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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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在鼻间蔓延，到处都是雪白到让人睁不开眼的颜色，和同事换了班的我坐在真嗣的旁边神色淡然地看着即将到底的点滴。
高烧已经退了。
我吊在心头上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手抚摸着真嗣松软的头发，微微出神。
一次性救下6个人，我能做到的吧？
异能力“以活为诗”是如何发动的，它有什么原理，我从来没有去试图探查过。或许应该说这个能力从我初中时出车祸被人发现后，就只用过一次。
而那一次……
“……老师？”
我的思绪被猛地打断，怔了一会后，和顺的目光不觉已瞥向病床上的9岁男孩，浅淡的眸子注视着还没缓过来的他，我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道：“昨天没盖被子吗？还是洗澡后在外面吹风？竟然发了38度的烧。”
“我才没有！”真嗣窘迫道，“是我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我呆愣地说出接下来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你就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吗？”
真嗣：“……”
“……你是笨蛋吗？”碍于他还是个刚恢复完部分元气的病人，我只能万般无奈地敲了他一记，然后把护士叫来把他手上的针给拔了。
真嗣也没有反对，我将所有的手续办好之后，便拉着真嗣向医院门口走去。
“啊，老师，其实我上个月就很想问了。”被我牵着手的真嗣的头还有些晕，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听自己老师和收养自己的老父亲（？？？）的八卦，“老师为什么会嫁给织田作呢？家访之后还没几天你和织田作就变成……”
他朝我举起了小指，我瞅了眼冷静地将他的手指按回去，一本正经地开口：“你现在还小，爱情什么的，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
“老师是被织田作坑来的吗？”
“……才不是！”犹豫了半响我出声反对这个观点。
明明是我把对方坑进爱情的坟墓的！
虽然一开始的确在跟着织田作走，但是后来我扳回一局了啊！
“老师，我们中午可以吃火锅吗？”
看到话题转换的我十分匆忙且开心地点头，“不过这样的话，要先去超市买点火锅料吧，真嗣你知道弟弟妹妹都喜欢吃什么吗？”
“不知道。”
“过分了哦，真嗣，弟弟妹妹的喜好要记下来啊。”我嗔怪道，回想了一下钱包的厚度，貌似有很多剩下的零花钱，便一拳拍定，“先去接他们吧，然后一起去超市。”
等到买完东西已经接近十点了，我让孩子们先在楼上稍等两个小时，而后在西餐厅里租用了店长的厨房开始制作火锅底汤。
在此过程中，我无数次拒绝了店长向我提议要加辛辣调料的建议，无数次委婉地阻止了他试图往我手里塞一些食物的行为。
陪着孩子们吃完火锅，我就把幸介送去读书，再回来陪剩下的那些孩子玩，说是玩，其实只是蹲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台上播放的动画片而已，优时不时就丢掉零食站起来模仿里面人物的动作，咲乐抱着泰迪熊认真地坐在我身边看着，而克己在不停地往嘴里塞零食。
平和得，仿佛无微风吹过一丝涟漪都不存在的湖面。
但经过昨天安吾先生的提醒，早上的突发事件过后，我觉得这种气氛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在隔天快要接近傍晚的时候，这份宁静彻底地被打破了。
[织田作先生于傍晚中毒，现已送往XX病院救治。——S.A]
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很多近在咫尺却抓不住摸不着的信息，而这个信息，就像一把发着寒芒的利刃，狠狠地切断了我心中的某一根弦。
但我却只是动手删掉了那个信息，而后颤抖着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既然织田作那边没有通知我，我就不能贸然跑过去。
会暴露的。
我回到家后，疲惫感顿时充斥了全身，黑暗中摸索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好累……
在两天内过多使用异能，果然有些吃不消啊。
黑暗从两侧袭来，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梦又在不断地重播，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我的头似乎越来越昏沉，鼻子宛若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难受非常，喉咙也有些干哑。
……发烧了？
意识到这个，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从药柜里找出发烧的药物和着温水吞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这一觉居然睡到了明天的中午时分。
定了个吃药的定时闹钟，我又陷入了睡眠的状态。
在梦里，那个男人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
虽然和想象中有很大的区别，但是那温和包容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而那段早就消失于记忆长河里的话，也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在两年前，我选择性忘掉的一句话。
在反复地吃药、睡觉和吞面包这三个点循环好几次后，在次日的早上，我清醒了过来。
肚子在发出抗议的声音，我明白，不能再只啃那干巴巴的面包了。便整理了一下妆容，拿起钱包冲出了家。
睡了两天的我完全没有过度睡眠导致的任何不适感，反而因为这次的好好休息，我的精神比两天前还要不错。
“对于执刀的人来说，杀人与救人只是念头的一瞬。”
“而于你而言，救人的同时，也可能会毁掉一个人。”
男人说的话回响在我的耳畔，我走在街道上，回忆一点一点地、像是被拔出的萝卜而带出了泥一样，浮现在我的眼前。
两年前的那场战争，几乎吞噬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口。
那时候，以我的异能，我可以救起很多人。
无助的老人，哭泣的妇女，幼小的孩子。
我都能救。
枪声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屋外响起，透过窗口可以看见阴沉的乌云，和飘落的雨丝。
我最终忍受不住，推开门走进了这片如今能与地狱并肩的地方。
宛如世界末日。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我一个又一个地将手放在“尸体”的鼻下探察他们呼吸，然而却只有凉丝丝的空气从我的指尖穿过，一条又一条人命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彻骨的寒意爬上我的脊梁，而之后，我救起了我一生中最不该救的人。
那个人对我并没有威胁，甚至可以说，只要我伸出手在他脖子上一扭，就能让他死于非命。
在这场杀戮中，看到一名罕见的生者，我那时雀跃到，近乎整个人都在发颤。
但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做出了直到现在、可能直到未来都非常后悔的事。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属于“活”的存在，仿若黑夜里已经熄灭了的蜡烛，灰暗得连烛心都被扔进了万丈深渊。
“而于你而言，救人的同时，也可能会毁掉一个人。”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回家的。
我不该救他。
因为我个人的主观，我毁掉了那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记忆到此就结束了，我忽然抬起头，在莫名其妙变得有些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我的前方，站着一个人。
在近处广告牌反射下，我看见我的瞳孔因略微吃惊而微微睁大。
这个人的眼神，和两年前的那具“尸体”，太像了。
没有感情，只有如无边废墟般虚无的孤独哀号萦绕在那个人的周围，连乌鸦看见了都会觉得这个人并不属于人类的范围。
我的指尖麻木了几秒，看着那个穿着灰色破败衣服的高大男人，语气有些漠然，却又如平常与人说话一样似无声的喟叹道：“你的身上死亡的味道很重呢，先生。”
“……为什么这么说？”男人开口了，声音沙哑且低落。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悲怆，我曾在两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他们向往着死亡吗？”
“第一个视死亡为救赎，且让我懊悔至今；而另一个，他只是将追求死亡作为了救赎自己的一种方法，即使看起来很令人难受，但是我没有资格踏入他的世界。”
“为什么？”
我莫名听懂了他的第二次相同的发问。
不是问我为什么懊悔，也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没有资格。
而是——
“曾经有人跟我念过一首诗。”我说，“我想我或许做不到‘如夏花般绚烂’，可我一定能将它铭记在我的生命里。”
我顿了顿，望着站在对面的男人，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先生是来杀我的，对吗？”
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男人默认的态度，让我眯眼笑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就险象骤生。
一颗子弓单从我的斜上方破空而来，在对面男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颗子弹没入了我的脑袋，失去知觉的巨大痛苦和眼睛里瞬间颠倒过来的画面让我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
“织田小姐！！！”
是太宰迟迟传过来的叫喊。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危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