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路线gl》耀君

32、第三十二章

　　肖庆东的突然关注引起我心底阵阵不安。一个普通公司职员，何德何能得到大老板的垂青？还在方静订婚不久，调到外地工作，这种种迹象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更糟糕的是，自从订婚典礼那天后，方静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这让原本就不安的我更加焦躁，好在谭菲只是安排一些简单的工作给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纰漏。
　　看着便签纸上紧凑的工作安排，我疲惫的揉了揉眼角，趁着空隙跑到洗手间抽了根烟。
　　「听说最近公司又有人事变动了？」听声音好像是人事部的陈主管。
　　「真的？」
　　「你不知道啊，听说公司在美国并购了一家企业，老总裁打算让方总去接手。」接着就是一阵流水声，估计是在洗手。
　　只听另一个人接着问：「老总裁不是不管事了吗，怎么这会又要把方总调走？」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方总再怎么能干她都姓方，除非她嫁入肖家，可惜啊，老总裁认了她做干女儿。」陈主管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可是没听到风声啊？」
　　「估计认命通告就这几天下来。」
　　随着交谈声逐渐远去，我跌跌撞撞的从洗手间走出，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方静要去美国？那这段感情怎么办，她就这么放弃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安定下来的心又不禁动摇起来。
　　我拿出手机快速的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片刻之后，听筒那边传来的依旧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颓然的放下手臂，一阵自嘲，人家要躲你，还会笨到用原来的号码吗？
　　这时，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难道是静，我欣喜的按下接听键。
　　「晟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惊讶的叫出声来：「妈！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是璟馨给我的，你赶快回来，你爸胃出血进了医院，医生说有可能是胃癌……」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听到这，脑袋轰得一下炸开了，怎么会，我知道父亲有轻微的胃溃疡，但也不会发展到癌变的地步。电话那头的哭泣声也容不得我多想，只好先安慰电话那头的母亲，「妈，你慢慢说，我听着呢，到底怎么回事？」
　　「你……你爸前段时间老说胃不舒服，我们都以为是老毛病犯了也没太在意，想着吃吃药就好了。谁知道……，谁知道，你爸昨天突然呕血……送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胃出血，今天仔细检查后，医生说可能是胃癌……晟晟，你回来吧……我们不逼了……」
　　「妈……」一股悲哀充斥着全身，我强忍着泪水，「我回来，我马上就回来，你让爸好好治疗……」
　　「好，好，我和你爸等着你回来……」电话挂断，留下的只是一阵「嘟、嘟」的占线声。我紧握着手中的电话，一层水雾模糊了双眼，胡乱的揉了一下眼角，调整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谭菲就把我叫住，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委婉的拒绝了。她惊讶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没有多做理会，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
　　「小晟，你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孙倩停下手中的工作，探过头来。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吧。」我混乱扯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她见我如此回答，便也没再多问，重新和桌上一堆文件奋战。我有些歉意的看着她，如果不是自己这幅状态，让孙倩多承担了一部分工作，她也不至于这样忙。
　　中午，我避开谭菲和小杨，来到顶楼。绕过秘书处的时候，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可能吃饭去了吧，一个人来到璟馨的办公室。站在外面，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里面一脸认真的那个人，一种陌生感浮上心头。原来不是你们变了，只是我一个人停留在原地，可是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你，阿立，大家都回不到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璟馨发现了我，推开门，柔柔的说：「诺诺，来了怎么不出声呢，快进来。」牵着我的手走进办公室，然后从小冰箱内取出一瓶冰红茶递给我，笑着说：「你的最爱。」
　　我接过后，顺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转而看着她道：「谢谢。」
　　璟馨先是一怔，随即明了，有些哀怨的说：「跟我还需要说这个字吗？」
　　我的眼神有些躲闪，手重新抓住那瓶冰红茶，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一阵苦笑，不再做过多纠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越快越好吧。」我叹了口气，父亲的病现在成了悬在我心头的一把刀。
　　「那这边的工作你还做吗？」
　　「不知道，可能的话，帮我辞了吧。」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出口，感觉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心中隐隐泛着疼痛，难道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静，看来连老天都不给我们机会。
　　「恩。」璟馨抓着我的手，安慰道：「放心，伯父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看着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了：「璟馨……」
　　「嗯？」她望着我，一脸宠溺。
　　「方总她……」话还未说完，璟馨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关晟，现在什么都没有伯父的病重要，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个女人！」
　　「我……」
　　「她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为什么还想着她？」璟馨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现在已经和她的未婚夫去了美国，难道你还没看清事实吗？」
　　璟馨的话打破了我心底唯一的期望，呵呵，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一股温热的湿意顺着眼角落下，我仰着头，不让泪水滑落。璟馨走过来把我拥进怀中，我的头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泪水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诺诺，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再也不会了……」璟馨抚摸着我绒绒的短发，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向我承诺。
　　候机室内，璟馨拉着我的手再三嘱咐：「过去以后别慌，先确认伯父的病情，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赶过去……」
　　「不用了，你工作忙，我知道怎么做。」手里拽着机票，眼睛不时的瞟向机场的大钟，我委婉的拒绝。
　　「你非要和我划清界限吗……」她眉头一蹙，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更用力了。
　　我低着头不出声，望着脚上那双略微泛黄的白色板鞋，有些出神，或许我只是借此来逃避璟馨的追问。即使这样，我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将我全身包裹。手中的机票似乎被掌心的汗渍浸湿，黏黏的，很是难受。
　　不知所措的扯了扯肩上的背包带，我绞尽脑汁的想说点什么，「璟馨，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纠结了半天，也只挤出这样一句话。
　　「旅客朋友们，T3481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登机的乘客请走7号厅……」广播里想起了通知。
　　我终于松了口气，吱唔着：「璟馨，你看这飞机就要起飞了，你……」
　　她很平静的点点头，帮我整了整衣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难道是生气了？我暗自揣测。突然，璟馨一把抱着我，在耳边一句话，「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了。」说完便很决然的离去。
　　颈间的温热感还未减退，我摸了摸耳尖，心里颇为复杂。
　　进入机舱内，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着窗。机票是璟馨帮我定的，看来她还记得我喜欢靠窗的位置。放好行李后，我很快坐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侧靠着，透过那小小的窗口，想再看这个城市最后一眼。
　　三年的时间，我走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在这个繁华的地方，我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的唯一。只是，运命似乎和我开了个大玩笑，一切的一切就像四年前的翻版，不同的只是人变了。
　　飞机起飞，伴随着耳边阵阵的轰鸣声，我闭上双眼，企图寻找片刻的安宁。迷迷糊糊中，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