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春雪进行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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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融化的时候会很冷。
为什么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可是在立春以后却下了一场大雪？
我安静地坐在窗户下面，企图把一片一片鹅毛般飞舞的雪花数数清楚……
一片一片一片……
反复数，最后把自己沦陷在数字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我想，整个世界就是用白雪做成的吧？是轻柔的雪花絮成的，就象棉花似的……
有一朵雪花不肯降落，她躲闪着飞到我的窗台里侧，伸出冰凉的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搭在一粒装饰用的彩色砂子上。
“咦？你不和她们一起吗？”我吃惊地问：“如果她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嗯？你看见我了？”她快活地说：“是啊，我不想这么快就化成一片冰泥，我要好好在尘世里玩玩……据说很有意思……”
“可是你会怕热的东西……你能呆在哪里呢？”我把鼻子贴在玻璃上，感觉到冰凉入骨的寒意。
“唔，我知道，在一些温度很低的地方，我能多留一会儿……在那里和姊妹们碰个头，说说各自的经历。”她兴致不减，四处张望着。
“哈！听你这么说，也想看看了，积雪很美吧？”我渴望地看着她，而那个粉雕玉琢的精灵正埋头整理自己的薄纱裙子呢。
“可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人类呀，怎么能看见我呢？”
“我是被解开封印的人类——琉璃姐姐说我和别人不一样，会有很多奇遇……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我伸手把玻璃窗上的哈气擦掉。
“封印啊？那是保护人类不被异界魅惑的东西……你会被解开封印？太奇怪了，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呀？”雪精灵疑惑地对着我左看右看。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冲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她抱歉地笑了：“别生气，我口不择言，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我想了想，就又高兴起来：“不生气了，能和仙子讲话，就是我的特别之处啊。”
“呵呵，那么就带你去到处玩玩吧。”雪精灵飞身旋舞，撒下一片银铃似的笑声。
我的身体倏忽变轻了，竟然长出了翅膀，轻松地从紧闭的玻璃窗里飞了出去。
雪精灵飞过来拉着我的手，亲热地说：“走吧。”
我激动地点点头，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甚至感觉不到寒冷。
看啊，那是积雪的屋顶，倾斜的坡面让一群雪花玩得不亦乐乎。
看啊，那是静静的湖泊，一条舢板被遗忘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内，调皮的雪花们就不客气地给它镶了个毛绒绒的白边。
看啊，那是美丽的原野，因为冬天的来临而寂静空旷，一棵掉光叶子的矮树上堆起了白色的云朵。
看啊，那是灰色的学校旧楼，现在有雪花们的映衬，变得闪闪发亮！
看啊，那里还有一个小姑娘，鲜红的外套在雪地里活泼得象一团火焰……
我快乐地飞舞着，这里、那里……都是那么美丽可爱的景色……
“可是，我们也会不开心……”雪精灵脸上飞过一丝惆怅。
“是吗？这么自由……为什么会不开心？”我们现在停在高耸的钟楼顶端上歇歇脚，我意犹未尽地四处张望。
“因为春天迟早会来到的，那时候，我们就会烟消云散了……”雪精灵皱着眉头说。
“因为春天啊？……”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从小我们就对春天无比热爱，哪里想过雪花的畏惧？！
“你看！这样的世界多么美丽！一切都干净、纯洁！为什么还要有春天呢？”她用手掌托起纤巧精致的下巴，愁眉不展。
我担心地在狭小的钟楼顶上转圈。
“雪，你知道春天吗？”我轻轻地问：“或者说，你听说过春天的样子吗？”
“不！我讨厌春天！”她嫌恶地乜斜着眼睛。
“那我给你讲讲春天的样子吧？那可是我很喜欢的季节呢！”我坚持着。
她只好点头答应。
“春天啊，她很温和，象个女神，她来的时候慢慢推着冬天离开，温柔和蔼的样子。花都开放了，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黄色的……漂亮得很！草和树都发出嫩绿的芽孢，在春风里摇曳。那些小动物感觉到了温暖的来临，把眼睛睁开了，就从它们过冬的洞穴里跑出来，毛绒绒的，可爱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春天……”我说得口水四溢，回头看雪精灵，神色更加抑郁了。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啊……”我也只好沉默了。
“好吧，我们回去吧，出来得太久了……”她叹口气，重新握住我的手，飞了起来。
一种不属于冬天的冰冷感觉透过雪精灵的手指传递过来——是压抑住的悲哀吧……那么根深蒂固的绝望，无力承受的悲伤。
那么，一定是悲哀春天的即将来临吧？
春天来临，就是她生命的终结之日……
无力抗拒的绝望，那么美丽的哀伤……
我用同样悲凉的心望着她，那样精致美丽的轮廓，那么脆弱的存在……
春风吹起，她就会香销玉陨，不复存在……
恨？是恨吗？
又不象……
大概就是绝望的认命吧？
路过一座工厂的时候，忽然有蓬勃的水蒸气喷薄而出！
“啊，原本还打算去西伯利亚的……”她带着破碎的笑容说，然后化为一股轻轻的雾气，就那样消散了……
我目瞪口呆！
“哎！雪精灵！”我的手指无力地捏拢来，残存的一点水汽证明她曾经的存在……
我的翅膀也融化了，猛然体会到万有引力的强大……
“啊……”
天空、大地、烟囱、灰色的厂房、树木、干涸的河道……一切都象鬼魅般向我扑过来！
我会摔死的么？大概是逃不掉了吧？
原来绝望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的……
谁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春雪进行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