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海当地主[西游]》艾叶绒

32、第三十二章

　　这流沙河一进入便觉得污浊不堪，味道也是难闻极了，敖姒甚至还在身边撑起了一个避水诀。

　　可真是丢人。

　　敖姒心里想着，打定了主意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浑浊的水底隐隐能够看个混沌，敖姒在心底勾勒着自己所能够瞧见的一切。

　　水底浅浅的泥沙中埋着不少的东西，敖姒将脚下的东西拨弄出来，是一块断裂的木板。

　　而这样的东西几乎每走几步就能够踢到一块。

　　如此一来，敖姒对于刚刚心里描绘出来的场景有了八分的确信。

　　还真的是船只的残骸。

　　还不止是一艘船。

　　敖姒想，如果他们没有看到那块石碑的话，恐怕也免不得落到如此下场。

　　那妖怪显然不在此间。

　　敖姒走近后才发现，外头虽然用些船只残骸做掩饰，里头倒是别有洞天，桌椅茶具一应不缺，甚至还有一堆头骨堆积成了床的模样，略略一数，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这才是真正的妖怪洞穴。

　　曾生而为人的敖姒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知道有些妖怪是会吃人的，可来到这个世界几百年的光阴，却未曾遇到过。

　　她一直以妖怪自居，可除非是真正用到法力的时候，其他时候都并不觉得自己同人类有何区别。

　　尤其是在那还不曾改名高老庄的村庄生活的时候，她真真才是个人类。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会吃人的妖怪。

　　还未等敖姒说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的时候，她只感觉背后一阵激流冲来。

　　头也没有回，敖姒扭身躲过了这次的攻击。

　　那攻击狠狠的打在了竖着的半截船只，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哇！”

　　敖姒心下还未平静，突然嗷的一声哭嚎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手掌抵在心口，似乎是想要按压住里头砰砰直跳的心脏，却在一回头后跳的更加猛烈了。

　　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正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靛蓝的脸庞，蓬松的头发，看着就有些辣眼睛。

　　哭了好一阵后，那妖怪才慢慢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敖姒，小声道：“你不哄我吗？”

　　敖姒：…？

　　兄弟，我看你在想屁吃！

　　只是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睛，敖姒一句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这个妖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可敖姒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一个吃人吐骨头的妖怪，能够装成这副模样。

　　“那…乖，不哭了？”

　　敖姒试探着靠近他，那妖怪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和原来一样盯着敖姒瞧。

　　敖姒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蹲下后抬起手在对方的头顶揉了一下。

　　…带下来一团红色的头发。

　　唔，挺秃然的。

　　那妖怪似乎很满意敖姒的举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在敖姒的手心里蹭了两下，原本只是抓下来一小团的头发，随着他的举动，刷刷的往下掉。

　　敖姒连忙收手，她曾经见过有人撸猫撸成无毛猫，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撸脑袋也能撸秃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罪过罪过。

　　“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

　　虽然没有在河中察觉到第三个生物的气息，可敖姒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妖怪歪了歪脑袋，指着敖姒身后的那张，用头骨堆积起来的床道：“还有他们呀。”

　　单纯的笑容落在敖姒的眼中，令她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妖怪确实不正常，还是带上岸再说吧。

　　“姐姐要走了，你想要同姐姐一块儿去玩吗？”

　　那妖怪连连点头：“去哪里？”

　　“你同我来了便知。”

　　说罢，敖姒朝着岸上游去。

　　她的速度极快，可那妖怪的速度却也不慢，敖姒几乎没有怎么等他，他也没有落下多远。

　　连着两个身影同时从水面钻出，待到蓝脸妖怪一露头，一根金箍棒便从天而降，朝着那有些稀疏的大脑门便打了下去。

　　妖怪的反应也快，立刻钻入了水中，下一刻便从另一边探出了头。

　　“好玩，再来。”

　　孙悟空哪里是在跟他玩耍，他本想妖怪一出来就将那妖怪打的头破血流，谁曾想这妖的速度竟然比他的金箍棒还快，甚至还用玩来形容他方才的攻击。

　　如此，委实有些气人了。

　　孙悟空二话不说便执棒再要打，金箍棒刚一落下，那张蓝脸又从左边的水中冒了出来。

　　几次三番下来，还真将孙悟空的火气给打了出来。

　　“悟空，住手。”

　　敖姒见差不多了，便喊住了孙悟空，仔细打量着半截身子在水中的蓝妖精。

　　只见他脸上写满了兴奋，完全没有半点害怕，当真是不知道孙悟空那一棒子打下来的真正威力。

　　“他有些不太对劲。”

　　孙悟空这么一停顿，也察觉出来对方并不是挑衅，心里倒是不恼了，只是有些郁闷自己居然一棒子都没有打中过。

　　“师傅，我怎么瞧着他有些眼熟？”

　　八戒站在岸边，远远望着那妖怪。

　　这妖怪被红焰胡子挡住了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另半张脸，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或许不只是一面。

　　那种跃跃欲出的相识感，似乎一张嘴便能唤出他的名字来。

　　“猴哥，你瞧瞧他，你认识吗？”

　　八戒自己抓耳挠腮的想不起来，便直接推给了孙悟空，让他帮着一同回忆。

　　可孙悟空哪里认识这样的妖怪，能够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来的，除了敖姒敖丙两兄妹外，也就只有花果山的猴子们了。

　　他家可没有一个蓝脸的猴儿精，如此醒目。

　　“我可不认得你天上的朋友。”

　　孙悟空看得眼睛疼，没好气道：“我只识得蟠桃盛宴中被我打了的那些。”

　　孙悟空的话就如同一把钥匙，将八戒的回忆完全打开，让他将记忆中的那张脸同眼前这个络腮胡子对应上。

　　“他是卷帘！”

　　猪八戒心下大惊，目光沉痛。

　　“他怎的变成如此模样？”

　　根据八戒所述，那次他被贬下凡之时，被天兵押出凌霄殿，与被押入凌霄殿的卷帘大将擦肩而过。

　　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河底除了他以外并无第二个人，却有许多的船只残骸和枯骨，我见他多有不对便引他上岸，至于如何处置，便交由你们决定。”

　　“带着吧。”

　　孙悟空收起了金箍棒，摸摸下巴：“师傅不是想要妖怪做徒弟么，这个看着乖巧听话的，不如留着给他玩。”

　　“我…”

　　唐僧心下并不情愿，却见那蓝脸妖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模样怪吓人的，更是坚定了拒绝的心思。

　　“咱们这一路多为艰苦，他这样儿的实在不适合跟随。”

　　先前被唐僧哄骗了几次，孙悟空难得能让他难做，不免有些得意。

　　“师傅，这妖在这流沙河之中，这河水便过不去船，若是任由他留在此处，到时候可是还会有凡人丧生河底。”

　　孙悟空越说越起劲，全然不顾唐僧的黑脸：“师傅，您一心向佛，肯定不愿这样的事情因为您的一念再发生吧。”

　　“悟空说得对。”

　　唐僧自然不会让这条河继续沦为“吃人”的河，却也不想带着这妖怪上路。

　　他想了想后，便道：“我们带上他自是不方便的，不如悟空去将菩萨请来，她定能有法子。”

　　此间离南海珞珈山挺远，可对于孙悟空而言不过是一个筋斗的事儿，他也不推脱。

　　“那俺老孙便去上他一趟。”

　　原本孙悟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放弃了让唐僧收了这妖怪，毕竟他提及此事也只是想要膈应唐僧，没想过要给自己找麻烦。

　　可这南海一去，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悟空，菩萨怎么说？”

　　孙悟空一闪身，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人：“让木吒同你说。”

　　跟随孙悟空回来的是惠岸行者，托塔李天王的二子木吒。

　　只见他单掌置于胸前，另只手拖着一个红色的葫芦，目光落在蓝脸妖怪身上，似是怜悯又似是叹息。

　　“沙悟净本是天宫的卷帘大将，因蟠桃盛宴之时打碎了琉璃盏，被玉帝贬落凡间，落入这流沙河之中。”

　　“他本该收到责罚，观音大士慈悲，将他护了下来，说是给唐僧你做一个徒弟，保你这一路西行。”

　　唐僧如同天雷轰顶，当场怔在了原地，颤着手指向那懵懂不知事的妖：“尊者说让他护我取经？可他如今这般模样，又怎么受得了这苦难。”

　　猪八戒和敖烈在背后吃吃的笑，小白马迷惑的看着他们两个，又低下头啃食地上的嫩草。

　　孙悟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没有八戒那么可观，瞧见了师傅的好戏便恨不得鼓掌叫好，这妖怪跟着他们，到时候还不是需要他们来照料。

　　“他在掉落凡间的时候，不慎撞到了石头，磕了脑袋，这才有些混沌，可一身的本事却没有丢，有着自保的能力。”

　　惠岸行者生怕唐僧再将那厮推脱回来，便道：“我送你们过河吧。”

　　唐僧：…最终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
　　悟空和八戒会飞，而敖姒在水中比惠岸行者的葫芦游得更快，而不知怎么的，悟净对敖姒极为有好感，见敖姒入了水，也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水里。

　　是以，惠岸行者的葫芦上面，除了他和唐僧以外，就只有两匹马了。

　　八百里流沙河，不过也只是半日的功夫。

　　将唐僧送上岸后，惠岸行者二话不说就消失在了他都眼前，生怕唐僧再将沙悟净给推脱回来。

　　唐僧看着乖乖站在敖姒身边的沙悟净，认命的叹了口气，随后正准备开口，悟空便接口道。

　　“师傅，小师弟就交由您来指点了，我同八戒都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将小师弟教坏了，那就愧对菩萨所托了。”

　　“是啊师傅，我和猴哥二人都是触犯了天条，性格顽劣不堪，救不回来了，而沙师弟却还有机会，您就好好帮帮他吧。”

　　猪八戒应和着，同孙悟空你一言我一句，令唐僧一句话都出不来口。

　　“劣徒！”

　　唐僧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刚刚吐出两个字，俩徒弟一起接道：“是是是，劣徒就不给师傅您添麻烦了。”

　　唐僧：…这么多个月，终究还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