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e》吴思邪

4、你是我的小奶狗吗？

　　林海彬三个人还坐在早餐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好像宋逸言是说过要付医药费这件事，但是林海彬根本没当一回事，看今天的样子应该是等着见到林海彬的时候就给他。林海彬看着桌子上那一堆钱，除了那几张整一百，剩下的都是零钱，看着不是东拼西凑就是一点点攒的，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林海彬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是让他觉得不太好受。
　　“林三儿，你真打算给他腿打裂啊？”八饼问，包子都被林海彬喂了那只地包天的狗，那狗也太能吃了，八饼只能用勺子舀馄饨汤喝，“老板，再来两笼包子。”
　　“那狗喂不饱的，你们快别一直给它扔了。”老板端了两笼包子放在三个人桌上。
　　“我从来只会放狠话不会放屁话。”林海彬回答，用筷子夹了包子慢慢的吃着。
　　“人都把钱给你送过来了，看着是个乖学生，要打你们打，我下不去手。”瘦子数着那把钱。
　　“出息。”林海彬拍了一下瘦子数钱的手，“再怎么着，我也得报复报复下他，我在六中打了两年架没去过医院，叫他给我摔瘸了。”
　　说着八饼和竹竿都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了，“你也活该，你管他上墙干啥，自己走不没这事儿了。”
　　“嗯，就这一回乐于助人栽了，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学雷锋做好事，啧啧。”
　　“哈哈哈，你丫再别糟践雷锋叔叔了，你就一流氓混混懂吗。”八饼说
　　“滚，你都辍学了你好意思说我？再说了，我就是流氓混混，我也是人群中最帅的那个。”林海彬也就是随便说说，他不会辍学去社会混的，他知道，他的父母无论如何，不管是砸钱还是托关系，最后肯定要让他拿到大学文凭。
　　“切，真够自恋的，老拿我开刀，我这叫及时止损，别说我了，你到底准备怎么报复他，要我俩给你去帮忙吗？”竹竿问。
　　“没想好，赶紧先吃吧，我俩先去学校了。你不是还要去修车店吗？吃完赶紧去吧。”林海彬背上那个轻飘飘的书包，跟老板结账准备走了。
　　“钱~林三儿，你家辛巴给你的医药费没拿。”竹竿在后面喊着，
　　“滚远~八饼儿。”林海彬拍了拍八饼的胳膊，八饼进去把那些钱一卷塞到了林海彬的手里，林海彬顺手装进了裤兜。怎么报复呢？八饼骑车载着他都到学校了，居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又摸到了口袋里那卷钱，看着挺小挺不着调的一学弟，还挺有担当的。
　　相比林海彬在思考怎么报复，宋逸言内心可谓苦不堪言，都是在思考自己会被如何报复，六中没有高中，当初妈妈让他跨学区去北边的实验中学上初中，到时中考容易升高中部，本校学生分数会卡的低一些，当时他是坚定拒绝的，好不容易死缠烂打的争取到不去父母教学的学校，然而六中就是一片区普通中学，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风跟重点中学都是不能比的，经常会有寻衅滋事的学生约架，学习成绩上更是两极分化，宋逸言现在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坚持到底对不对，一开始只是不想再受到父母的管制，而结果呢？一开学就给自己惹了麻烦，自己只想自由独立一点的上个学怎么就这么难呢？如果自己怂了，即便是转校走了，林海彬真的就可以放过自己了吗？唉~头痛…
　　今天一整天上课都很恍惚，宋逸言的女同桌叫李若婷，看着做笔记的架势，老师讲到哪儿手就能记到哪儿，不管重点不重点的，反正手快笔快一通记，宋逸言下了课都是借着她的笔记自己挑着重点抄抄，才不至于落下课。
　　“宋逸言，你是林海彬的表弟吗？”李若婷问
　　“什么？”宋逸言的写笔记的手都划拉出一长道。“都说了，跟他不是亲戚。”自己的同桌看起来对林海彬很是关心啊“嘿，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这有什么，又不是只有我对他有意思，初三的女生好多都追过他呢，他都交过不少女朋友了。”李若婷一脸憧憬的说，宋逸言十分，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憧憬
　　“我问你哈，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那种痞坏痞坏的？”
　　“不是。”李若婷回答的很干脆，“我们喜欢长得好看的。”
　　“……”一句话噎死宋逸言，写作业写作业，回去还一堆实验中学的导学稿呢。后面的赵晓宁还不服了呢，“我们宋逸言也长得好看啊，是吧。”还拽拽宋逸言的衣服，非要宋逸言自己也承认了才行。宋逸言脸都快红了，跟人比什么不好，非要比长相，“没你帅~”宋逸言只能笑着去揶揄赵晓宁。
　　“你俩才不帅呢，嘁，没一点男人样儿。”李若婷一点也不给他俩面子，宋逸言和赵晓宁装作抱头痛哭的模样，“兄弟，没有女孩儿喜欢我们了。”宋逸言说。
　　“没事，小言，没人要我俩，我俩就搭伙过吧。”
　　“不要，我嫌你黑。”
　　“去你的，我还嫌你矮呢。”
　　“你滚，我还长呢，你白不回来了。”
　　“长得白的都是小白脸，你就是小白脸。”赵晓宁不服，两个刚还商量着搭伙过的兄弟这会儿已经反目成仇了，李若婷看着他俩掐都笑趴到桌子上了。
　　也是啊，林海彬已经长得像个半大成熟的男人了，而他们差了那么一两岁，却还是个男孩的模样，女孩儿都是喜欢那样的吧，即使性格再恶劣，只要脸到位，做啥都能被原谅，唉！人本来就是肤浅的视觉动物。
　　想到林海彬就不得不想到那个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报复，宋逸言又是心里一沉，得快点趁林海彬没有宣布对自己什么时间进行摧残身心的报复活动之前赶紧溜，更是为了以后不再撞上六中这些破事。宋逸言打算下午放学就先问问父母，看实验中学是不是还能进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逸言坐在父母对面听着他们俩在谈论工作，只想着转校没想过要以什么借口转校，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宋逸言今天吃饭格外安静。
　　“想什么呢，今天怎么这么消沉啊。”老妈问。
　　“…哦，没什么，我…我腿疼。”宋逸言随便编了个理由。
　　“长个子呢吧，给你买的钙片吃着没，早上也不喝牛奶，竟吃那些垃圾食品。”
　　“六中教学怎么样啊？爸爸今年带高三的学生，忙得晕头转向的，你们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到时候及时跟我们汇报，哦，不对，及时跟我们沟通。”老爸是担心太忙了忽略了宝贝儿子，还怕他不高兴，其实宋逸言内心极度盼着他们别管他。
　　“你可别以为离得远了我们就管不着你了，你得严格要求自己，成绩是一方面，个人品行也是重要的一面，我到时候还要跟你们于主任聊聊你在学校的表现情况呢。”老妈说。
　　在六中也要被监视吗？宋逸言觉得压抑，即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被对待，他也依旧没有习惯，他羡慕那些放了学去黑网吧的同学，羡慕去游戏厅的同学，羡慕那些踢着饮料瓶，满街巷乱窜的同学，他还羡慕林海彬，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突然就不想去实验中学了。
　　“跟于住持聊什么聊，你们能别老打听我在学校怎么样行吗？”于住持是于主任的外号，平时宋逸言在学校和同学们叫叫，回来一点也不敢提老师们的外号，这会儿的宋逸言像胸口憋了一口气，非得有个小的突破口，如果不说出来，他觉得窒息。
　　“嘿，宋小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能耐了？你要是邻居家的孩子，我才懒得管你呢。”老妈永远这么盛气凌人，训谁都像训自己的学生，不愧是实验中学的教导主任，“你给我回屋写检讨去，500字注意标点符号，明天我检查。”
　　“我怎么了我？凭什么又写检讨？”
　　“你今天顶撞我和爸爸了，还对你们于主任不礼貌。”
　　老爸一脸懵逼又无可奈何，看着他说，“听你妈妈的话吧。”
　　“我这也算顶撞？”
　　“宋小言我跟你讲，你青春期你叛逆我理解，但你要纠正你这种错误的表达方式，对待父母长辈不许大呼小叫，还起外号还抱怨……”老妈还在啰嗦，宋逸言已经把耳朵关闭起来了，扒完了碗里的饭，胃里就像硌了块石头，“…听明白了吗？”老妈最后一句收尾的话永远是这句。
　　“听明白了，下周的零花钱能预支一下吗？”宋逸言小声说。
　　“这还没到一周你就花完了？”老妈问。
　　“孩子都上初中了，你不能老拿他小学那一套标准要求他啊，刚开学要买的东西多着呢，是不是？”老爸替他向老妈解释。
　　“我这不是跟他普及勤俭节约的意识嘛，你给他吧，顺便看他还要买什么教辅材料，就六中那教学水平，啧啧~”
　　老爸起身从门口衣架上的外衣口袋里拿出钱包，叫了宋逸言过去，给他递了三百，悄声说“儿子，拿去花，别让你妈知道了。”
　　宋逸言心头终于绽放了阳光，笑着对老爸说“谢谢爸爸！”
　　“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老妈在餐厅大声问。
　　“我跟他说让他省着点花。”老爸说。
　　“行了，吃完赶紧回屋写作业去，今天还有我拿的三套实验中学的讲义，都做了，明白我检查，哦~别忘了500字检讨听到没。”
　　心情又down了下去，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老爸给的三百块钱，有一百是还欠着林海彬的医药费，到时候给他吧，什么时候呢？等他找上门的时候吗？还是自己主动找他呢？哎，算了算了，不想主动找他，等他找上门吧。
　　第二天心情还不错，早上乖乖在老妈的监视下喝了牛奶才出门，骑车去学校大概20分钟，清晨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仿佛5年后成人了的自己，耳后由远及近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袭来，宋逸言正骑着车突然从旁边杀出一台红黑色贼拉风的摩托车，在地上打着弯猛地停到他跟前，地上一道黑色的轮胎摩擦的印子，宋逸言赶紧捏住了车闸，巨大的惯性让他差点没从车头翻过去，好不容易用脚蹬地停稳了，才想看是谁这么不长眼还有这样拦路的，摩托车上后面坐的人脱了头盔，甩了甩头发，居然是林海彬！
　　“呦，这不小奶狗吗？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