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ful marriage syndrome》荒野君

2、Page 2 odious

　　在本该是爱巢的新房中醒来的秋也，看着比主卧稍小的房间，终于认清了结婚第二日后，自己因害怕而孤零零一个人睡了一夜的事实。他不断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微醺的自己，突然暴怒的沐玛，被铐住的胳膊，那些抽在自己身上的痛感和承受不住被语言侮辱的羞耻感仿佛又回来了一般，让秋也大大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梦，还真……真的不是……”

　　懊恼地蜷缩起身体，捂住脸却仍旧堵不住喉咙中不断挤出的痛苦呜噎，崭新的睡衣随着秋也的身体一起抖动，他想起来，这是在决定结婚日期那天下午两个人一起买的。

　　肌肤上好像有针在戳刺，不敢发出声音，却迅速脱掉了整套的睡衣，飞快地洗漱出来穿上干净的衬衫，却发现餐桌旁沐玛正悠闲地吃着三明治，桌子对面的餐盘里还放着另一份，这应该是给自己的。

　　呆愣站在旁边的秋也没有动，沐玛反而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早餐准备好了，吃了再上班吧。”

　　看不出沐玛的神情哪里不自然，秋也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明明昨晚的行径那么不正常！为什么今天早晨能像没发生过一样？难道在她心里，婚后成为夫妇关系就不需要互相尊重了吗？伤害了对方，也不用道歉对方就可以不介怀？

　　暗暗惊讶着思考着，沐玛的行为到底是怎样的初衷，而她本人却有些不耐烦了似的皱起了眉毛。

　　“你是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吗？我要不要去报一个烹饪班学习一下？”

　　虽然神情和语气不悦，但是情绪状态却与昨天有着天壤之别。那明明是一副丈夫嫌弃料理难吃，而让妻子伤神的表情，看起来与普通女性毫无二致。

　　“没、没有，我只是想喝杯咖啡。”

　　好不容易从僵硬中脱离出来，努力隐藏着不自然状态的秋也开始翻找咖啡跟杯子。

　　他向来喜欢咖啡，那微微苦涩的味道能在唇齿之间回甘的同时，也能提供自己一上午的精神不至于早早犯困。所以在刚开始添置家具的时候，秋也最先搬进去的便是咖啡机。

　　“不要找了，我已经给你泡好了。”

　　口气轻松的沐玛捏着三明治指了指餐桌花瓶旁边，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杯子。虽然看到的时候秋也明知道那冒着热气的东西是喝的，却因为不是自己在原来家中一直使用的那个杯子而忽略掉了它的存在。

　　没有了躲避的理由，秋也只好强撑着心里的不适坐在了沐玛的对面。

　　装修是浅淡的米色系，家具也配合着整体颜色看起来干净而温馨。餐桌的桌布是浅青色，阳光照在上面有嫩绿色的花纹反着少许的光泽。而餐桌中间，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些昨天自己亲手挑选的粉色玫瑰。

　　秋也只顾着将三明治塞进嘴里，却因为有心事而无法感受味道。他清楚地记得，送走了宾客之后，沐玛去卸妆的时候，自己说要晚一会回来，偷偷拐到了邻街的花店挑选了几支粉色玫瑰。虽然没有扎成束，却也在回到新家之后给了沐玛一个惊喜。

　　他原本是那么喜欢看沐玛开心的表情。因为工作压力大而时常眉头紧锁的沐玛，很难得会笑。秋也在跟她一起约会的时候主动看着沐玛，对方也只是类似于礼貌敷衍一般微微勾一下嘴角。但即便如此，平素脸色紧绷得不行的沐玛偶尔展露笑容，也会让秋也的心止不住悸动。虽然事后秋也想过这也许就像是饥饿营销一般，但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吃这一套。

　　本应该顺风顺水的啊，为什么如今成了这样的局面……

　　如今再看到沐玛微笑着的表情，相比之下，最先蹿进大脑的，便是昨夜侮辱自己时，她那疯了一般的笑声。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管自己如何求饶喊叫，那堵住口齿的东西更像是塞在了沐玛的耳朵里一般，让她歇斯底里到骇人。

　　笑声尖锐得让人害怕，不禁回想着的秋也眼看着自己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停不下来，却仍旧装作没事一般将食物强塞进嘴里。咖啡两口吞掉之后只丢下了句“我去上班了”便头也不回地拽着外套和包逃离了家中。

　　太压抑了，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混合着美味咖啡的三明治并不难吃，却像石头一般让秋也胃痛了起来。明明只有沐玛跟自己两个人，可遭受的压力无形中似乎都是朝着自己扑过来的。

　　若自己能忘掉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一定是个美好的早晨吧。妻子在自己臂弯中醒来，能享受爱心早餐，虽然因为两个人都太忙而决定年假再一起出去补蜜月，却绝对不可能像今天一样，让人压力大到想逃。

　　挤上地铁之后，仿佛沙丁鱼一般的秋也眼神呆呆地看着不断后错的画面，门口的玻璃上偶尔会倒映出他的脸。

　　这个二十九岁刚刚结婚，穿着普通西装，发型也是一般清爽的样子，算不得年轻的普通男人。虽然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但脸颊还是显得有些幼稚，轮廓线条并不明显。那原本不擅运动的身形从自己读高中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工作期间常被同事问起怎么保养得如此之好，看着根本就不像要三十岁的人，对此秋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禁欲？还是一直清淡的饮食？亦或是自己本身就是个晚熟的人？每每被问及此，秋也总是笑笑说自己不清楚。

　　可是就是这样有些弱气的自己，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魅力，为什么沐玛会想要跟自己结婚呢？自己对于沐玛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难道从交往的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如此对自己吗？

　　秋也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若真的是从一开始便想要如此对待自己，那曾经一起约会的每时每刻，她都是带着这样扭曲又可怕的目的的。沐玛就是伺机而动的狼，而自己是落入敌人捕猎范围，却毫不知情的可怜兔子。

　　公司距离新居只有五站，还不等秋也清醒过来，报站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努力挤出人群奔下地铁朝着公司走。

　　早晨最先到的是自己的同事西片。虽然早就知道秋也没有休息度蜜月，反而是结婚后的第二天便来上班，却也在看到初为新郎的秋也时忍不住调笑起他来。

　　“哟！秋也，怎么样？新婚生活感觉如何？”

　　这位年近四十的西片先生用有些暧昧的眼光看过来，打趣地闲聊。

　　“没、还好吧……呵呵……”

　　比西片前辈更暧昧的回复，让提问的人忍不住脑补了起来。这种问题若不是因为秋也刚刚结婚，平时也是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要我说啊你就应该现在休假，不然这工作生活两头顾，小心搞垮了身体！”

　　听起来像是经验者对于菜鸟的关切叮嘱，可秋也却因为手里繁乱的工作而无心多听，只是应承着也不抬头。

　　秋也所在的财务部会计课，平时几乎是最悠闲的，但是前些日子因为部门某个马虎员工的工作交接出现了问题，而不得不把遗留下来的麻烦平摊给每一个人。虽然制造问题的人早早请辞溜之大吉，课里对于这个罪魁祸首的口诛笔伐却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歇。

　　几项出错而导致他本人所有的工作都需要重新统计校对，哀声一片中，大家也都忙得焦头烂额。也是因为这件事，秋也选择放弃蜜月旅行，回来上班。虽然课长和其他同事都说了客气的话，但如果他不留下来一起处理而是去蜜月，自己的工作又要均摊到别人的手上，这让秋也有些不安，也觉得此刻旅行一定无法尽兴。

　　可如今秋也却十分感激这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工作。一整个上午，除了上了一次厕所，中途买了一罐咖啡，其余时间几乎都被各种数据占据。直到午休，秋也都没有想过一次关于沐玛的事。

　　买来的便当有些油腻，心事重重的秋也原本很喜欢吃的菜如今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几乎都没有动。扔掉之后走到吸烟室的窗口，惆怅的情绪又像早晨面对沐玛时一样翻涌了起来。

　　如果说昨晚只是个意外，沐玛也只不过是突然不正常才会那样做的话，那他还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原谅她，以后的生活还可以正常继续。但是这样想着打算谅解沐玛的秋也突然觉得，自己所想的并不太对。

　　如果她只是这一次而已的话，那为什么她会准备那么齐全的道具？自己不论如何遭受鞭挞，都没有明显的过重伤口，手腕虽然在剧烈挣扎中扯不断但是也没有伤害到自己，这些东西，绝不会是想要有就能拿到的，这一定都是沐玛事先准备的。

　　又一次陷入思考，秋也感觉浑身不对劲。他本就没吃多少东西，此刻胃痛得忍不住蜷缩了起来，蹲在窗边用手扶着墙壁。

　　“秋也？！”

　　远远看到窗边有人蹲着的西片赶忙跑过来，发现是自己的同事秋也，赶忙将人扶回了座位倒了杯热水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肚子难受？有吃午饭吗？”

　　呼之欲出的反胃感让秋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朝西片摇晃着手表示自己没事。可是他脸上痛苦的神情却难以掩饰，泛白的肌肤如今竟然毫无血色，吓得西片赶忙问需不需要救护车。

　　“没事，只是胃疼，不用担心……”

　　西片直到亲眼看着秋也将止痛的药吞下去，才逐渐放下心来。也该开始工作了，回到座位上去之后，却也时不时朝着秋也看去，这让秋也十分过意不去。

　　自己明明是因为压力大而胃痛想吐，却让前辈担心不已。而他偏又不能将心事说给谁听，只有不断地自我积压，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对此秋也十分担心。

　　五点刚过，本该下班的上班族开始陆陆续续走出大楼，而会计课的几乎没有人想要下班。缺了一个人之后工作量增加，几人均摊了那一手的烂摊子到现在还没处理完，若这个时候下班回家就不一定要拖到什么时候，大伙几乎都想要在月末之前处理完。拖得越长，越有可能遭到上级批评，如果因此影响年终奖的发放，那对于薪资一般的部门算得上不小的打击。

　　“秋也，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加班的事以后再说，实在不行等我忙完了帮你分担一点。”

　　虽然西片前辈这么说，秋也却完完全全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