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风》塞北狂沙

33、第三十三章

　　没了外部灵气的支援，场内很快分出了胜负。是那个假报自己是商国人实际上从周国来的孙理赢了。
　　孙理这个人很懂得变通。场内两人都失去的外部灵气来源，都惊了一下。殷武却没有收敛灵力的使用。火属性灵气爆裂凶猛，如果只是为了保存灵力支撑下去，他并不能耗过以持久著称的木属一系灵力，于是他决定速战速决。而本来准备转变战斗方式稳扎稳打的孙理用极快的速度就搞清了遮蔽赛场的不知名事物是木属性的，虽然他不能直接攫取来为己所用，但有着润物无声的滋养，压力骤减。
　　最后殷武已经耗尽全部才不得不咬牙切齿的认输了。
　　古寻默默的将神树虚影收回，睁开了眼睛。浅褐色和双眸刚睁开有绿色的光波在眼中流转，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场上不再有人和留风争抢灵气，留风更加肆无忌惮了。全场的目光都向她凝聚。
　　陈玺轻笑了一声，轻声说：“这家伙，倒是挺出风头的。”说着又指使人把能拿出来的灵石全送过去。正好这时候二长老也和剑宗的斧峰峰主陈颜带着灵石过来了。
　　晶莹剔透的灵石码放在流风身边，吸收灵气的漩涡肉眼可见的紧缩了但是更加凝实了。殷武和孙理也缓过劲儿了。殷武脸色不好看。他以为是胜券在握了的，不曾想决赛最后一场还能遇上这样的变数，有人和自己疯抢天地灵气。孙理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低调。两人围了过来，其他场上想看热闹的人也逐渐在留风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陈玺开口主持了：“大家稍安勿躁，大会举办的目的本就是给新秀一个舞台一个检验自己的机会。如今有参赛的新秀能藉此突破也是好事。便等这位修行者突破完成在继续大赛剩余的步骤。”东道主国家的国君发话了，别人就算有意见也不好发话。
　　殷武心里“嘁”了一声，想道：“便让你们先得意一阵。”
　　此时留风正沉浸在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中。此时她忘记了自己在陈国，在剑宗，她好像就化为了风，正在大地上穿梭。她忘记了姓名，忘记了自己。
　　这风吹过长平城内西北角人家院子里一棵柳树的枝条，枝条飘动，露出了正躺在树下青石板上看书的学童。那孩子感觉到一阵风吹来，没用手捏住的书页哗啦啦的响，他紧了紧胸膛前的衣襟，将困意赶走继续看书。
　　风吹过长平继续向北，远远的有一条蔚蓝色的线，再近一些听到了水声。风低低的从水面上掠过，卷起了几朵浪花。向着一个方向吹吹，怎么都吹不到陆地上，是狭海啊。风拐了个弯沿着海岸线向东吹去，当吹过大陆最后一片土地，广阔的无限海域呈现在眼前。风吹出没多远，发现吹拂的过程中卷携了一些青黑色的气体，风从来没有吹拂过这样的气体，无尽海域太过未知，风退缩了，重新吹回陆地。
　　吹啊吹啊，风将沙子卷上天际，再将沙子扔下。沙幕落下凰标在悬浮在天空中常亮不灭。原来吹到了荒芜沙地。风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梧城一城红火的凤凰花开的还是那么好。风呼啸一声，一头扎进凤凰花海，如同在充满香气的火焰中遨游，风上下翻飞，吹落半城血色花瓣。
　　当风吹过貌美妇人发鬓边的凤凰花时突然开始往南吹去。这里是一个小村庄，屋舍俨然鸡犬相闻，有些孩子在追逐玩闹，笑着叫着，让跑的快的等等他们。最终风吹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荒草将风拦住，风不得不把草叶拨到两边，从中间挤过去。终于风从破碎的窗纸吹进了屋内，吹起了一阵积落已久的尘灰，最后又落在地上。
　　“唉”空旷荒凉的房间内突然似有似无的像风吟一般的轻轻的响起了一声叹息。然后屋子里又安静了，空无一人的开始积灰，就像这阵风从来没有吹进来过。
　　剑宗，紧闭着眼睛的留风突然从眼角沁出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至腮边，然后沉重千钧似的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马上要坠落到尘土中时，一只手伸过来，泪珠便落在了这只手的掌心，然后这手收拢，无名指轻捻掌心的湿润。然后把手掌轻轻地贴近心房。
　　风住了。
　　留风睁开眼睛，最先进入眼帘的就是手掌贴着胸膛的古寻，他眼角发红，浓密的睫毛跟随眼帘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她看见了方青、二长老、陈玺、苍潜，看到了本在比赛的孙理、殷武。意识骤然回归。
　　“啊”留风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然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耽搁各位了。”
　　方青和二长老激动不已的说道：“留风，你居然跨阶突破了！”“竟然从凡武圆满跨过五灵境的感灵一境，成为了通灵境修士！”
　　留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开始我只是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令人亲近的光点，我好像感觉到了风，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吸纳。后来是怎么发生的我不记得了，我只是感觉我好像就变成世间的一阵风，吹拂过很多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吹回了家里，家里空无一人，我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存在，然后我就醒了。”
　　“好孩子。”方青将留风抱住。她是知道实情的，当时留风到洛水派来，说明了发生什么事，宗门不仅派人去她家里探查过，甚至长期派人追踪叶凌和段荣的踪迹。但叶凌了无音信凶多吉少只怕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知如此便独自从容赴死了罢。而段荣和巴山派的齐尹涛难以追踪，派了人去巴山派长期蹲守，也一无所获，齐尹涛再没有回巴山派，一同再也没回来的也有段荣，且影石无法联系段荣，也是基本可以确定死亡了。
　　方青摸着留风的发顶说：“我知道你心里早有猜测，但没有直接告诉你，只是想等等，因为没有确切消息就代表还有希望。”
　　“哪还有什么什么希望呢？”留风怔怔的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然后她从方青怀抱里退出来，直起身说道：“留风无碍，只是想先回去休息了。大赛接下来的落幕请恕留风不能参加。我想与宗门告假，返程时留风想脱离队伍，去办一件事。”
　　方青和二长老相视一眼，方青说道：“好，我相信留风不会做什么傻事，宗门便许你一个假期。只是事毕要尽快返回宗门。”
　　留风点头应是，正要开口再说什么，方青打断说道：“无需多言，古寻也要与你一起是吧。”
　　古寻和留风一起点了点头。便向所有人鞠了一躬携手离去。
　　陈玺看留风的事情已经结束安全离开，于是开口使大赛重回正轨。
　　此次人数众多，有特别意义的修行界新秀大赛就正是轰轰烈烈的落下了帷幕。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止大赛的前三名，还有一个在决赛场上突破一举跨阶成为五灵境通灵境界的洛水派新秀段留风。
　　古寻知道留风要去办什么事，他陪伴在留风身边的这些年，是留风变动最多最重要的几年，留风有什么事他几乎都一清二楚。两人没有耽搁，当天就连夜离开了，从剑宗一路往西南方向去了。
　　大赛落幕，住在剑宗的宗派开始陆陆续续的整顿离开。洛水派家大业大，后面的事情还多，第一个离开了。陈玺和洛水派前后脚离开了剑宗。她和留风早前已经把一些事情商议好了，该传达给洛水派的消息，留风也已经传达给了方青和二长老。商国的几个宗派意料之内的离开的比较缓慢。
　　等到留风和古寻一路几乎没有停留的赶到大青山时，剑宗开始经历整个宗门的生死大劫。而此时的留风全然不知，此时她的心已经被唯一自己能做的还可以去做的事填满了。
　　“我一定要为现哥报仇！”留风说完咬紧后槽牙，紧紧握着拳头。
　　重回古寻和留风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河流边，古寻的心情很微妙，有种奇异的心房被填满的满足感。他还记得自己初次降落在下界，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真身虚影也控制不好，在好几处突然现身惹出了不少风波，有的人看见他害怕他，有的人想挽留他为己用，有人对他心怀不轨，有人将他奉作神迹，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的空洞和无措，将他的年龄换算人类，也只是十多岁的懵懂少年罢了。然后他遇见了一个躺倒在河边痛饮冰泉的女孩儿，她还年幼，眼里充斥着恐惧无措，一如自己，但是她心里似乎有着什么，让她大口大口的喝水，用力呼吸，用尽一切要活下去。
　　于是他忍不住去打了个招呼，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对方带着的小兽发现了，女孩儿瞪大眼睛看着他惊恐的跳起来问他是什么人。边问边往后退，差点一脚踩到河里，他脱口而出：“小心！”
　　没想到从这两个字开始，他跟在她身边一同修炼，长大，这一跟就是数不清的春秋冬夏。他们又回到了这里，以截然不同的姿态。
　　古寻发出了由内而外的舒心的满足的叹息，他默默的拉住了正像小狮子一样炸毛一心要复仇的留风的手。“要是可以一直一直这样牵着留风的手就好了。”他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