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龙音如道》世惜时

92、第九十二章：生灵涂炭，六界湮灭

　　梵笙的出招在混沌的预料之内，当下抽出手，一掌还击。
　　“你若是偷袭还能占得三分先机，可惜你没有，这所谓的正派行为不过就是约束了自己。”混沌看不上这行为，也看不上梵笙，掌管六界的人竟是这样一个软弱迂腐之人，这天道也是失算了。
　　见混沌如此轻易的挡住她的攻击，梵笙加重灵气，意图将混沌陷于缠斗。
　　“你的能力差我极大，若是这样就想牵制我，未免想的太多。”混沌轻轻一拍，直接将梵笙回弹。
　　梵笙落了地，稳住自己的身形。
　　海晏清晖都不能从混沌手下讨到便宜，她确实差的太多。
　　“还有招吗？”混沌并不打算停下生灵之术，问的是轻描淡写，在他看来，梵笙根本就敌不过他，语气间的嘲讽看不到，但听得可清楚。
　　与人相斗，有三忌：忌先机，忌露底，忌轻敌。
　　忌先机，忌讳被对方占得先机，而梵笙明明是先动手，但她却失去了先机；忌露底，不能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压箱底告诉别人，否则就被敌人掌握了实力，忌轻敌，不可小觑对方的实力，哪怕对方比你弱。
　　三忌，梵笙已经犯了一二，唯独这最后一忌她是守得严实，她从来不曾看轻过混沌，可越是不看轻，越是深知自己和他的差距。
　　“音杀。”
　　梵笙捻了海晏清晖，海晏清晖由实体化为虚体，荧光华华，虚于梵笙的指缝之间。
　　梵笙乃音神，晓天下之音，海晏清晖乃音器，将音伤依托于身，从而产生巨大的攻击力。这天下，音因为没有实体，总是被人忽略，但万物皆有两面，音能悦己悦人，也人杀人伤人。
　　音杀，顾名思义，以音杀人。
　　这是梵笙最大的一招，将海晏清晖化虚，灵力尽数归于十指，指动则音动。
　　“哭嚎。”
　　梵笙弹跳十指，空气中流动出哭嚎声，其声响如泣如诉，撕心裂肺，直穿耳鼓。
　　混沌只觉心如擂鼓，神志开始惊慌涣散。
　　“嘶吼。”
　　纤细的指尖几下变换，风起更重，万物嘶吼如狂卷之吠纠缠于此，此时，万物异动，就连本踩于混沌脚下的石子，也露出不安的燥郁。
　　若说梵笙没有犯下最后一忌，那么混沌却是犯了。
　　他本不重视梵笙，便是因为他自恃实力强悍，对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
　　音杀显然影响了他的神志，混沌这下慌忙凝神，企图抵御，甚至忘了生灵之术，两手掐诀凝神，但他脚步滑了两步，越是凝神耳边回荡的声音越是清楚。
　　梵笙一笑，再弹尾指。
　　“狂躁。”
　　万物皆有音，音无形，但并非不可控，想要凝神以抵御，但就算是堵上耳朵，只要空气不绝，她就能保证音能百分之百的传到混沌的耳朵里，如今再抵御，已经太迟了。
　　混沌脚下明显不稳固，在左右蹿了几步之后，勉强稳住心神，似是有些呕吐，紧接着就吐出一股黑气。
　　这黑气灵活的避开了与空气中梵笙的青色灵力，奔着梵笙的面门而来，黑气渐渐变换，成了一把黝黑的箭。
　　“御。”
　　噪动戛然而止，指尖青色灵力泛动，一把青剑成型，凝御以对黑箭。
　　“嘡啷”。
　　青剑对黑箭。
　　音杀的弱点暴露了。
　　的确，音杀一旦占得先机，同级之中也可杀人于无形，但混沌实力强劲，三音竟都未能成功，而音杀一次只能驭一音，或攻或防，虽然可无缝切换，但却不能同时并存。
　　眼下，音杀成剑，那么空气中甚至寂静的可怖。
　　没了心智干扰，混沌几乎瞬间清醒。
　　“好手段。”混沌自己都没想到，竟有人可以把这无形无相的音修炼到如此地步。
　　此时战场上，旭凤有些力竭。
　　“这些黑骑，一直在分裂，永远都杀不完。”润玉喘着气，和旭凤背靠着，两个人的衣着都因斩杀黑骑的黑气侵蚀了，看起来真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当旭凤的箭射穿敌人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的胜利，但黑骑的身体内有黑气，他不仅和煞气一样能够侵蚀，竟还能够分裂，杀一个出两个。
　　旭凤大致扫了一眼战场，太乱了，他看不出来还剩多少人，但可以想象的是，敌人的人数一定比己方的多，毕竟他们是血肉之躯，不是可以分裂的怪物。
　　这场战争，难道真的要败吗？
　　幸而鎏英鞭挥开一个黑骑，发现对方的伤口不再冒黑气，也不再分裂、
　　“旭凤！！！！”这个发现令她惊喜，躲过了几个黑骑的劈砍，“旭凤，这些黑骑不再分裂了！！！”
　　不分裂了？
　　润玉随即刺穿一个砍向他们的黑骑，敌人不叫不闹，甚至连抽动都没有，直直的倒下 。
　　死了？
　　旭凤盯了有那么几个瞬间，马上反应过来：“全军听令，敌人不再分裂，竭尽杀敌！！！”
　　这一令犹如天降奖赏的惊喜，让原本筋疲力尽的将士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士气添柴一般高涨。
　　“是！！！”
　　没有人管这些黑骑为什么突然变了，对待敌人，只有杀之。
　　胜利的运气在眷顾他们。
　　生灵之术不是一般的术。
　　传闻中，真正掌握这个术的只有古神女娲，因而她撒泥成人，为人类之母，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残酷的。
　　生灵之术乃古术，但本不是用来生灵的，反而就如同混沌所使用的一样，这术就是创造生灵为自己所用的，名为生灵，实则傀儡。
　　如女娲一般使用，那就有了生灵；如混沌一般使用，就只有无数的傀儡。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
　　首先，生灵之术需要巨大的灵力，其次，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准备，再有，需要祭品，传闻女娲古神为了造神奉了自己的血液为祭，而混沌一定也需要，只是他献祭了什么，梵笙猜不出来，不过一定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这一点只要从这人还能活蹦乱跳程度就能判定。
　　梵笙不纠结这些，不管混沌祭了什么，都已经是事实了，现下根本没有必要再追究。
　　“你很令我吃惊，我现在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天道为什么选你了，”混沌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似是打算放手开干，“ 不过我依旧坚持自己的主张，你太直白了，不适合做六界之主。”
　　“我不合适，那你觉得你很合适？”
　　混沌来了兴趣，竟孜孜不倦的和梵笙说起当六界之主需要什么特质：“六界的主人要杀伐果断，心思沉稳，你以为这六界是那么好收复的吗？现在你们因为战争结成了联盟，只要战争结束，利益纠葛会让你们再次分崩离析，那时候，才是更大的战争，梵笙，你能力出众，天道之下无人是你对手，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灵界没有吞噬六界的能力，这些仇怨会把你撕扯的一点都不剩，你下不了手的。”
　　“我会包容。”
　　“包容？”混沌嗤笑，“包容就是软弱，你的心太容易软弱了，你重情，可天道本就无情，六界也不需要一个有情的主人，也许你的下属会觉得有这样的主人很好，但也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会感觉到不公，会不忿，最终，反抗，背叛，这才是常态。”
　　梵笙皱着眉，不答。
　　“看，你自己也默认了不是吗？”他摊了摊手，对自己拆穿了当下和平的假象没丝毫愧疚，“我是真的挺欣赏你的，你...要不要
　　考虑考虑？”
　　混沌所说的考虑，就是指让梵笙加入他。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招揽我？”
　　混沌摆手：“不不不，我就说突然觉得，你如果加入，会省掉我非常多的麻烦，你看现在这么多人认同你，但我估计很快他们就会分裂，到时候我再出手，接替你的位置，把违抗的人都杀了，这世界就稳固了啊，到时候，你统治一部分，我统治一部分，不好吗？”
　　荒谬，这想法真的荒谬。
　　可梵笙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荒谬又可行的想法。
　　“那还真是多谢赏识了。”梵笙的回答是毫无感情的冷漠。
　　“真是可惜，你的语气我听出来了，你不愿意，”混沌非常遗憾的摇摇头，他的手指动了动，看着还在全力防御他的梵笙，“看来只能分个高下了。”
　　可他刚打算动手，远方乱糟糟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啊，忘了，战场结束了啊，”混沌很是遗憾，“小灵皇，希望下次见得时候，你能改变主意，不然就太可惜了。”
　　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混沌的身形就开始渺散，最后只留下声音悬在空中，旭凤率领剩下的人来的时候，混沌已经失去了踪迹。
　　“陛下！”
　　“笙儿！”
　　梵笙的身体摇摇晃晃，音杀的反噬...开始了。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天元历二十一万一千六百一十四年大雪，六界联盟大战混沌黑骑，此战...胜，然，此次大战，六界损失近一半的兵力，其中，天界兵力损失最重，其次灵界魔界，灵皇虽自己抵抗混沌，但也身受重伤。
　　旭凤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起了几丝感伤。
　　以如此惨痛的代价取得的胜利，真的是胜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