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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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间就任火影之后，木叶诸事终于得以有条不紊地展开。
斑将火核与九八郎指派给柱间，虽然来自火影的指令还需要从宇智波过滤，但明面上宇智波已经向木叶展示了顺服。其他忍者族群也陆续显露出对新政权的恭顺，木叶这个前所未有之物，终于将四足落在了实地上。
各族中重要的人正式领受了木叶的职位。作为宇智波的首领，斑也有相应的职位，但即便现在他已经能够自由掌控身体，也完全没有出现的意思，仅仅只是在柱间就任火影那天露了一次面，就再次沉寂下去。
对于斑的避开，柱间感到非常难过。他曾经无数次畅想过在村子建立后，与斑携手共同保护大家。如今儿时的梦想变为现实，但斑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斑的梦想还远远没有实现。”
新立的火影办公室非常敞亮，从窗户可以看见远方飘荡着雾气的脉脉山峦，森林厚重又广袤，绵绵地铺满山岭。
亘坐在桌子上，佩刀歪歪斜斜地摆在身旁，桌子的一角上摆着两个巴掌大小、仿佛鹿角一样的木饰——那是在柱间就任火影的前一夜，他们从多治见回来的路上意外捡到的白橡树枝做成的。
在老人的话语中，白橡树是生长在深山中不容易见到、也不容易亲近的树木，幽绿的树叶看起来几乎是黑色，仿佛很不好接近。但初长出来的时候，叶子其实是白的，有时候会让人以为是雪落了下来。
将树枝捡回来后，也不知道柱间是如何在忙碌里抽出时间，顺着枝丫天然的形状打磨成现在的样子。他想把其中一个送给斑，但直到现在，那个应该属于斑的木饰，仍然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
对于斑的隐去，亘大概能够理解。木叶虽然建立，但面前的现实和斑美好的梦想差距太大了。
这个生长于战国、有着修罗称号的男子，内心却充满了对世界的哀伤与悲悯。他热爱战斗，喜爱与刀尖共舞，却极端厌恶因为战争造成的杀戮。从很早以前他就体悟到，这个世界是不合理而残酷的，亲人和朋友接二连三因为可笑的理由和无谓的仇恨死去，他希求能找到一条通往和平的道路，但就像在黑暗中打开经卷，即便前方亮起了光明，照亮的路途也是那么短暂，在更远的地方，黑暗依然蒙蔽着人们的眼睛。
各个忍族在从前和如今的憎恨与争斗中达成了和解，从而产生了木叶。简直就像是一对身负血海深仇的男女交合后生下了孩子。这孩子是为了让人们忘却过去的怨恨，还是为了让人们回忆起往昔的仇恨而来？
这么想着，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疑惑。他喜爱木叶，有时却又觉得它丑陋不堪。
这就是他违背了对泉奈的承诺后所得到的结果吗？如果是以泉奈和亲朋的性命为代价换取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更加美丽吗？但如他所见到的，尽管已经缔结盟约，宇智波与千手之间依然存在着深重的隔膜，偏见、执拗与欲望，迟早会将脆弱的和平打破。
而在亘的记忆中，另一个时空的发展完全印证着他的想法：即便获得了和平，也不过是暂时的妥协，一旦得以积蓄，很快就会兴起另一场战争，人们还在不断死去，世界也一直在发出悲鸣。牺牲了泉奈，这个世间依然无可救药。
这样的痛苦与绝望日复一日地掏空着斑的内心，黑暗仿佛夜色无声无息地填补进来，最终凝固成坚不可摧的堡垒。
这些痛苦太过幽邃与隐曲，即便是意识相连的亘也只能隐约揣摩，但柱间不可思议地完全理解了，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样，只凭着寥寥几句，就完全了解了斑的内心。
注视着亘完全袒露在脸上的惊讶表情，柱间不觉微笑。此时他终于明白，奏真为什么会被他吸引，就像一条明亮的河流从身旁流过，阳光历历折射出优美的水光，只要凝视着就会觉得非常温暖与明亮。
他一定会成为斑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桥梁，让斑重新找到和人间的关联。柱间笃信着这一点。
“因为，我也曾这么想过。”
“诶？”
柱间又笑了，他已经年近三十，眼睛却依然仿佛新掘的泉眼那样清澈明亮：“在和斑相遇的时候，我的两个弟弟，板间和瓦间都在战争中死去了。在这之前和之后，有更多的人死去。”
在他活着的岁月里，母亲、父亲、兄弟、姐妹、朋友...太多他珍惜的人陆续消失在战争的漩涡中。
柱间还记得很多年前板间出生的时候，当时已经被认定能够长大成人的他被父亲交予了初试弓的任务，那是在内室做出拉弓射箭的动作，以此不让恶魔靠近，让嫩芽一样脆弱的婴儿躲过早夭的命运。
直到现在，柱间还记得松开弓弦时迅疾而余韵悠悠的音波。看不见的箭带着所有人的祈祷飞出，驱走邪魔，留下平安。就像他祈愿那样，板间顺利地长大了，但忍者的宿命却将他彻底留在了战场上。
这样的乱世宿命并不仅仅降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望着日落后的天空，柱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想像个疯子那样大声问问这个乱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人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依然不能被容许拥有所谓的幸福？
“只要乱世存在，无论是谁都不过是悲哀的过客。”
在几年前，千手曾经遭遇过一次同盟的背叛，柱间母亲的妹妹，应当被称作姨母的女人，在二十多年前以两族友好的名义嫁入了另外一个忍者家族。
一个异族的女人，想要在完全陌生、警惕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只是想象就觉得非常艰难。但这就是命运。在断断续续的来信中，柱间了解了她在十几年中不断改嫁，因为生得貌美，又不是本族人，一旦丈夫死去或者失去庇护，就会立刻被逼着改嫁，所生的孩子也被夺走。
“在几年前，姨母嫁入的家族背叛了千手，然后战败了...”大部分背叛者在战场上被杀死，柱间也不知道当时死在自己手中的，有没有那位姨母的儿子。
对于剩下的人的处置，当时柱间和扉间发生了冲突，扉间认为，如不斩草除根，一定会留下后患，但柱间执意放过他们。当时他是这么对扉间说的：
“如今，天下没有太平，世人也不期望太平能够降临，兄弟刀兵相见，翁婿互相残杀都是太过寻常的事。但不管别人如何，我已经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人们不相信仁德、不相信乱世之中会有慈悲，就让我来告诉他们，就让天下太平从我这里开始。”
不知不觉，晨雾已散尽，湛蓝的天空下，绿色的田野和银色的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交相辉映。
亘长久地凝望着柱间，斑的记忆中也好，从他处听说也好，亲眼相见也好，这个男人身上始终有着不可思议的奇特与新鲜。虽然只是出身忍者，却有着胸怀天下的志向，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打动着人。
“但是...永远的太平是不可能的。”亘回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所以才会产生矛盾，因为无法抑制的欲望，才会出现争夺，一切战争的开端正源于此。”
所以在他的时空里，柱间才会在终焉之谷与斑拔刀相向，当内心强烈的愿望被伤害时，太多其他的也就顾不上了。
“斑和你是不同的，你相信着未来，相信着只要树叶飞舞的地方，一定会有火在燃烧。但斑相信的只有现在...你们终究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柱间，天空的霹雳会毫不留情地降落在地上，你会害怕吗？”
柱间笑着站起来，和亘一起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在蓝天之上，数只白色的飞鸟轻捷地翱翔而过。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以这样理所应当的口吻说：“来自天空的霹雳固然可怕，但雷电也会惊醒蛰伏的春虫，让大地醒来。对于我来说，斑就是这样的天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