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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许久没睡过软床,青冢将脸埋在锦被里头,暖暖的熏香沁人心脾,好似回到了从前。

      这一睡,就是整夜好梦。

      青冢睡得迷糊,一阵凉风贴着后脊梁骨往上爬,她猝然一惊,抱着被子猛坐起来。

      只见天光大亮,房门敞开,那股冰凉的风便是从外头吹来。

      “醒了?”

      青冢一愣,扭头往里间看过去,见青色的帐幔后面,坐着个懒洋洋的公子哥。

      脑子打结了一秒,青冢总算记起当下的处境,下人起的比主子还晚,总归有些大逆不道。

      况且,这主子还有些疯癫的倾向。

      “九公子,醒了?”

      青冢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里间问了这么句废话。

      九公子没搭理她,回赠一枚白眼。

      一时间屋子里头有些寂静,青冢抬眼偷看床榻上那人,没了昨夜牙尖嘴利的样子,眼皮轻轻合上,摇头晃脑的倚着床柱,好像还没睡醒。

      如此模样,顺眼多了嘛,青冢暗想。

      离清捧着碗牛乳走入,递给九公子饮下。

      饮了牛乳的九公子好似满血复活,又有了力气折腾起青冢来。

      “过来伺候本公子梳发。”

      九公子发话青冢不敢不从,急忙拿起木梳为还坐在床上的公子哥梳理那一头黑发。

      他人坐得靠内侧,青冢乃是站在床前,两个人之间隔了不少距离。

      青冢不敢啰嗦什么,尽力探身为其伺候着。

      手臂好酸,青冢咬着嘴唇,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在发抖。

      她看九公子闭目一脸自得的模样,只暗恼自己倒霉,继续咬牙坚持着。

      过了片刻,青冢的脑门上已经淌下细汗。

      “公子,手臂痛。”青冢道。

      九公子睁眼,似乎不能理解差遣下人做事,下人还会抗议手痛这桩奇事。

      未待他说些什么,青冢已经将手臂撤回,落手过于迅速,手中的木梳竟然生生扯下了一缕黑发。

      “嘶。”

      屋子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端着热水走进来的离清见此情此景,一时间难以平静,失态地惊讶一声,反而比床榻前大眼瞪小眼的二位反应还大。

      青冢呆住,讪讪看着木梳上的黑发,半晌,憋出一句:“公子您发质真好……呵呵。”

      九公子乃是个养尊处优的纨绔骨肉,自然全身都是公子哥的毛病,他很怕疼,谁要是招惹了他,天皇老子都绝不轻饶。

      不过眼下这位被身边的小厮,毛手毛脚扯下一缕青丝的人,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九公子伸出白皙的五指,揉搓着被扯痛的头皮,轻飘飘道。

      “离清,将人带出去,先敲断一条腿。”

      离清应声,先将热水放下,腾出手后就要捉青冢。

      说时迟那时快,青冢一个飞扑,格外哀戚的扑在九公子的床沿边,嘴里咿呀道:“公子,敲断了我的腿,谁来为您唱曲儿呢?”

      九公子笑意愈盛,双眸漆黑,薄唇微挑,似格外和气。

      “不妨事,腿断了,嗓子不还好着呢嘛。”

      青冢在心中暗骂这人恶毒又鸡贼,眼睛里却挤出几滴泪,哭唧唧继续说:“可是我怕疼,疼起来就会喊,届时定会把嗓子喊坏的。”

      此话颇有道理,九公子点头,他用指头擦着青冢眼角的泪,若有所思。

      “那就不敲断腿吧,不过,我发现你的皮肤极好,比我的还要好,又滑嫩又白皙,啧啧,实在难得。”

      这纯属废话,想当年青冢也是风靡城峦,千金难求一笑的美人,自然比你这男子细腻许多。

      青冢有些得意的笑着颔首,以为危机已解决。

      一边站着的离清却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九公子用指峰划过青冢的脸颊,声音落在耳畔,酥麻魅惑。

      “这么滑嫩的肌肤,本公子真想好好收藏着,相传民间有种秘术,由数十味名贵药材制成,活人饮下后血液流动缓慢,可伤而不见血,巧极了,本公子刚配置出一副。”

      说罢,九公子收了手。

      “哈?”青冢听出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不相干的事。

      九公子双手抱胸,调整了一下坐姿,正面对着青冢继续自己的想法。

      “你不想断腿,那便将腿上的皮肉赠我吧,饮了那药受伤了也不会觉得疼,也就不怕喊坏了嗓子,剥下的皮我也不会糟蹋,会寻定级的匠人做成灯笼,或者小鼓,你看可好?”

      青冢低头,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腿无皮无肉,只剩苍苍白骨的样子。

      “很有趣吧?”

      九公子一个探身,直把青冢吓得瘫坐在地上,修罗,魔鬼!青冢瞪着眼前那张俊秀的面庞,却像是见了鬼般的满是惊讶。

      离清咳了一声,拱手道:“公子咱们今日还有正事呢,再说煎药还要时间,去见了那人再回来剥皮也不迟。”

      “唔,说的有理。”

      青冢被人领着出了房,一路浑浑噩噩,被领到客栈一楼坐下,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面摆在眼前,眼眸才像被水汽熏着般,簌簌淌下眼泪来。

      她一边大哭一边大口吃着面,然后打着哭嗝,对店小二道:“再来一碗,多加肉。”

      楼上的九公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伸着懒腰下了床,双眸笑成一双弯月,对着离清道:“你刚才瞧见没有,人都快被我吓哭了!”

      离清对于自家公子爱捉弄人的毛病,早已经见怪不怪,例行公事的伺候着幼稚公子更衣洗漱,一切准备妥当,九公子登上了候在楼下的马车。

      而青冢,正坐在厅堂里吃冰果子,人已经被撑得哭不动了,嘴里却还没歇着。

      此地不宜久留,青冢啃了一口冰果子。

      那九公子当真是个心灵扭曲的变态,这次要剥我的皮,下次怕就是要吃我的肉。

      “嗝。”青冢又啃了口冰果子,她去意已决。

      相处了这几日,青冢虽然还不知道这九公子的底细,就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但从谁边的随从及出行的排场来看,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主。

      青冢既然打定主意要逃,自然不可两手空空,决定去九公子的房中碰碰运气,看能顺点什么。

      车队中大部分人都随九公子出行离开了客栈,就剩下几个人看守,虽然公子发话要剥了青冢的皮做灯笼,可是并未广而告知,在其他人眼中,她还是公子身边贴身的小厮。

      见青冢一脸坦然地进了公子房间,谁也没说什么。

      青冢长舒一口气,轻轻将房门掩上,却没看见屏风后闪出个人影,一双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陈生黑着张脸,咬着牙用力,恨不得活生生将青冢给捂死,仇人见面本就分外脸红,尤其是在公子房间中狭路相逢,怕是都有不干净的心思。

      青冢被掐得直翻白眼,拼了全力往陈生裆部踹去。

      “你……嘶……鬼鬼祟祟为何来公子房中?”

      陈生疼的面部扭曲,捂着痛楚还不忘先将青冢一军。

      “咳咳。”青冢差点没将肺给咳出来,捂着脖子艰难的呼吸,呼哧呼哧道:“你别装了,咱们就当谁也没看见谁,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生也沉默了,二人达成共识,青冢翻箱倒柜没有收获,最后从公子的一件大氅上拽下两粒不知名的宝石来。

      陈生冷笑一声,目送青冢离开了才开始自己的动作。

      夜幕降临,临街的商铺陆续开始打烊。

      只有城墙根下有几个露天的小食摊还在营业,此城属于商贸繁盛的城邦,夜间城门内外也行人来往频繁,那彻夜营业的小食摊子正是做行人的生意。

      其中有家卖馄饨的,挂着个破烂的招牌,牌子后面缩了个细小的人影,正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骂。

      青冢原以为自己跟着车队是穿过华墟林到了大盛,出来一问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大盛边境,乃是成宣国的国土,敢情她不仅没回得了故国,反而越走越远。

      打听了一圈,青冢得知城西有个河岸口,常有船只沿河北下,顺水是可以到大盛的港口的,只是冬季河中冰块多,不知道还有不有船出发。

      青冢愁的要死,吃碗肉陷比苍蝇还小的馄饨要七个铜板,她不敢要第二碗,把汤喝干净才混了个水饱,捂着一肚子清汤,仰头看着明月,幽幽道,阿弟阿,你可要活着等阿姐来寻你。

      不远的某间客栈里,一阵喧嚣。

      夜里开始下雪,晶莹的雪花足有手掌大小,一片片落在院中裸身汉子的身上。

      汉子一身鞭痕,嘴角淌出血迹,双手被麻绳束缚在身后,低头沉默不语。

      一身浅色衣袍的年轻公子站在廊下,镶嵌了白狐皮的大氅盖住半张病倦的脸,手中捧着个暖手铜炉,目光穿过茫茫落下的雪花,打在汉子裸露的皮肤上。

      这糙汉子不爱洁净,一身污垢,不免使他想起早上那细腻的肌肤来。

      一件可心的玩具,就这样逃了,实在有些可惜和窝火。

      九公子摇头,觉得十分无趣。

      “算了,给他个痛快,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以为偷了我的通关文牒我便回不去了?师兄啊师兄,你还是太小瞧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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