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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 ...

  •   冷空气来得突然又迅猛,当每天的早读课都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迟到,就意味着,寒冬是真的到了。

      十二月对于陈釉来说,似乎比其他的月份更短暂,因为把每个朝夕都付诸刻苦学习,也挤不出多余的时间空隙来想其他。

      终于在十二月的最后十天里,小考考出了138分的数学成绩,陈釉欣喜若狂地拿着卷子跟唐祁说自己马上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唐祁倒是一贯的面色冷淡,指着分数的最后两位对她说:“你看,它在骂你。”

      陈釉每天都鼓励自己,没关系,再忍忍,曙光就在前方,胜利在向她招手。不要跟他计较,不要轻易失去涵养。甚至后来,上了大学,网络上开始流行一首叫做《莫生气》的诗,她都觉得,若是早几年出现,她就可以打印下来贴在床头,每天念给自己听了。

      尽管在学业的重压下已经没有玩乐的契机,所有人都还是翘首盼望着自家班级的元旦晚会。可以多考几次试,但不能不搞元旦晚会,是每个人执着的坚持。

      当然,除了老吴。

      离元旦还有五天的时间,其他班级纷纷传出开始筹备晚会的消息,唯有二班,风平浪静。

      老吴有拖延症的潜质,尤其在宣布放假、过节、活动这一类消息上,他总喜欢一拖再拖,若是今天还能不讲,那就留到明天再讲。美其名曰,防止学生的心态变得浮躁。

      幸好文艺委员陈洁受全班同学委托去老吴办公室探风,才终于从他嘴里撬出“会办晚会”这样一个不是秘密却磨了所有人很久的秘密。

      于是大家都开始准备,唱歌的选歌曲,演小品的拉人排练,会乐器的从家掏出积灰的乐器仔细清理干净。

      陈釉被陈洁、液泡和尔康拉着排了个小品,演国王帮公主招夫婿的故事,为了搞笑效果,液泡演公主,尔康演候选夫婿,陈洁是国王,陈釉则是半路杀出来抢婚的商人。

      排练的时候异常艰难,陈釉对着液泡那张脸实在是说不下去“我对美丽的公主是赤诚的真爱”这样的台词,频频笑场。

      液泡也是够损,偷偷告诉陈釉:“你就把我这张脸,想象成老陆的脸,这样你就能演出深情的感觉了。”

      陈釉当然拒绝了这种高难度建议,好在后来磨合了很多次,也算是能上台表演。

      每年元旦晚会开始之前,趁着班里布置桌椅的功夫,陈釉都会去找李胜男陪她去超市买饮料零食。

      今年想尝试喝酒,陈釉在货架上拿了好几瓶玻璃瓶装的果味预调酒。

      年少轻狂,青春苦短,一定要在能醉的时候醉一次。

      天还没全数黑下来,晚会就开始了。

      液泡在外面请了个专业音响师带着设备过来,是个戴着雷锋帽穿着大棉袄的半百老伯,往教室中间一坐,一动不动的,和周围躁动兴奋的学生形成了鲜明诙谐的对比。

      晚会形式简单随意,重点还是能围在一起吃东西聊天,陈洁也就拟了一个简单的草稿上台宣布晚会开始,报幕之后节目就正式开始表演了。

      第一个节目是几个男生编排的《决战紫禁之巅2015版》,几大门派之间的斗争变成了争抢年级第一的大对决,排在第一个表演也是因为晚会刚开始的时候老吴还不在班上。叶孤城暗示一班老叶,西门吹雪暗示老吴,创意实在过于大胆。

      最后西门吹雪举着收起来的雨伞作剑刺“死”叶孤城时,全班都不怀好意地大笑鼓掌。

      “这份第一,终将属于我们!你老叶算个啥!”精彩收场,就是不知道隔壁班老叶打了几个喷嚏。

      有节目夺得满堂彩,就有节目令人意兴阑珊。好在到陈釉那个节目时,穿着粉色长裙的液泡一出场,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液泡捋着淘宝来的金黄波浪大卷发,对着镜子造作地说:“这世界上,竟有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为什么在座的青年才俊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愿意娶我?”

      台下男生都大喊:“太美啦!谁能顶得住???”

      陈洁头顶纸制王冠出场,鼻子下粘的胡须脆弱得下一秒就要掉,走到液泡旁踮着脚按着他的肩,一脸“宠溺”地说:“哦我最好的女儿!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选到一个最合格的夫婿,他一定要悉心呵护你,把你捧在手心上!”

      液泡作伤心状:“原来……人家只是奶茶啊!”

      台下又有人喊:“你不是奶茶,你是奶茶喝多了!”

      液泡笑场,气地指着那个人:“就你了,你今天必须娶我!”

      这时,尔康上场,背后系着窗帘做的披风,冲到液泡面前,单膝跪地,举起他的手,亲了亲自己的手腕,“深情款款”地说:“嫁给我吧,美丽的公主!我愿意为了能捧住你,去健身!”

      液泡娇羞地“嘿嘿嘿”一笑:“你好帅哦!人家也心动了,可是你还要通过我父王的考验才行……”

      尔康勇敢地说:“没关系!为了能和你共度一生,让我做什么都行!”

      站在一旁的陈洁立马插话:“这有一套微积分题集,你把它做完就能娶我的女儿!”

      尔康脖子一梗,在两人之间左右看看,最后抱拳后退:“告辞!”

      液泡向他失望地伸出手,一脸怨妇模样,“嘤嘤嘤”哭泣。

      于是便轮到陈釉杀出场,她戴着黑色爵士帽,系着从她爸那儿拿来的领结,绅士礼貌地走到液泡面前,鞠着躬说:“我是一位商人,靠卖奶茶致富。我富过马小云,财可敌马花腾,北京二环有套房,上海中心有大楼,我对美丽的公主是赤诚的真爱,能否娶您回家?”

      陈洁感兴趣地问:“哦?那……你会做微积分吗?”

      陈釉谦虚地回答:“对不起,我不会。”

      台下便有人拆台:“她要是会的话还要唐祁补什么数学啊?!”

      “对啊!公主为什么不让唐祁演?!”

      陈釉尴尬,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液泡解围:“哎哎哎,不带这么干扰剧情的啊!公主这么美,除了我谁能演得了啊?!”

      陈釉下意识地往台下看陆鲜衣的反应,见他跟着旁边的人一起起哄,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下还是不免有些失落之感。

      这时尔康又提着木剑上台,和陈釉进行了比武大赛,最后自然是尔康战胜手无缚鸡之力的陈釉,抱得“美人”归。

      结局台下都闹着让他俩亲一个,液泡一点也不客气,撅起涂了五层口红的血红大嘴,就要往尔康嘴上怼。

      尔康后退几步,拉过陈釉:“让给你了,不谢!”

      这个节目应该是今晚目前为止表演过的最好笑的节目,不仅演员演得尽兴,观众的气氛也自此全然被调动起来,晚会也终于有了一个晚会的样子。

      陈釉回到台下后就开始跟旁边的人分辣条和糖果,开了酒慢慢地喝。

      林晗上台唱了首林宥嘉的《心酸》,全程垂着眼看着地上,声音柔柔的,陈釉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一边从歌声里听出了心酸与委屈。

      是她的心酸,也是林晗的委屈。

      禁不住借着喝酒的瞬息往唐祁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陈釉连忙仓皇收回目光。

      一定是酒劲上头,竟有些脸颊发烫,竟有些内心发慌。

      下一个节目是陆鲜衣表演小提琴,实在是他拿着提亲摆好姿势往那儿一站,V领针织衫搭配衬衫格外优雅俊逸,观众才会聚精会神地欣赏他的表演,要不然,光听他选的曲目,可能没几个人会听明白。

      陈釉听明白了。

      这是oor在2012年残响live改编的交响乐版《乌鸦》,曲调悲苦孤独,不合节日的气氛,但他演奏得很好。

      陈釉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跟着唱。

      两年前陆鲜衣带着她第一次看这场的live视频时,她对着屏幕上的主唱森内贵宽看得入迷,跟他说:“总有一天,我们要去现场看他们。”

      现在看来,那个“总有一天”,也许再也不会到来。

      又黑又渺小的乌鸦没有人会理会,歌词说它们是哭是笑都不会有人能懂。

      又差劲又卑微的陈釉也没有人会理会。

      《小王子》里的玫瑰对小王子骄傲地说:“不要这么犹豫不决,我会很难受。既然你下决心要走,那就赶快走。”

      她想,倘若有办法能回到两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她也想骄傲地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上他,或者,如果你喜欢上他,不要这么犹豫不决。下定了决心要向前走或是向后走,那就赶快走。”

      两瓶下肚,陈釉喝得微醺,脑袋有些眩晕地跟着旁边的同学一起傻呵呵地笑,闷在教室里实在是脸热得有点受不了,她决定先去上个厕所,再到走廊上散散热。

      今晚月亮被漆黑的夜空咬掉了一大口,只剩一刀残月,陈釉睁着迷蒙的眼睛抬头仰望。

      刚刚上完厕所走出来,撞见拐角里的陆鲜衣和江心亭,她赶忙缩回到门边,又忍不住探出点头偷看。

      陆鲜衣还穿着单薄薄的衣服,抱着江心亭,把外套套在她身上,问她冷不冷。

      江心亭圈着他的腰,侧脸靠在他肩膀下,笑着摇头说:“现在不冷了。”

      陆鲜衣问她:“我刚刚表演你听到了吗?我好几年没拉小提琴了,练了好几天,怕你觉得拉得不好。”

      抬起头和俯视的他对视,江心亭声音轻柔:“好听呀!但是我没听出来什么歌,叫什么名字?”

      陆鲜衣满意地展颜一笑:“oor的《乌鸦》,以后我带你去看他们的现场。”

      “好!”

      ……残月是玉白色的,陈釉看着看着,“嘿嘿”笑了一声,她小声问它:“你冷不冷?”

      问完就低下头开始啜泣。

      “你智障啊?”有人走到她旁边问,这声音是唐祁没错了,刻薄毒舌。

      陈釉罕见地没有回嘴,嘴里嘟嘟囔囔地点头。

      唐祁学她两手搭在护墙上趴着身子看着天:“陈釉,我现在想谈恋爱了。”

      陈釉没细听,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又点点头。

      唐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凑近她问:“跟你可以吗?”

      陈釉再次反射性地点点头,大脑慢慢从空白恢复到正常状态,快速过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所有话,她猛地抬起头,狂摇着脑袋大喊:“卧槽!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卧槽你说什么呢?!”

      唐祁倒是没有意外,安静地看着天,淡淡地说:“不用谢我,我刚刚,就是配合你演了一下你幻想的陆鲜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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