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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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接过帕子，替皇后试了试泪，柔声劝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皇后节哀，若不然太师在天之灵，亦不会安心。”
皇后用手掩着脸，悄悄觑了祁琏一眼，忙止了哭声，“皇上说的是，父亲在世时也常教导臣妾，说既进了宫便该一切以皇上为重，以大盛为先，臣妾一直都谨记着父亲的教诲。”
祁琏没说什么，兀自又盛了一碗芷锦做的羊奶鸡蛋玉米羹，端在手里，一口口慢慢吃着。
皇后一边替祁琏布菜，一边闲话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隔了一会，才慢慢把话题引到采选的事情上。
“眼见就到四月了，秀女采选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前几日臣妾让人把这次采选的花名册送到了乾元宫，不知皇上可曾过目过？可有钟意的人选？”
祁琏不疾不徐的咽下嘴里含着的吃食，缓缓开口道，“朕还没得空看，如今北狄肆虐，北疆战事一直不断，国库吃紧，朕哪里有心思顾忌选秀这种事？”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觑着祁琏的面色小心翼翼又道，“国事繁忙，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本不该再多嘴，可是，臣妾为皇后，掌着后宫之事，必要为皇上的龙嗣考虑，如今皇上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后宫妃嫔实在是太过少了，又迟迟未有人诞下皇子，臣妾实在是担忧，不如借此此秀女采选，选几个人填充后宫，皇上日后百忙之中也好多来后宫走走。”
一顿，又道，“皇上若是不得空闲，不如这次秀女采选初选全权由臣妾负责，臣妾将条件差些的剔除，剩下的进了终选再请皇上过目，皇上觉得如何？”
祁琏抬眸看向皇后，抿嘴一笑，“皇后替朕想的周到，实在是朕的福气，那便都依皇后吧！采选的事情，一切就由皇后做主。”
“臣妾领命，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皇后款款屈身，行礼答道。
祁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汤勺，看了眼炕几上的饭菜，笑道，“朕这几日一直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尚食局的人变着花样做了许多菜色，朕都吃不下，哪想到今个来了皇后的坤和宫，倒是饱饱的吃了一顿，还是皇后善解人意啊！”
皇后微微垂了垂眼眸，瞧了瞧几上摆放的碗碟，她精心为皇上准备的那些菜肴，皇上几乎未动，但是芷锦煮的那盅羊奶鸡蛋玉米羹却几乎已经见底了。
皇后心里泛起一些微妙的情愫，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只道，“皇上这番夸赞，臣妾实在是受宠若惊。”
“皇后又何必这般谦虚，朕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
祁琏说着侧身坐到了炕边，候在一边的内侍见祁琏有意要下炕，忙上前帮祁琏把靴子穿好。
祁琏一边由着人帮他穿靴，一边同皇后又道，“朕还有些奏折要看，皇后若是乏了便先歇息吧，不必等朕。”
每月初一、十五祁琏依例来坤和宫同皇后用晚膳，可每次用过膳，他便一人到后院的书房处理公事，很少和皇后待在一起，有时候事务多，祁琏忙到半夜，便会直接歇在书房的暖阁。
对于这一切，皇后王昭和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可不知为何，今日皇上跟她说起这话时，她心里无比委屈难过。
王皇后看着剩下的那一点玉米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开口唤了声，“皇上…”
祁琏回过头，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后。
王皇后内心有些许的挣扎，好一会儿，方缓缓道，“臣妾如今有孝在身，不方便伺候皇上”，一顿，“芷锦那个丫头，人长得标致，心思也细腻，做得吃食难得也合皇上口味，臣妾想着，不如今夜便让她伺候皇上吧？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说完这番话，怔怔的望向祁琏。
这是她扳倒容妃计划的第一步，皇后理智上知道她应该期待祁琏点头答应，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隐隐希望祁琏会拒绝她，哪怕不是断然拒绝，只是客套的推脱下也好啊！
“也好”，祁琏没有给皇后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当即一口答应，“你让她到书房来吧。”
王皇后愣楞的看着祁琏穿好靴子大步往外走，直到祁琏就要走出暖阁时，她方缓过神来。
道了句，“臣妾遵命！”，见祁琏头也不回的踏出暖阁的门，身影消失不见，王皇后一歪身子，跌坐在了炕上。
祁琏走后不久，王嬷嬷便匆匆进了暖阁。
屏退了候在暖阁里的宫人，王嬷嬷忙问道，“陛下怎么说？”
皇后神情有些讪讪，只道，“皇上同意今晚让芷锦去服侍。”
王嬷嬷拍手大笑，“我就说那丫头的模样一准能入皇上眼”，才发现皇后神色有些苍白，忙又道，“娘娘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王皇后无力的拜拜手，只道，“本宫没什么，你安排芷锦去见皇上吧，皇上说不定正焦心的等着她呢！”
王嬷嬷没听出皇后这话里微微的酸意，连声应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安排”，转身出了暖阁。
王嬷嬷让人备了些米酒和小菜，用食盒盛了，带着芷锦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到了书房前，见皇上跟前的总管内侍魏忠正候在房门前。
魏忠见了王嬷嬷，迎上前，道了声好。
王嬷嬷指了指芷锦，“皇后娘娘同皇上说好了，今晚让这个丫头来伺候皇上。”
魏忠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芷锦，见芷锦站在灯笼下，朦胧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恬静而美丽，恍如一朵临渊独自盛开的洁白玉簪花。
“姑娘里面请吧！”魏忠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芷锦进房去。
王嬷嬷将手里提着的食盒交给芷锦，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记着我跟你说的话，好好表现，今夜就看你的了。”
芷锦接过食盒，没有说什么，缓步往书房走去。
往书房的路很短，不过短短几步，可芷锦走起来却觉得那么漫长，看着书房明亮的灯光，她知道，那于她，将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魏忠陪着芷锦走到书房前，轻轻瞧了瞧房门，“皇上，芷锦姑娘来给您送夜宵了。”
“让她进来吧。”祁琏在房内应了一声。
魏忠推开门，示意芷锦进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芷锦进到房内四处看了一圈，见祁琏负手站在书案边，正低头看着摊在案上的折子。
见芷锦进来，祁琏抬头看向她。漆黑的双目，比窗外的夜空更深邃无垠。
芷锦福了福身，道了声，“奴婢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祁琏低头看向折子，“你给朕带了吃的来？”
“回皇上，奴婢是带了些吃的来，都是皇后娘娘准备的，有一壶米酒，还有一些小菜。”
芷锦提着食盒走到书案前，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吃食，一一摆在书案上。
祁琏走到芷锦身边，瞧了眼案上的酒菜，“这是壶里装的是米酒？”见芷锦点头，又道，“你倒一杯给朕尝尝。”
芷锦忙拿了酒盅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给祁琏。祁琏一手接过，放在鼻前闻了闻，“这是烫过的酒，你先帮朕尝尝冷热是不是正好。”
说着，将酒杯放到了芷锦唇边。
凉凉的瓷盅碰在唇上，芷锦只觉心一颤，莫名有些慌张，忙低头就着酒盅抿了一口。
“回皇上，这酒温度刚好。”芷锦低声回道，眼睛禁不住偷偷去看祁琏。
见祁琏端着酒盅用自己刚刚喝酒的地方，小小的喝了一口，芷锦脸微微一热，垂下了头。
“这酒味道不错”。祁琏伸手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再次送到芷锦面前，“你还要喝吗？”
芷锦摇了摇低垂着的头，回道，“奴婢不喝了，奴婢替皇上布菜吧。”
“你跟朕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低着头？朕长得很难看吗？”
芷锦猛地摇摇头。
“抬起头，看着朕！”祁琏命令道。
君命难为，芷锦不得不慢慢抬起头，此时她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正映着两团柔美的红润，像是冬日落雪的枝头盛开的一双红梅，娇艳而美丽。
祁琏看着芷锦那张恍如红梅映雪的面庞，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一笑，只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喝了一口酒就醉了吧？”
芷锦忙道，“奴婢向来不胜酒力，还请皇上赎罪。”
祁琏笑，“这是米酒又不是烈酒，怎么会有人一杯就醉？朕不信，你要再喝一杯，如果就此醉倒了，朕便信了。”
说着又端着酒盅喂芷锦喝了一杯。
这一杯温热的米酒滑过喉头流入腹中，芷锦只觉得她的脸越发烫人了。
祁琏看着芷锦越来越红的脸颊，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还真是不胜酒力啊！”放下酒盅，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随手翻了两页，再次看向芷锦，“刚在前殿，你说你不认得字，连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都不知，可是真的？”
芷锦不懂皇上为何突然又问起她识不识字的问题，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可她早些时候已经跟皇上说了自己不识字，虽是谎话，但到了此时，除了继续撒谎以外，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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