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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克劳斯的自白(又名:关于告白的心路历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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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曾试想过,如果他的七命不是一个魔,而只是一个纯净的,散发着光芒的美好灵魂,他会变成什么样?会成为一个闻名遐迩的吸血鬼画家吗?
克劳斯又仔细想了想,大概不会。太过美好干净的灵魂,与他格格不入。耀眼的光会将他灼烧成灰,而她同时也会被拽如黑暗,被他执念一样不知所谓的固执腐蚀殆尽,最终他们什么也不会剩下。
但他的七命带着那样恰到好处的邪恶出现,衬托得他嗜血的本能和日渐残暴的性格也没那么恶劣了。他总算不用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恶意。他知道即便他被推入地狱她也会跟上,她会在他身后。所以他也不害怕了,甚至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被他拖入地狱而痛苦退缩——毕竟她本就来自地狱。
他们那般契合,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
曾经克劳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充满恶意的,从不肯对他友好,所以他也不会对世界露出一点点善意。
可七命总是会拯救他,将他从边缘拉回来,不止一次。然后就消失好一段时间。好像他是透支了未来的什么东西,才换得幸运的加持,躲过死亡。
每一次长久的等待,都让克劳斯从“等她回来我会对她好一点”最终变成“她怎么还不回来?也放弃我了吗?果然是不可信的!”
幸好七命总会回来。
但他的骄傲让他没办法对七命放下固执。虽然他有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习惯——强迫症一样,无法掌握七命行踪时,他就会变得暴躁易怒。
而以利亚尤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总是喜怒无常,其实是有原因的。
再后来,这种无形而不可控的依赖更加严重了——七命不在的事后,克劳斯总是昼夜不分地出入各个酒吧夜店——猎食,或打发时间。
习惯这东西,真的很可怕,没有人那首“吵闹”的歌,他竟然再也睡不着了。
直到他的妹妹踏进了猎人们的陷阱。
克劳斯杀掉了狡猾的猎人,却承受了他们卑鄙的诅咒。
所有死在克劳斯手上的,被他伤过的人,甚至连以利亚也出现在幻觉里,和那些扭曲的脸一起,朝他嘶吼,朝他尖叫。说你不配活着,说你应该去死。
克劳斯选择把自己隔绝起来,至少没有人靠近,他就能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幻觉。只有七命还留在她身边——这一个赶也赶不走。克劳斯也不管她,反正幻觉大军里也没有她。
劝说失败的幻觉一个个消失,幻觉大军终于连以利亚也无法撼动克劳斯而消失殆尽时,一个劝说克劳斯去死的七命出现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办法分清真假,毕竟不论真假,七命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幻觉将七命的笑学了个十成十,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了。
克劳斯忍不住冲着两个一模一样朝他笑的七命怒吼:“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一个七命严肃得很,小心的缓缓靠近,一手环过脖颈抱着他的头,像头警惕的狼卸下了所有防备,贴近它的伴侣。七命在他耳边用很小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像在说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如果我会让你去死,那个我一定是假的。
这一句克劳斯相信了。
无论诅咒还要持续多少年,他都不怕了,因为最后一个幻觉已经毫无意义。
大概内心深处,克劳斯一直是相信七命的,不论是本能还是习惯。
克劳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但他从来不愿意承认,一直藏着掖着,将那些情绪锁得严严实实。他觉得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变质了。他不想堵,也不敢赌。反正只要保持现状,七命就会一直在他身边。
但突然拥有了实体的七命让他猝不及防。七命发丝卷曲的弧度不再只是一句描述,一幅画面。他能真切的感受到七命的脉搏,微卷的长发伸手就能触到。
蓬松柔软的,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想象中一样,不一样的是七命会回应,或笑或恼,纯黑的瞳孔里都是克劳斯的倒影。他突然想起珠峰上那只蜂鸟,那时候他对七命说他有一瞬的羡慕,身为人类的生命和活力。
但现在他想说他不羡慕了,如果七命要问为什么,克劳斯打定主意,一定不告诉她。
是因为她。
克劳斯本打算将这些都埋在心底,就像过去那样。只要他们还相伴相守,就没必要说出来。克劳斯这样安慰自己,但他知道他只是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七命或许会拒绝。
直到他看见了七命与他初遇的二十年。
克劳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怎样的一个女孩。
七命的的确确,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从未背叛过他,也绝不会背叛他的人。
最初,七命被克劳斯的眼睛吸引,选择了留下。
现在,克劳斯最爱在七命的眼睛里寻找自己的倒影,最爱看见那双纯粹的眼睛里盛满自己。
他想,他是不是应该像七命那样,相信自己,也相信七命?
所幸,七命从不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