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鸢礼

9、第 9 章

　　“我离婚了。”

　　第二天回到剧组，席寐等化妆师给自己化好妆离开，休息室里没有外人了，才一边翻着剧本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嘴。

　　他话音刚落，休息室里陡然陷入一阵沉默中，就连小助理都停下了倒水的动作。

　　“啊？不是……”钱望正拿着手机联络着席寐今后的工作安排，闻言也放下手机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席寐见小助理没动，主动去接他手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诶？”这回可换小助理不明白了，“昨天不是钱哥陪你去的吗？”

　　“我什么时候陪他去了？”钱望跟小助理彼此看了一眼，明白了。

　　敢情是席寐分别把他俩支开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钱望有点着急，跑到席寐边上坐下，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能让我离？”

　　钱望被他噎了一下：“可是干嘛要离？你俩不是处得挺好的？”

　　席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最近有新的工作来联系吗？”

　　钱望点点头：“这不你刚拿奖么，身价立马就上去了，这几天一直有人在联系我。”

　　席寐点点头：“那就好。”

　　“你还没跟我说为啥要离婚呢。”

　　“离不离婚啥的，有工作可接不就好了吗？”席寐不是很想把原由再跟他讲一遍，“横竖饿不死你。”

　　“怎么说话的呢。”钱望还想再说，外面场务来找席寐出去拍戏了，他只好作罢。

　　席寐正好也不想再说了，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造型，就领着小助理出去了。

　　今天席寐的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拍摄得十分顺利，连带着导演的脸色也好了很多，直说着得了影帝的就是不一样。

　　这个导演就是一个比较普遍的商业片导演，比较擅长拍一些快餐喜剧电影，赚的都是块钱，平时很少能合作到得电影奖的演员，跟席寐也是第一次合作，只不过席寐接这部片子的时候还没得奖罢了。

　　下戏的时候席寐朝钱望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趁导演心情不错，跟他提一提前一个剧组让他回去补镜头的事。

　　钱望会意连忙凑上去，跟导演聊。

　　席寐平时不接触他们经纪人的工作不知道，他倒是清楚，这个导演虽说拍的都是快餐电影，但都还挺赚钱的，在圈里路子人脉都很广，从来不愁没钱拍戏。

　　所以这个导演比较硬气，脾气也不小，轻易得罪不得。

　　席寐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往那边看，也不知道钱望跟导演说了什么，导演很快也点头了。

　　两人很快谈完，钱望便朝着这边走，一边举起手冲席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了，”等钱望走到近前来，席寐才问，“这么快就搞定了？”

　　“关键时刻还是你比较好用啊，”钱望感叹道，“我跟他说之后可以再跟你约一部戏。”

　　席寐刚拿了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影帝，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除了价格，可能之后接戏就更挑了。

　　大概是知道以后席寐未必会再接这种商业片，要是有机会再合作，导演自然是愿意的。

　　席寐啐了他一口：“就这么把我卖了？”

　　“你要这么想，你现在跟孟老板离婚了，那总要为以后打算的嘛，”钱望说，“要恰饭的嘛。”

　　得，刚刚还衣服无法接受的样子，这会儿不仅消化完还在为他的未来着想了。

　　钱望钱望，不愧是一切向钱看。

　　“你昨天说，《无妄》剧组怎么回事？为什么叫我回去补拍镜头？”

　　“我打听过了，是这么回事儿……”钱望把头凑过来，如此这般地跟席寐解释了一番。

　　《无妄》是个现代悬疑刑侦电影，基本就是男性群像戏了，因此找的演员都偏硬汉一些。席寐不是领衔，可能担得到四番，演的角色又是一个卧底，对形体要求没那么高，而领衔的那位就不一样了，原本是一个户外竞技类真人秀出道的素人，但因为精致的脸和结实健壮的身材形成的反差让他爆红网络。因此签了一个财大气粗的经纪公司，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当红流量。

　　“这不都要拍完了，一直都挺消停的，他们公司老板来探了次班，可了不得，逮着机会撒泼打滚这里不满意，嚷着要改剧本。”

　　席寐还在那边剧组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人是带资进组，也没深入了解过，他跟这位流量没有对手戏，所以对这些八卦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钱望这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他带了多少钱进组？”没想到排场那么大。

　　“据说得有这个数。”钱望跟席寐比了一个数字。

　　席寐啧啧称奇：“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咯。”

　　“都说他老板是看上他了，不然哪儿肯花这个价死捧他？”钱望摇了摇头，“脸么，长得是不错，可那身材……他老板也挺重口啊。”

　　“行了，这些话就少说些，”席寐皱着眉打断了他，“你搁这儿说相声呢？”

　　“那自然是不能跟你比的，”钱望以为他在介怀，毕竟席寐以前也是有孟君至罩着的，“至少你跟孟老板是真感情。”

　　放屁。

　　席寐腹诽着，嘴上也毒着，提醒他道：“嗯，现在是真·感情破裂。”

　　钱望不想搭理他那儿贫嘴，接着说：“后来那边也没法儿，编剧被按在剧组该剧本，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过我问过了，你需要补的镜头不多，没几个。”

　　“跟那位有对手戏么？”

　　“没有，这你放心。不过就是都是打戏……”

　　《无妄》的导演是个处女座，不够腕儿的轻易不给用替身，动作戏都是演员亲身上的，席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倒没有什么异议：“这没什么只是我这边还得拍戏呢，得注意着。”

　　这边请好了假，那边约好时间，这才算敲定。

　　席寐这还是第一次返回一个剧组补拍戏份，倒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先去化妆间化妆，遇到了好几个之前的搭档。

　　意外地还遇见了这次改剧本事件的主人公，那个叫时司洋的流量，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刚化完妆的演员身边，那个演员席寐也认识，季也邻，在这个戏中两个人有几场比较重要的对手戏，跟他同属一个经纪公司，也是先他两届拿了银胶卷奖的影帝前辈。

　　“席寐来了，”季也邻看到席寐进来，正好自己刚化好妆，于是站起来跟席寐说话，开局就是一句，“恭喜你啦，那天我也去了颁奖典礼，就是跟你隔得太远了。”

　　“师哥，”席寐笑了笑，“你说笑了。”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就看到时司洋也走过来了，站在季也邻身后半步的地方，颇具敌意地打量席寐。

　　席寐自然是感觉到了，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虽然有些好奇这人跟师哥挨得很近，有些疑惑，但考虑到对方的背景，还是忍住没问，正好化妆师叫他，他便借故脱了身。

　　横竖不会跟这人在戏里照面，席寐也就无所谓了，赶紧干活拿钱走人。

　　要补的镜头虽然大部分是打戏，但好在席寐之前一直保持着运动，对他来说不算难，拢共也几句台词好说，拍下来还算顺利。

　　他这边补完就等在一边，跟身边同样是被叫回来补镜头的同僚们闲聊，大家都说好待会儿收工之后一起聚个餐了，大家都有点兴致，这会儿甚至已经开始说八卦了。

　　有个人起了个头：“你们知道这次的剧本是怎么改的不？”

　　“不就是那位，”旁边有个人随手指了指时司洋，“闹着要改的嘛。”

　　“你们有看剧本嘛？不觉得有点奇怪嘛？”起头的那个人说，“咱们的戏份都寐多少吧，可为什么季老师跟他的戏份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

　　起头的那个给了大家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这也太……”

　　“不能吧……那他背后那个大佬岂不是……”

　　“嘘……别乱说话。”

　　席寐原本只是站在旁边喝水，听他们讲话，忍不住瞥了一眼还在场上演对手戏的两个人，又回想起在化妆间遭遇的小插曲，有些咋舌。

　　贵圈真乱。

　　席间也没少吐槽，席寐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八卦也只能当一个听众，于是一个劲儿埋头吃饭，楞是横扫了半桌餐食。

　　钱望开车来接他，看他那模样：“你可注意着吃，新戏你可是门面，不能胖。”

　　席寐揉了揉肚子：“我今天知道了一些业内八卦，需要吃点东西压压惊。”

　　“你可拉倒吧，你呀，也就是过去几年被孟老板保护得太好了，才不了解这些灰色地带的。”

　　“……停车。”席寐突然说。

　　“怎么了？生气啦？我不说不就得了……”

　　“停车，”席寐说，“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