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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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淑和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也疼，被锯子拉了一下似的，火辣辣的，偏偏又渴得不行。
鼻腔里是干燥的疼，又塞满了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
胃也搅得难受，总而言之，浑身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疼，又像四肢各吊几千斤的石头块，想稍微动一下也难。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医院特有的亮得刺目的白炽光灯。
小周一个人把自己送到医院，想来真是非常不容易。她辛辛苦苦买来的小笼包应该也是不能吃了。
一想到小笼包，胃里又搅得难受，看来距离自己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已经过了很久了。
她往旁边望去，床位正好挨着窗户，外面已经是黑魆魆的一片。最少也过了七八个小时了。
她勉力动了两下，想唤小周倒点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
有人听到她的动静，传来往边走的脚步声。
“是想喝水吗，你先别动。烧得那样重，自己也不知道的么。”
郑毓初正准备再数落她几句，猛然想起今非昔比，啰哩啰嗦地像个老妈子，堪堪地住了口。
竟然是郑毓初在旁边，她惊讶地撑着床坐起来，病房里有两张床，另一张床是空的，没人睡，郑毓初背对着她，水流声随着杯子逐渐变满而越来越沉，连空气似乎也随着这声音而逐渐安定下来。
郑毓初端着杯子走到床边。
段淑和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水杯，碰到杯沿的刹那，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冰。右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长时间的输液让手几乎僵住了。
手不听使唤，幸而郑毓初没有立刻松开杯子，见她握不住，忙又倾身扶住杯子。
“慢点。”
“嗯。”
段淑和两只手握住杯子，小小地啜了一口。
热度顺着茶杯壁传递，手逐渐暖了起来。
方才段淑和晕着，郑毓初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这下她醒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放置自己似的，另一张床隔得很远，远到说话仿佛都要大几个声度才能听清，椅子又在门边，搬过来这个动作又显得刻意——现在才拖椅子过来，那刚刚是坐在哪里的呢？
好像怎样都不对劲，因此端完水杯之后也这么不尴不尬地站在床边。
“你......怎么是你在这里，小周呢？“
小周被她打发回去了，但这话自然不能就这么说。
”小周今天下午发现你生病了，她一个人，又要挂号又要叫医生，还得看着你，实在没办法，打电话给我的。到晚上我看她实在太累，这里又只有两张床，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她明天早上过来。“
面不改色地扯谎。
“那麻烦你了。”段淑和偏过头看向郑毓初。
病房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郑毓初没有穿外套，衬衫纽扣也解开了两粒，露出纤细的锁骨。灯光很亮，照在她身上，显得她干净极了，一瞬间段淑和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她。
她想起过去，每次她生病不舒服的时候，郑毓初总也会显得更和软一些，大概是觉得，她刚刚生过病，遭受了病痛的折磨，自然该受到无尽的安慰。
“没事。”
一时似乎就没有话说了。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段淑和这场病来得急，从路上一直到挂完水，一直昏睡着，天色又晚了，她还以为段淑和第二天才会醒，因此竟没什么吃的准备着。
“一起去吧。”段淑和挂完水已经好了些，又喝了些热水，经她提醒，后知后觉地决出饿了，便准备起身下床。
“我去就可以了，别又着凉了。“
段淑和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只有几盏路灯遥遥地亮着，地上满是积雪，地上基本没有脚印。
“躺了太久，正好到外面走走。”
“那好吧，”郑毓初看着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先别动。“
起身去取了衣服，厚墩墩的一件，拿到床边。
段淑和自然地伸出一只手套到袖子里，套上了衣服。
穿完了才感到尴尬。
郑毓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先向门外走去。
她们出门穿过寒冷的过道，病人们大多数入睡了，房门紧闭，只有远处护士站的灯光，段淑和不自觉得往郑毓初那边靠。
郑毓初在前面走，正欲停下来等等她，不妨段淑和突然靠过来，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怎么这么凉？
段淑和不意会碰到她，忙将手收回去，缩进衣袖里。
郑毓初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病房在二楼，一楼出电梯是输液区，半夜病人少，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坐着，段淑和扫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过来看病，又难受又困，连动作都缪缪，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出了大楼门，外面雪已经停了，转而开始下雨，地面上积雪不退，只几条细长的、被人踩出的小径，上面也薄薄地覆了层雪。气温很低，化掉的雪又结成冰，两人小心翼翼地走。
从这栋楼到医院外面也还有很长一段路。
一架自动贩售机孤零零地立在走廊上，货架内部亮着灯，照亮外面纷纷扬扬的雨，瞧着莫名的萧索。
”就不到外面了吧，这边有自动贩售机，就在那边买点吃的吧。“
段淑和伸手抓郑毓初衣角。
“可是胃不会不舒服吗？算了，我让人送吃的来吧，刚才怎么没想起来，现在这个点店铺应该也都关门了。”
”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吃的，要是有面包，就不用大半夜把人喊起来了送东西了，来都来了。“
段淑和说完才发现刚刚一不小心说出了三大神句之一”来都来了“，不禁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掏衣兜：“你有现金和硬币吗，那个好像是老式的，不能手机支付。“
郑毓初看她低下头头顶的发旋，看上去乖极了，“带了，那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走到贩售机前面，里面东西倒是挺全。
贩售机的灯光给周围的事物都罩上了一层青绿色的滤镜，段淑和一瞬间觉得她们好像在一个封闭的场所，类似于太空舱之内的地方。
“你要什么？”
“就这个面包吧，还有可乐。”
“生病了还喝可乐？”但还是帮她选了。
“可乐治百病啊。”段淑和弯腰等在出货口旁，随口答了句。
段淑和是可乐重度成瘾者，以前也曾经下狠心想要改喝纯净水，过健康生活，没想到戒除了十几天，反而生了一场病。
郑毓初想到这个，不禁扬了扬嘴角。
段淑和在出货口拿了东西，想起郑毓初不知道还有没吃东西，便问：“你不选吗，晚上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其实还没有，只是现在饿过了头，反而没有了饥饿感。
郑毓初随手选了一包薯片，投了币。
机器一阵响动，抓着薯片的机械手开始移动，没想到薯片将将要掉下来的时候，却被卡住了。
没想到会出现这么罕见的事情，郑毓初看着在吊在半空的薯片，不禁呆了一呆，然后下意识地去摇了摇机器。
纹丝不动。
噗。
段淑和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郑毓初扭头轻轻瞪了她一眼。
她们好像开始可以心平气和的聊天，这让她记起很久以前的她们，她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在她面前，她却可以吐露心声。即使两人都默默无言，也不会显得尴尬，而是一种闲适，像是一场在温暖阳光下、不用急着起床的从容午睡。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自动门打开，输液厅新来了一个小孩，闹着不肯扎针，一家的大人哄着捧着，一个小孩子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本来沉寂的医院仿佛也被吵醒了，连灯光都像亮了几分。
她们又回到了人间。
段淑和知道天开始下雨，这意味着地上的积雪要开始融化，就要露出下面光秃秃的地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