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路线gl》耀君

13、第十三章

　　我们连夜返回国内，飞机上看着脸色苍白的方静，不由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她点点头，然后靠着我，「晟，我好矛盾。」话语中饱含无助与煎熬。此时的静不再是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女强人，她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方静很少叫我晟，她总喜欢「小家伙、小家伙」的叫我，虽然我只比她小四岁。侧身紧搂着她，我不禁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温柔的应着「我知道。」
　　「我拼命的说服自己，那个男人的死活和我无关，他对不起母亲。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给母亲讨个说法。他却跟我说，只要我呆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不过要等到他死的那一刻。其实，我心里是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的。晟，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不是不是，我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连忙打断她的话。
　　「可是，当我听到他进医院的消息，我竟然在担心，好担心……」她紧紧的抱紧双臂，将头埋进我怀中。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牢牢的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
　　一下飞机，我们直奔S市人民医院。当我们赶到时，病房外已经站满了人，一个年长的老太太冷冷的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眼光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厌恶。在她旁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和一个我和差不多大的男子，我猜他们可能就是肖太太和静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这个女人来干什么，你还嫌害得他不够吗，你不是巴望着他早点死吗？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一串串恶毒的话不绝于耳。
　　我皱着眉，看着那个贵妇人外表下的丑恶嘴脸，真想一拳打过去。静没有理会，只是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眼睛紧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突然，门上的红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对众人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身体还很虚弱，现在还不能和你们见面。」顿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谁是方小姐，病人要见你。」
　　方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我就是。」
　　「你跟我来。」
　　「凭什么只有她能见，她以为她是谁……」肖家的人首先开始发难。
　　那医生丢下一句，「我们只是尊重病人的意愿。」然后就带着方静走进病房内。
　　我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走廊上的众人。除了肖家人，其他的我基本上都不认识。令我奇怪的是郑宇谦竟然也在。他好像也看到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他来到医院大厅的阳台上。
　　「没想到你也在这？」我率先提出疑问。
　　「我们公司和肖总有生意上的接触，今天谈合同时，他突然发病，我顺便过来看看。」
　　「哦。」
　　「没想到方总是你表姐。」
　　「啊？」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她和肖总的关系吗？」他又问了一句。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琢磨着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弄得像猜谜一样。
　　他见我没反应，继续说：「方小姐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肖总。」
　　听到这里我已是十分不悦，有些粗暴的打断他，「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那郑宇谦是不是有病啊，没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等我回去的时候，方静已经出来了。其他的人也要求探望却被医生拦了下来。于是，静便成了众矢之的。
　　「他怎么样了？」难得肖老太这个时候没有找静的茬。
　　「还好。」
　　「他找你进去干什么？」
　　「等他醒了，你可以当面问。」方静面无表情的回答。也许不愿意再面对这群人，方静拉着我很快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静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乱。」她抓着我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抬头看着我说：「他都告诉我了。」
　　我怔了一下，然后慢慢听她讲述着。原来当年方静的母亲方文婷和肖庆东相爱后，却遭到肖母的反对。方文婷孤儿出身，对于重视门第的肖母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于是两人决定私奔，可是当肖庆东给方文婷写信，告诉她私奔的时间地点时，信却被张叔动了手脚，于是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听完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故事，让人不由一阵唏嘘。
　　「他求我原谅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告诉自己我是恨他的，他让母亲痛苦了那么多年。可是，当我知道真相后，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撑着我努力的理由竟然毫无意义……」
　　我抓着她的双臂，让她正视着我，「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如果你没有留下，我们怎么能相遇，相爱……你不能就这么否定一切，你还有我，还有我啊……」
　　方静神色迷离，眼光涣散，只是用手摩挲着我的脸，喃喃着：「晟，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我握着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对，还有我陪着你……」看着她恍惚的样子，我轻轻的把她抱进卧室，「睡会儿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晟，别走……」看我起身，她连忙抓着我的衣角，样子就像一直受了惊吓的小兽。
　　「我不走，我只是去开暖气。」我打开暖气，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坐回床边，让她枕着我的大腿，拍拍她的手，轻声说：「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能是太累，静很快就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颜，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商场上的铿锵玫瑰。此刻的她蜷缩在我怀里，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需要人的保护。
　　长久以来我都忽略了，我们之间，她才是更需要被保护的一方。以前，方静总是站在保护者的位置，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因为她比我能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其实，那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她用女强人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都说一个人的童年对人的一生有很大的影响，看来，要让静学会依靠别人，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看着她连睡梦中都紧锁的眉头，我心里更是扎的慌。伸手将它抚平后，心里便暗下决定：静，我会守护你的。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方静笑着走进来，点点我的鼻尖，「小家伙，起床了。」听着那熟悉的三个字，我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伸出两只手，冲她嚷着：「抱抱。」
　　她一副拿你没辙的样子，走过来。一只手迅速的拧上我的耳朵，房间里立刻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
　　「还要我抱吗？」那声音听起来温柔似水，怎么一到我耳朵里就变味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来，心里琢磨着这人怎么就恢复的这么快呢。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看样子花了不少时间。她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没感觉呢。
　　「吃饭就吃饭，发什么呆……」方静一边数落我，一边往我碗里夹菜。
　　我扒了几口饭，继续听她念叨，心里却异常高兴，这才是平时的她嘛。
　　「你吃个饭，傻笑什么？你看你，这么大的人，还漏饭……」她用筷子敲敲我的碗。
　　说吧，说吧，我就是喜欢听。看着她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即使是听她唠叨我也愿意。
　　「把你那没事就摇头晃脑的毛病给我改掉，还是老师呢，你看你哪有一点为人师长的样子。真为你的学生感到悲哀……」方静摇摇头感叹道。
　　「切，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在学校超受学生欢迎……」我有些不平，挥着手上的筷子向她抗议。
　　「好，好，知道你厉害。快点吃饭吧，你看你吃了这么长时间，还剩这么多。」
　　我低头一看，真的没吃几口，再往她碗里一瞧，已经见底了。于是赶忙做做样子，扒了几口。
　　「我国著名的民营企业家肖庆东先生今日凌晨由于心脏病突发入院……」电视里播音员一板一眼的播报着新闻。
　　偷偷看了看静，她面无表情的拨弄着碗里仅剩的几颗米饭。我有些懊恼，没事看什么新闻，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被搅黄了。看着满桌食物突然间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小心的问道：「还要添饭吗？」
　　「不用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回房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我连忙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强调：「有事别憋在心里，我不喜欢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告诉我，即使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共同承担。」
　　方静的眼眶有些湿润，轻轻拍拍我的手，笑着道：「恩，我没事。」
　　看着她并没有强颜欢笑，心下稍安，放开手，让她进屋休息。看来肖庆东的那番话确实对静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收拾好碗筷后，我到书房将电脑打开，网页上的最新消息都是和肖氏集团有关。我随意浏览了几个权威网站，内容大致差不多。无非对肖氏的下位继任者的猜测，以及国内经济的走势。
　　这时，链接上一条名为 「老总裁生命垂危，继任者突现黑马」的帖子引起了我的好奇，打开一看，气的我只吐血。里面说什么「老总裁病危，只要美人不要江山……旧情人突现医院，继承人选扑朔迷离……」
　　我愤愤的将电脑关上，将那个发帖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原先看动画的心情也破坏殆尽，那天静亲口将过往告诉我时，本以为雨过天晴，待从日本归来便可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接连的变故让人更是措手不及。肖庆东那样做无疑是把她推上风口浪尖，想到这我更是忧心匆匆。
　　回到卧室，方静似乎已经入睡。我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刚钻入办个身子，旁边的人突然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睛，「吵醒你了。」我有些抱歉，暗恼自己的笨手笨脚。
　　她温柔的看着我，「没有，本来就没睡着。陪我聊聊天吧！」
　　「恩。」我将枕头扶起垫在腰下，然后一手搂着静，让她靠在我身上。
　　「他想让我接手他的事业。」静突然开口，话语中透出一丝迷茫。
　　我沉默了一下，「你的想法呢？」
　　「我也不清楚……」此时的静像个迷路的孩子，急需有人为她指明方向。
　　「你喜欢这份事业吗？」
　　「应该是喜欢吧，虽然当初进公司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可是我在上面倾注了自己八年的心血，如果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静慢慢的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你喜欢就好，我会支持你的。」我用掌心包裹着她的手，然后紧贴自己的脸颊。
　　「可是，他的事业并不只是Kanon那么简单，我怕我做不到……」她的语气突然软了下去。
　　「呵呵，没想到我的宝贝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我轻笑道。
　　她轻捶了我一下，娇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竟然取笑人家。」
　　我抱紧怀中的人儿，看多了静强硬的一面，对她示弱的时候更是爱恋不已。「你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了。」我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方静突然转过身，双手勾着我的脖子，凝视着我说：「晟，我爱你。」
　　我知道她已经想通了，便和她开玩笑道：「你要是用行动表示，我会更开心。」
　　她轻推了我一下，「你说你怎么总没个正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