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芝》墙上飞灰

4、第4章

　　转眼间那小厮不见了之前的嚣张，正伴在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跟前，一脸谦逊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而那书生则低声细语的同那女子说话，孝衣女子低头柔柔的回应着，仿佛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柔弱，如同池中摇曳的白莲，经不得半分风雨摧残。
　　收回目光，钟墨瀚漫不经心的继续吃着，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转头看去，是刚才在右面桌上吃饭的那个小哥，他恍惚记起这人在外面传来声响的时候出去了，怎么又转到他身后了呢？
　　那小哥见他转过头来，面上带出些许尴尬，然后又向他走了过来，自来熟的做到他身边，撞撞他的肩膀说：“唉，那边可热闹了，你不去看看？”
　　钟墨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不关我事。”转头又道：“我们不熟。”
　　“唉～，熟人都是处出来的嘛，我叫木桐，你叫什么啊，咱俩说说话，不就熟了么。”木桐嬉笑着说。
　　钟墨瀚不再理会他，专心吃饭。木桐好像没有察觉他的疏离，继续对他说道：“我跟你说，刚刚我出去看了，那个带着小厮的公子哥是太守的亲侄子，之前看见那女的在那卖身葬父，觉得她可怜，上去给了那女的几两银子，没承想被那女的撵上了，说既然那公子买了她那她就是那公子的人了，要跟着人家家去呢，那公子也同意了，让家丁先去安葬女子的父亲，他跟女子一起等着回头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许是觉得口渴了，木桐便毫不客气的拿过他的酒坛子，仰头喝了起来。
　　钟墨瀚不觉十分无奈，心想：师父还说江湖险恶，让我注意着些，没承想回头就被人占了便宜，这人说了这么多，莫不是花不起酒钱，跑我这里装自来熟蹭酒喝的？
　　仿佛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木桐放下酒坛，打了一个酒嗝，转头又对他开始絮叨着：“想来这女子也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父亲，看这样子也没什么倚仗的，以后又是要为奴为婢的……”
　　不等他说完，钟墨瀚接口道：“我初到此地，不熟悉这边的物价，不过就我以往所知一口薄皮棺材不过五钱银子，那女子头上戴的银制发钗约莫能值二钱银子，耳朵上的耳饰跟手上银镯也能值个四五钱的，那一身孝衣十分不错，显得人都漂亮了不少，想来也值个不少。”
　　他转头又对着愣住的木桐说：“之前见了那被卖身葬父的父亲，身上衣着破烂，连鞋都没有。她能给自己置办一身孝衣首饰，却不给亡父置办一双鞋这且不说，那所谓亡父脚掌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个活人，就算现在被葬了，回头就有人把他挖出来，不过是仙人跳罢了。”说完也不理会哑口无言，愣在原地的木桐，转身收拾行李往楼上走去。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不光马儿觉得累，他也十分的困倦。管他是仙人跳的小白莲，不知道嚣张还是谦逊的太守亲侄子又或者蹭他酒的自来熟，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还不如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好逛逛这繁华的康城呢。
　　而被留在原地的木桐，这时才回过神来，望着潇洒离去的背影，嘴角却开始上扬，慢慢笑了起来，仿佛不是被人拿话怼了一脸而是被人夸耀了一番似的。
　　原来木桐在钟墨瀚刚入城门时便注意到他了，他看见他一个人牵着一匹马，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明明身处人群中周围人来人往，却好像有一层厚厚的墙将他与人群隔开，整个人孤独又冷清。他以为他是一个孤僻的人，却看见他慢慢笑了起来，那一刻，好像天边照来一束阳光，将他周身的孤独气息全部消融。那一笑，便入了心。
　　他有生以来头回发现自己还有当跟踪狂的潜质，仗着轻功不错，他偷偷跟在那人身后，看着他好奇的拿着路边摊上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把玩研究，看着他轻嗅路边大娘烹煮的吃食，看着他东张西望，看着他微笑注视。
　　他想上前一些但是不敢，因为他发现那人功夫很好，也很警惕，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跟着，看着。
　　等到他好像逛累了，走向一家客栈，木桐连忙跟过去，却看见那人正盯着一个一身孝衣，卖身葬父的女子看了又看，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高兴，那女子有什么好看的，瘦的跟个干豆角似的，一脸丧气还卖身葬父，那衣衫褴褛的老头一看就不是她父亲，一看就是骗人的，他不会信了吧？
　　木桐正暗自腹诽，抬头一看却发现那人已经进了客栈，安顿他的马儿去了，木桐连忙跟过去跟掌柜的要了一个隐蔽，视野又开阔的地方点了几个菜装样子，没承想那人也来了这边，待他看过来，木桐忍不住的冲着他笑，那人一愣，也冲着他笑了一下，虽然知道那人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不过木桐也不好一直盯着他，便也慢慢吃了起来，就着美色，正好下饭！
　　正享受着，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喧哗声，那人眉头都蹙了起来，他起身出去看了看，发现一个大傻子正跟那个卖身女说话，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一看就是托，偏那傻子竟然信了，还让手下人去帮忙安葬，也是醉了。
　　木桐无趣的转身回去，一想，那人别也看上了那女子吧，他不由的向那人走去，果然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他装着自来熟跟那人搭话，结果被他怼了一顿，他却不恼，果然是我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喜滋滋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