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由她黑粉变成她女友》不貔

78、第 78 章

　　李芳手指轻点着桌面上的稿子，三千字的内容只打出来四页纸。
　　不过李芳只看了前两页，就抬起头来，她手里拿着陆迩的稿子，出声问道：“这些你回去又写了多久？”
　　“两个小时。”陆迩不知道李芳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只能实话实说，这个时间是快了还是慢了啊？
　　陆迩觑着李芳的表情，抿了下唇。

　　手指一松把稿件往桌面上一甩，李芳点了下头，又对着陆迩说：“拿出手机，打开咱们两个人的微信聊天，把你之前交给我的笔记找出来。”
　　“哦。”陆迩毫不犹豫立刻动作起来，她和李芳每天的聊天不多，很快就找出了笔记的电子版，“老师，我找到了。”
　　“看看你笔记是怎么写的，再看看你这剧本是什么东西？之前让你拉的片都白拉了，带你去见制片也白见了。你是一个单纯的书写工具？只管写了交上来应付完我就完事了？一点都不往脑子里进是吧。”

　　“你上学的时候交作业也那么敷衍吗？你写论文的时候也那么不动脑子吗？你自己念念这堆句子，写的是人话吗？你昨天下午写的我就不说了，又给了你一晚上时间，还是那么烂，我看你不如去找个外国小众电影，抄抄改改交上来，起码显得你专业！”李芳说着声音扬了起来。
　　这是陆迩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劈头盖脸的骂。
　　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写剧本，什么都不会就算改了也肯定很差劲。昨天下班时候蒋子涵说的话让陆迩有了心里准备，可她还是低估了李芳的威力。
　　也没想到李芳会说她还不如去抄袭。

　　陆迩低垂着头，紧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太失态。
　　李芳的话还在继续，“我希望你知道，你是在写电影剧本不是在写小说，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新人用的都是一个出厂程序？怎么能有那么多废话，什么眼睛一明一灭，什么清晨的树梢滴下露珠，你当你是谁？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把人物的动作、语言写好了，别的你说了也不算。
　　“你记住了，你写的一个是酒吧老板，一个是伪装成钓鱼佬的卧底，另一个是线人。人物模型你都抓不住，再写三万字我也不可能让你过。”李芳说完，语气一顿，她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放下水杯，把陆迩写的二稿团成团丢进桌下的垃圾桶，李芳摆摆手，“行了，回去接着写，午休之前把稿子给我。”
　　“好的老师。”陆迩低低应声，半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也许是为了早点让陆迩进入状态，李芳说完之后没有继续在工作室呆着，她拿着包起身离开。

　　李芳离开后，田悦和蒋子涵拖着椅子坐过来。
　　“陆迩，没事吧？”蒋子涵关切地问道。
　　“老师批评人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脾气都没改。你就记着她说剧本怎么改就行，别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嘛。”田悦同样安慰道。
　　“我其实还好。”陆迩叹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写的不行，就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老师，有点反应不过来。”
　　来到工作室之后，陆迩觉得她的导师康兰都变得亲切和蔼起来了。

　　“我那时候也这样。”蒋子涵说，“你还记得之前那部微电影的剧本，老师在我工位前一通大骂。她刚才说的那句‘你们新人用的都是一个出厂程序吗’，你知道那个新人是谁吗？是我。”
　　说着蒋子涵自己都笑了起来，“刚才老师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又挨骂了，差点站起来听训。”
　　陆迩被蒋子涵的话语逗笑，她不由得感慨道：“写剧本好难啊。”
　　“万事开头难，毕竟是你写的第一场戏，老师严格点也是怕你一开始的调定错了。”田悦接着说。

　　“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陆迩道。
　　“好在只有三场戏。”见陆迩的情绪好转起来，田悦和蒋子涵没有再多说。
　　毕竟陆迩接下来还有稿子要交，她们不能再耽误更多时间了。
　　“加油！”蒋子涵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便又拖着椅子回到自己的工位前。

　　蒋子涵和田悦的到来确实舒缓了陆迩的情绪，但是却依旧没有办法让陆迩立刻投入到写稿中。
　　将手机屏幕按亮再等着它自动熄灭，陆迩的心里是很想和闻蘅聊天的，她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给闻蘅听，她甚至不需要闻蘅给出什么情绪反馈，只是倾听就好了。
　　但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浮起来又落下去，陆迩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她和闻蘅的聊天框。

　　被领导骂这件事说出去未免有些太过丢脸了，陆迩把心里的迟疑归因为不想丢脸。等回头她稿子过了，实习结束了，和闻蘅一起去吃饭庆祝就好了。
　　这样想着，陆迩趴在桌面上放空大脑，任凭思绪到处飘，她之前每次想不开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用这个办法。

　　只是这次的放空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陆迩并不想让自己过于沉浸在李芳的话语中，但是不自觉的她就想到了自己和闻鲸歌的相处。
　　她和闻鲸歌的对话中，没有说过什么伤人的话吧？
　　没来由的陆迩开始回忆反省。
　　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简单回忆了一圈，陆迩松一口气。还好没有，不然也太打击人了。
　　她是实习上班有工资拿的，互联网师徒萍水相逢的，没必要给人家找罪受。

　　陆迩不常生气，也鲜少跟人吵架。有时候情绪上头她只会暗自骂一句，但几乎不跟人对线，一来她觉得浪费时间没必要，二来同人吵架的后续结果太过于绵长。陆迩可不想十天半个月之后猛然回想到吵架现场，然后她再后悔这句话没说对，那句话不够狠。

　　陆迩觉得自己经历过被四宴万清碰瓷那一遭已经拥有一颗大心脏了，但是这颗大心脏面对李芳的一顿乱喷还是经受不住。
　　被四宴万清的粉丝网暴再怎么说也是网络上的事情，网线一拔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陆迩知道她们是在造谣，心里的念头是跟那堆脑残粉说不明白；但是李芳不同，首先这是面对面的，陆迩不能转身就跑也不能当听不见，其次李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陆迩确实存在的不足，她没说错只是说话的方式很难听，怎么打击人怎么往外丢词语，砸得陆迩怀疑人生。

　　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陆迩直起身体。她想，写完这个剧本，起码得缓一周才能重新元气十足。
　　生无可恋地打开一个新文档，看着空白的界面，陆迩心里除了一片荒凉，就是一阵冷风，一点灵感都没有。
　　她深刻的感受到了蒋子涵看到李芳就发抖的心态，这就是ptsd啊QAQ。

　　不过心里再提不起劲来，陆迩还得硬着头皮写，毕竟今天中午之前又得交一版给李芳。
　　而说是改稿，陆迩根据李芳说的做修改，最后还是相当于又把稿子重新写了一遍。
　　等到稿子写完又校对完，李芳还没有回来，陆迩没有拖到午休之前，她想着早死早超生，直接把文档给李芳发了过去。
　　十分钟之后，李芳的消息回了过来。
　　编剧老师：不行，继续改。

　　简单的五个字，陆迩又得重新来过，但许是因为上午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缘故，看到这几个字陆迩反倒接受良好。
　　就这样，陆迩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改稿生涯。
　　写剧本是一个玄妙的活，李芳已经从一开始就把剧本怎么写和陆迩说清楚了，后面再说也只是无意义的重复，具体的成品如何只能靠陆迩自己的悟性。
　　若是李芳精确到句子和用词，那么最后的成品也不是陆迩自己写出来的了。

　　改稿是枯燥的，是毫无尽头的。
　　陆迩修改出版的实体稿子都没有那么一遍又一遍，她通勤惦记着、吃饭惦记着，就连睡觉都会梦到自己的稿子又被李芳打了回来。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陆迩反倒迅速成长了起来。
　　她写第五版稿子的时候，成品就和初版稿子截然不同，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虽然李芳还是不满意，但面对自己肉眼可见的进步，陆迩心里的焦虑消散了许多。
　　恐惧来源于未知，现在她脚下有路，只需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就可以了。

　　写稿子第七天，上午陆迩校对完最后一行，打上标点符号，她看着新鲜出炉的稿子保存、打印，然后拿起纸质版交给李芳。
　　这是她写的第十六版剧本，前十五个版本除了最初版都毫不意外的魂归垃圾桶。这几天陆迩已经听习惯了李芳暴躁的声音，一些喷人话术陆迩甚至可以听到上句接下句。

　　李芳接过陆迩递过来的A4纸，这次她是从头到尾地看完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满意的神色，但李芳也没有再一抬手把稿子丢进垃圾桶了。
　　“这次的勉强还可以。一会把电子版发过来，我给剧组那边传过去，要是过了就结束了。”李芳说。
　　“那要是没过呢……？”陆迩询问道。
　　“你觉得呢？”李芳唇角微扬露出的却不是笑容，她反问道。
　　“我知道了老师。”陆迩立刻应声，觉得自己刚才问了一个笨问题，没过稿当然是要继续改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电子版发给李芳，陆迩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一定要过啊。

　　下午陆迩正开着电脑屏幕查资料——其实她完成了剧本之后李芳说没有别的任务了，但因为李芳就在陆迩身边坐着，陆迩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摸鱼，于是便在百度上找一些了历史小故事杀时间。
　　正当陆迩津津有味地看着宫廷八卦史时，李芳的声音响了起来，“陆迩。”
　　“老师。”陆迩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生怕李芳带来什么噩耗。

　　“刚才剧组回我消息了，他们说你稿子写的不错，不需要再做修改了。”李芳弯起唇，这次她露出了一抹笑意，“恭喜。”
　　“这段时间让您费心了！”陆迩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本来明天就是你实习期最后一天了，这段时间你也一直在忙，我就不让你明天再过来上一天班了。今天下班你的实习就结束了。”李芳说着，“等到你毕业，要是有继续从事编剧事业的想法，欢迎你再过来。”
　　“谢谢老师！”陆迩微微欠身，对着李芳鞠了一躬，“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

　　李芳点了下头，她接着道：“那部电影的名字叫《浮沉计划》后续你可以关注一下。嗯再然后就是，下周五的时候吧，你来工作室拿实习报告。”
　　“好的。”陆迩应声。
　　一旁的田悦和蒋子涵听到李芳的声音，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们都对着陆迩笑了一下，并对陆迩做了手势恭喜她过稿。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下班，陆迩为期两个月的实习生涯至此结束。
　　回到工位上拿出手机，陆迩想也不想的就点进微信，打开了自己和闻蘅的聊天框。
　　陆迩：闻酱！！！我稿子过了！！！！
　　-我的实习期也结束了！！开心开心开心！！！！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要庆祝要庆祝要庆祝！！！！！

　　陆迩的话和标点符号一股脑的涌出去，抬眼看去全是感叹号，她把自己的喜悦情绪毫无保留的、全都展现给了闻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