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由她黑粉变成她女友》不貔

43、第 43 章

　　投入了有关时序日的头脑风暴，陆迩和闻蘅交流的很愉快。
　　她们之前头脑风暴过很多次，你一言我一语并不是抢话，而是在互相补充，一个论点说到极致再抛出下一个话题。
　　陆迩基础打的还不错，只是运用得不像闻蘅那样自如，有些知识开个头陆迩还得翻书找。
　　在评论方面，闻蘅想到的点陆迩也可以想到，不过就是差那么点深入延展。
　　这是一条岔口很多的路，陆迩有时选对了岔路，有时误入歧途，她需要有个人作为指引，好在身边有闻蘅。

　　从头到尾把闻蘅的演讲串了一遍，陆迩足足写了两页纸。纸张上的分区也很明确，左边是陆迩自己想到的内容，右边是通过闻蘅引导，陆迩补充到的内容。
　　“又一次有了一本书之前白看了的感觉。”陆迩身体后仰，靠着椅背说。
　　陆迩的神经元跳跃着，满脑袋都是时序日的剧情和闻蘅稿子里面的评价，同闻蘅深入交流之后，陆迩也可以大致判断出，教授为什么会说闻蘅的评价缺少人文关怀。

　　“趁着我还记得，我猜猜教授觉得你哪里人文关怀不够。”陆迩坐正身体，面对平铺在桌面上的稿件。
　　“好。”

　　陆迩点了几处出来，说出自己的观点，她的语气并不肯定，语言中“也许大概”之类的词语多次出现，最后陆迩的手一停。
　　“还有这里。”陆迩指着演讲稿中间的某一处，“小说里面写：主角说把线索放到了松鼠街的一家蛋糕店里，应该是有一点想要这个线索被人发现，最后避开惨祸的，而且那个蛋糕店应该是他女儿最喜欢吃的那一家，他妻子每天都会去。但可惜最后没人发现。
　　“然后你的评价是——这个桥段中的蛋糕店出现的过于突兀，前期缺少一定的铺垫，后续没再有所描写，且与主角塑造构成矛盾。可能是作者写着写着忘乎所以了，但瑕不掩瑜。”

　　“确实有点丧失人道主义精神吼。其实可以这样想……”陆迩说着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拿起笔开始画地图，“在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我就想画一个森林镇的地图了。”
　　“你看啊，根据第一章的描写，主角妻子每天都会出去上街买东西，她会路过菜市场、服装店、玩具店，有车道，有十字路口。然后会有一个停留，回家的时候带了个小蛋糕。”陆迩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留下痕迹，她并不擅长画画，纸张上浮现的是简陋的横线和一个个小方块，“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内容在后面几章也都重复出现过，所以很容易复刻出一张地图。”

　　横线代表街道，方块中间写着商铺名字。虽然简洁，但森林镇的平面图就这样在纸上铺展开来。
　　有了图像描述，一些地理位置就很容易的可以分辨出来，陆迩指了指左下角，又点了点不远处代表蛋糕店的方格子，这张地图就是从左下角出发，那里是主角家。
　　“所以你会发现，很近的哦。从主角家里走出去，见到的第一个商铺就是蛋糕店，而主角妻子每天为了方便，外出走一圈再回来买蛋糕，因此蛋糕店每次都是最后被提到的。”
　　“作者应该是故意这么写的，拿文字做迷宫，好像表达主角是多么的费尽心思，但是可惜功亏一篑。所以前面是有埋伏的。”

　　闻蘅认真听着陆迩讲话，并没有出声打断。
　　陆迩见闻蘅保持沉默，一时拿不准自己说的闻蘅赞不赞同。而闻蘅注意到陆迩的犹疑，她迅速给了反馈，眼睛带着欣赏鼓励陆迩继续说下去。
　　接收到闻蘅传递的信号，陆迩的唇角压不住的要上扬，心里有了继续侃侃而谈的动力。
　　“而主角说想吃蛋糕那天，是个晚上，不需要妻子出门采买。那个时间点作者专门提到过，快要关门街上无人。所以他把线索放到蛋糕店，最大限度的保证他妻子看到的可能性。不过他……”陆迩微一停顿，觉得自己的一些想法有了对故事的二次加工，她话锋一转，“不过他妻子没有找到，蛋糕店后面没再提可能是作者出了些缺漏，或者他觉得没必要提了吧。”
　　“这些想法之前应该有不少前辈提出吧？”陆迩觉得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而且根据文字推断地图并不困难。

　　“是有人提出，但我并不赞同。”闻蘅肯定地点点头，拥有自己的态度，“我之前觉得这样过于美好，有些想当然了。毕竟文学评论是要从文本出发，为什么要觉得前期邪恶的主角会有一颗善良之心？主角是一个外星特工，他如果任务失败必定会面临上解剖台的未来，而且开始也有写过，他冷漠冷血，女儿差点掉进绞肉机里都无动于衷，所以后面他留线索这一段挺突兀的。听你这么一说呢，作者就好像主角留线索一样隐晦。可这并不影响我觉得这种转变是不足够的。
　　“他这种写法就像是之前重复的内容自己并没有想好有什么用处，等到写到主角要叛变了，干脆把这些赘余的内容拉出来整理整理，编一个用处。”

　　“确实。”陆迩笑了起来，“他妻子采买的路程几乎每章都是复制粘贴一般的出现，拿网络小说来讲这就是毫不掩饰的水字数。不过他后面圆得很好。”
　　陆迩说着抿了抿唇，她停顿片刻，还是打算把自己刚才吞回去的猜测说出来，“闻蘅，我还有一个想法，但是可能我自己二次加工的东西不少，不一定对。”
　　“你说。”闻蘅倾听着。

　　“如果他留线索并不是为了让人发现的呢？”陆迩思考着说，她的语速有些慢，“主角是个外星人，但是有血有肉有智慧，同地球人一样属于灵长类生物。一些人生活在一起，虽然他的目的是坏的，但是时间久了能不能滋生感情不好说，最起码是习惯了。习惯了朝九晚五，习惯了有个妻子，习惯了一个孩子叫他爸爸。这种习惯之下，他会升腾出一种愧疚。”
　　“而为了不让自己有愧疚，他留了线索，并且突兀的和妻子说想吃蛋糕。但他想让他妻子发现吗？我觉得不是哦。”陆迩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嘲讽，“他的愧疚肯定无法抵抗他想要达成目的的决定，他也巴不得他妻子去了只带回蛋糕，这样责任成功转嫁。不是他没有说哦，是他妻子没有找到哦。”最后带着两个“哦”的句子，陆迩声音很是俏皮，却更显荒唐。
　　“主角如果真想这个线索被人发现，为什么一开始不把线索藏到枕头底下呢？那不更明显。所以只能说他画了一张伪善的皮。”说完陆迩一顿，她耸了耸肩，再次强调，“我瞎说的。感觉这样一想，更加没有人文关怀了。”
　　“但是很合理。”闻蘅若有所思，“我并不觉得你这是二次加工，只需要把主角想的更复杂一点。他的人物弧线也完整了，行为也并不矛盾了。”

　　“蛋糕店的剧情不是戛然而止，是真的没必要。”闻蘅好像在自言自语，但眼睛一直注视着陆迩，陆迩也时不时点头给闻蘅反馈，“最后主角也可以自若地拿出妻女的相片怀念……不，不是怀念，而是在骄傲。骄傲他的布置完美无缺。”
　　闻蘅说着，拿起笔直接在打印出来的演讲稿上修改了起来，她要改的篇幅很多，不知道要写多久。
　　本来陆迩应该搬着椅子回到自己的桌面，可她懒了起来，一动也不想动。
　　搬椅子好累，不如看闻蘅写字。

　　闻蘅的头发不再披散着，而是简单用一根发绳扎了起来，并不是马尾只是随手在颈后一拢。她束发束得很随意，发绳有下滑的痕迹，耳前鬓边的碎发不受束缚的滑落，有的停在肩上，有的遮住脸颊。
　　可这样并不会让人觉得潦草，反而有了一股恣意感。
　　闻蘅挽起衣袖，手臂白皙纤瘦，腕骨有些明显，她的手指修长指尖泛粉，一手行书洋洋洒洒地写出来。
　　陆迩看得出了神，她觉得自己正在观览一幅画，而那画中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感到赏心悦目。

　　不知道自己盯着闻蘅看了多久，直到闻蘅停笔，陆迩才移开视线做出一副低头看手机的模样。
　　闻蘅改稿子的时候很是认真，并没有注意陆迩外露的目光，若是她察觉到了也不知道这稿子还能不能写下去。
　　所幸一个未可知，一个不言语。

　　把改完的稿子往陆迩面前一放，闻蘅说：“看看咱俩的劳动成果。”
　　“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我只是做了一点点添砖加瓦的小事。”陆迩摇摇头，拇指抵住食指指腹，比了一个“小”的手势。
　　“那不行。”闻蘅一定要把陆迩拉过来，“如果这是一篇论文，一作我是要写上你的名字的。”
　　知道闻蘅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陆迩也不再推脱，她被闻蘅逗笑，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真的吗？在闻蘅欧尼心目中，我的贡献那么大啊！泪目！”

　　说笑着，陆迩低头看闻蘅递给自己的稿子，她之前就看过一遍，虽然闻蘅删改的地方颇多，但陆迩用了几分钟就读完。
　　“可惜。”陆迩叹一口气，“咱们这门课为什么没有这次演讲的课程论文啊。”
　　“嗯？”闻蘅一时没有跟上陆迩的进度，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在陆迩心目中，闻蘅写的第一版演讲稿就很是不错，如今她修改的二稿更是直接升华了。但是二稿只有她和闻蘅可以看到，简直是暴殄天物。
　　陆迩鼓鼓脸颊，把自己的想法和闻蘅说明。

　　“可惜吗？我不觉得。”闻蘅不以为然，她又道，“我写这个稿子，是为了完成教授的作业。现在作业完成，稿子可以功成身退了的。但是和你头脑风暴之后，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有了诉说欲。诉说欲促使我改了二稿，你说的很对稿子是应该被人观看的。所以我把它分享出去了。”
　　“我最想分享给的人，已经收到了啊。”
　　闻蘅说的很直白，陆迩觉得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下意识地问询，“最想分享的人……是我吗？”

　　陆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是喜悦的，但喜悦中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情绪。
　　闻蘅并没有给陆迩理清心情的时间，她带着笑意且笃定的声音在陆迩耳边响起。
　　只听闻蘅一字一句地说：“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