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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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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花园。
三月初春,枇杷树迎风招展。
顾宁远不眠不休地守在树下,呆呆出神。
那日从王府冲出去,结果他连花满楼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花似锦一句“沈浪不想见他”就把人打发了。
接下来几天,顾宁远天天去,却天天都被拒之门外。
自从太子前来告知噩耗,顾宁远就知道沈浪大概是不好了。他很想很想很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他不该把她交给太子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什么重来一次,他们之间的结局还是如此不堪?
顾宁远悔恨又自责,晶莹的眼泪潺潺淌过白玉无瑕的脸颊,沿着线条美好的下巴,一串串坠落在地。
清风拂过庭院,枇杷树上长出的新叶微微颤动。
顾宁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树苗,心中一阵又一阵悲怆。
当初在庆功宴上,他们说说笑笑地为枇杷树的事情斗嘴。
“如果我死了,王爷也会为我栽一株枇杷树么?”
她半开玩笑时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岂料却是一语成谶,令人心伤。
巨大的悲伤漫上心头,心早已痛到麻木,顾宁远把手按到胸口,默默地承受着。
他该受着的。
这是他和沈浪仅余的最后一点联系了。
“王爷,花满楼派人来请您过去。”陶管家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道。
他知道王爷有多么想去花满楼见沈小姐最后一面,所以一收到消息立马赶来禀报。
顾宁远闻言,却是心中大震,美丽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莫名的惊慌与逃避。
这些日子花似锦一直不让他进门,今天却一反常态突然派人来请。
顾宁远心中闪过极不祥的预感。
等他赶到花满楼,这份预感果然成真了。
花似锦直接迎他到“别有洞天”,把他请到新布置好的小小灵堂中。
灵堂里一片死寂,入目的各种黑白装饰是那么刺眼,它明明白白昭示着沈浪的离去。
顾宁远踏入灵堂,只觉脚下每一步都好像凌迟一般。眼前的景象,仿佛千百把利刃直插心头,连空气都像是毒药,令他无法呼吸!
一口上好的黑漆棺材放在正中央,此情此景落入顾宁远眸中,便犹如最阴森可怖的噩梦。
顾宁远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极抗拒又极眷念地朝棺材方向靠近。
此时尚未封棺,顾宁远想,花似锦大概是良心发现,才施舍一般地请他来看沈浪最后一眼的。
顾宁远扒着棺材边沿,一眼便看见沈浪身穿殓衣、了无生气地躺在里面。一瞬间,他整个人几乎要崩溃掉。
他心神大乱,就连扶着棺边的手都颤抖得不得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战栗地伸出指尖,想要碰触她。
白皙的指尖触到比之更苍白的脸颊,她的肌肤冷冰冰的,明明一点温度都没有,顾宁远却仿佛被火舌燎到,手指一颤飞快地缩了回去。
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半空,“啪”地坠入棺中,打湿了沈浪黑鸦鸦的发鬓。
顾宁远恍然不觉。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不得不相信,沈浪真的走了。
来之前,心中所有的侥幸都被这一点冰冷的触碰击溃。
“她走之前,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顾宁远声音沙哑地问。
花似锦垂目道:“小姐她……并没有话留给王爷。只是,小姐一直很后悔答应陛下与您和离,她很想和您重新在一起,但王爷为何总是拒人千里呢?”
她说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宁远听完花似锦的话,一颗心顿时痛不可抑。他捂着心口,整个身子都佝偻下来,摇摇晃晃地靠在棺边,失声痛哭。
他的哭声那么哀切绝望,仿佛在诉说着他心里种种悔不当初。
沈浪含着何百草新配成的假死丸,知觉却还在。此时听到顾宁远的嘶声痛哭,简直惨不忍闻,她差点忍不住诈尸起来安慰他。
想想还是忍住了。
这人拒绝她那么多次,让他哭一哭长长教训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