并不多，可是，她实实在在的见识到了顾止戈的心有多黑，绝对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人人把他当瘟疫，也就扣扣这只小白兔一直把他当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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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小升初考试结束之后，顾止戈也迎来了他的第二个大考：中考。
　　宿迁市最好的高中是公立高中，也是郡礼私立所附属的高中市一中。

　　这次考试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他能否去市一中。
　　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扣扣和他的家人们也一点都不担心。

　　作为郡礼私立的常年第一，如果连他都去不了市一中的话，那么郡礼也是该倒闭了。
　　相对于自己的考试，顾止戈更担心的反而是扣扣。

　　扣扣也想考上郡礼。
　　不管对扣扣的成绩如何的自信，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安的。

　　他并不在乎扣扣以后会有多大的出息，他就是怕小姑娘会失望伤心。

　　扣扣去郡礼私立参加招生考试的时候，颜如玉也和她一起去了。

　　她是为了顾止戈，而颜如玉，是因为舍不得和最好的朋友分开。

　　考完出校门的时候，送她来考试的柒明君已经离开了，站在那棵树下等她的人变成的顾止戈。

　　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年，眉目清秀，儿时的婴儿肥早已不见，棱角分明，五官精致。
　　他笔直地站着，像青松一样挺拔。

　　那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她，深邃又专注，除了“美”这个字，扣扣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

　　青春期的少年大都中二跟风，走路喜欢弯腰驼背，自以为这样很帅。
　　可是顾止戈在他爷爷常年的压迫训练下，他身姿挺拔，走路习惯抬头挺胸，自信又含蓄。

　　他身上有着一种独有的魅力，路过的人，总是会偏头看他一眼。

　　扣扣喜欢这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他。
　　她一眼，就能看到的他。

　　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银色的。
　　正是他第一次离家上学，她把自己装进去的那一个。

　　想想那时候任性哭闹着要哥哥把她一起打包带走的自己，又想到以后自己也能在这个学校念书了，她就控制不住的高兴。

　　小时候的哭闹不顶用，于是之后，她就一直努力地朝这所学校靠近。
　　也是在朝顾止戈靠近。

　　扣扣放开了颜如玉的手，大喊了一声“哥哥”，然后开心地朝顾止戈跑了过去。

　　顾止戈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小身影，笑着张开了双臂，把她抱了个满怀，然后站在原地顺势转了几圈。

　　扣扣这几年长高了很多，可是还是矮了顾止戈不止一个头，所以他抱起来毫不费力。

　　时光温柔又残酷，成长的过程中，他们途径很多风景，得到了很多东西，可是也被迫丢掉不少。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幼稚的孩童在慢慢长大，而中老年的白发越来越多，迈向了知天命的年龄。
　　一切都在变。

　　所幸就算这三年不停地经历分别与重逢，他们也还是当初的模样。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老师们抱着试卷赶着回家，家长们接到自己前来考试的小孩，关心地问考得怎么样。

　　顾止戈毫不避讳地抱着扣扣连着转了很多圈。
　　一个多月没见了，也许是因为心情太好，扣扣难得任性，嘟着嘴赖在顾止戈身上不肯下来，顾止戈无奈，只能这样抱着她走。

　　两人连行李箱都忘了，走出去几步才想起来，然后顾止戈又转身回来，拿好行李箱，又继续揣着扣扣往前走……

　　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他们，只微笑着羡慕道这两兄妹感情真好。

　　只有抱着文具跟在后面，满脸蜜汁微笑的颜如玉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最近迷上了日漫的她，觉得自己看得比当事人还要清楚。
　　艺术果然来源于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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