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28、又见告白

　　注意到冯澜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叶韶清瞬间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他很想挪开视线，但某种冲动驱使着他不那么做。

　　“没事么？”走到叶韶清身边，冯澜关切地看着他。
　　丁文硕看了叶韶清一眼，投去一个蜜汁表情，随后拍了拍他肩膀，转身便向走廊深处走去。
　　“喂——”脱力的叶韶清感觉现在自己可能在冯澜面前百口莫辩——这家伙又是个敏锐的人，一定捕捉到他和丁文硕之间那点“小默契”，怕是要数叨两句。

　　“没摔到吧？”然而冯澜似乎并不是来评价先前的事，他只是盯着叶韶清鼻子，认真地问。
　　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鼻子，叶韶清摇头：“没事。”

　　冯澜就那么垂头研究了一会儿叶韶清，随后忽的开口：“我能跟你谈谈么。”
　　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叶韶清略带惊恐地看了眼冯澜，尽量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呃……谈什么？”
　　“我想知道你很怕我么？”

　　“哈？”

　　“你很怕跟我在一起么？”
　　憋不住一股无奈的笑，叶韶清看着冯澜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印象？”

　　“感觉而已。”

　　“我——”

　　“是丁文硕强迫你跟我住一间么？”

　　事情好像朝很奇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以为自己心事曝光的叶韶清一脸傻叉的表情看着冯澜，完全忘了自己智商为几。
　　他开始分析冯澜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的缘由——不过一想到先前丁文硕那个欠揍的表情，他想再眼瞎的人大概都会做出推测。

　　冯澜颇为认真地盯着叶韶清。

　　总觉得对方的询问有点令人发笑的意味，叶韶清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以前的行为——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表现足够明显，冯澜大概能猜到他对对方的感情。

　　“其实，还有些事我想问你。”冯澜盯着叶韶清道，“那天在Gay吧，你说的那些话。”

　　叶韶清一瞬间感到面部血液全部凝结了。
　　他动了动“喉结”——咽了口口水。

　　低了头，他道：“哪些话？”

　　——会是今天么？被迫告白？

　　“你问我是不是Gay。”冯澜道，“那些话，是你本心想问的么？”

　　叶韶清知道现在自己的回答将具有决定性意义——决定自己和冯澜关系的发展方向。
　　正当他几乎要坦白自己心迹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唤。

　　“冯澜。”

　　然而冯澜没关注那声音，继续严肃地看着叶韶清。
　　转头朝声源看了眼，叶韶清发现是邱寒。

　　他侧开眼，半晌对冯澜道：“那天喝醉了，随便问着玩的。”
　　冯澜看着叶韶清的视线泛着某种亮意：“你确定？”

　　叶韶清几乎能感到某丝光线正从自己身上挪开：“是。”

　　冯澜眸中的亮色缓缓消失。

　　半晌，他点了点头，转头冲邱寒道：“有事？”
　　“我在想晚上你还有空出来练么？”
　　“可以。”

　　说完，冯澜又看了叶韶清一眼，吩咐道：“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们。”

　　那个“我们”让叶韶清表情有些复杂——他知道冯澜这个“我们”是指对方、丁文硕还有叶妹子，但叶韶清依然觉得自己已经敏感到想让对方说“通知我”的份上。

　　呵。
　　自己这到底是，得有多在意这个男人？

　　冯澜和邱寒的脚步声远了，叶韶清还站在原地。

　　一切发生太快，叶韶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刚才冯澜是以什么心情询问那些话——是在确认他们该是友情还是该正视那股说不清的暧昧？他搞不懂，也有一瞬的懈怠。

　　——他，惧怕搞明白。

　　躲在转角目睹了全程的丁文硕愕然地走了出来。
　　他迈至表情阴沉的叶韶清身边，半晌道：“喂，老二。”
　　“嗯。”
　　“冯澜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你对他的感情？”

　　叹了口气，叶韶清道：“就算知道，现在怕是也不知道了。”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说？”丁文硕道，“你怕什么？”

　　“怕什么？”叶韶清嗤笑一声，“他说我怕他，也许我真怕他。我怕他——”想着冯澜先前认真的脸，他苦涩道，“怕他用一种遗憾的表情看着我。”
　　“你是说……”
　　“我猜，他大概知道我对他的情绪。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没法爱上我。”叶韶清幽幽道，“所以才给了我个下台的机会。”

　　丁文硕：“……”
　　“刚才，就是那个机会。”叶韶清视线暗淡道，“而我像个傻子一样成全了他。”

　　“总会有机会的。”

　　丁文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种空洞的安慰在叶韶清听来一定刺耳无比，但眼下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填补这令人丧气的沉寂。

　　温泉结束后，大部队又在Q城周边逛了一阵，下午便集体飞往了W城。

　　抵达W城后，众人被允许了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这回，叶韶清得以专门要了个自己掏钱的单间。

　　由于W城游的目的地是郊外的寒清洞，众人便在市郊找了个相当朴素的旅社落脚。
　　简易的二层小楼，仰头便能看到房顶整齐的砖瓦，叶韶清在入夜后于旅社院子里溜达了一阵，无意间找到了能爬上房顶的便利竹梯。

　　众队员都在各自房间里各司其事，幽幽橙光自窗面泄出，在地上留下片片光影。
　　叶韶清情绪混沌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还是他第一次为情感上的操蛋事情而感到无心办其他任务。

　　见四下无人，叶韶清摸到那便利竹梯边，踩着吱呀作响的梯|子攀上了房顶。
　　夜空没有想象中的澄澈，乌七八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星光及月色。
　　叶韶清不喜欢这种月黑风高的感觉——众人离城市颇远，周遭消散了所有熟悉的元素，除了地面有节奏的虫鸣，便是远处不知什么人家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

　　这仿佛脱世般的特别地带，让叶韶清更有时间来整理思绪。
　　他就那么半坐在砖瓦上，思考着自己和叶妹子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乌龙和尴尬事件。

　　正沉浸在思绪中，他忽的听到房子下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意识到旅店负责人大概十分反对旅客随便爬上房顶，于是叶韶清下意识蹲下身，尽可能压低身型，想躲过那些人的视线。

　　然而几声脚步声在院子里站定，叶韶清随后听到几个熟悉声音。

　　“冯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剑？”

　　邱寒的声音。
　　叶韶清心一沉——这旅途还真是哪儿都能遇到他。

　　等了一会儿，叶韶清听到冯澜道：“十多岁吧。”

　　“你一直这么优秀么？”

　　大哥，这马屁还能再明显点么？

　　“……”

　　意料之中，冯澜没回应。

　　半晌，叶韶清终于听到冯澜道：“开始么？”
　　“好。”

　　叶韶清在房顶稍稍调整了姿势以悄悄抬高脖子，直到正巧能看到冯澜和邱寒的地步——他发现两个男人正各自拿着根树枝来当剑，一招一式地对峙起来。
　　叶韶清认真看着冯澜的脸，发现对方连练习时的表情都相当严肃而投入。

　　两人一来一往的攻击让局外人叶韶清很快便开始疲惫起来——下方两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练得不亦乐乎。
　　叶韶清趴在房顶上，单手撑着下颌，半投入半走神地继续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终于停下，叶韶清才得以喘口气。

　　“你练剑有什么理由么？”气喘吁吁的邱寒引着冯澜到一边的石凳上落座。
　　“理由？”落座后，冯澜垂眸望着自己那条“木条剑”，道，“兴趣。”
　　“除了兴趣，没什么人或事让你很坚定地想学这个么？”
　　“没有。”冯澜干脆道。

　　叶韶清听得有点想笑——他暗恋的男人一点都没给对方可以瞎暧昧的机会。

　　邱寒显然也有点被动，于是只得自己引出话题：“剑道挺冷门，我最初是为了一个人才入门。”
　　“是么。”冯澜听上去兴致缺缺。
　　“虽然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我生活，但他当时的存在是我练剑很重要的动力。”

　　冯澜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木条，似乎不知该怎么回应。

　　叶韶清总觉得邱寒在给什么话题做铺垫。
　　而他知道，对方即将引出的话题，自己绝不会愉悦。

　　果然，几秒后，邱寒道：“所以你从来没在意过什么人？”

　　冯澜道：“为了剑道？没有。”
　　“那不是为剑道呢？有过么？”邱寒道。

　　叶韶清黑脸。
　　就是这种问题——他极度憎恶这种问题。

　　冯澜陷入沉默。
　　许久，他转头望向邱寒：“你好像格外关心我会为了什么人练剑。”
　　邱寒倒也大方：“确实，我对我想追的人，通常都是尝试知根知底的。”

　　虽然因为情敌因素对邱寒本能地没什么好感，但叶韶清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在告白方向上的执着和大胆。
　　如果说自己认识冯澜没多久就产生了感情，这位邱寒同志则更是直白，一见钟情后便放手大胆去追。

　　当然，对方也有资本。

　　那句话落下后，叶韶清觉得自己心都揪起来了。
　　不是为别的——只为了冯澜可能的回应。

　　果然，那句话成功吸引了冯澜视线——一种，困惑视线。

　　邱寒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质询的眼，面带微笑。

　　叶韶清甚至可以从对方自信的帅脸上看到“我从来没告白失败过”的得意宣言。

　　最终，似乎是冯澜沉默得过久，邱寒忍不住道：“怎么，惊讶得说不出话？还是高兴得说不出话？”
　　“为什么想追我？”冯澜也没打算跟他绕弯子。
　　“理由么？”邱寒耸肩，“觉得你帅呗。”
　　“那你大概会后悔的。”冯澜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往屋内迈去。

　　意外于冯澜这种干脆的反应，邱寒脸色微变，忙从椅子上起身，冲到对方道：“喂——别走啊。”
　　冯澜驻步，转头望向邱寒。

　　“你，不接受我？”
　　“你我连熟人都算不上，你要我怎么接受你？”
　　“这简单，以后咱多出来切磋切磋，培养培养感情怎么样？”邱寒坏笑着开玩笑。

　　冯澜半分笑意没有。

　　他定定地看着邱寒，似乎想把对方那层玩笑给剥去。

　　最终，邱寒也收敛了那抹轻浮，渐渐认真起来。

　　“行吧，你一定要说的话，我大概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冯澜：“……”
　　“我知道你是Gay。”邱寒道，“一定要打听这种消息其实不算难。”

　　“……”
　　“冯澜，如果你对我无感，我可以现在问你个问题么？”

　　冯澜叹了口气，但并没拒绝对方。

　　邱寒于是直接道：“你有喜欢的人么？就现在？光是在意的人也行。有么？”

　　这话，让趴在房顶的叶韶清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想问冯澜的话被别人问了出来。

　　“你有么？”邱寒执着道。

　　慢慢转向邱寒，冯澜表情让人辨识不清：“没有。”

　　“没有？那好办。”邱寒道，“那我还有机会，不是么。”

　　这话说得邱寒轻松了，但房顶上的叶韶清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