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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意难平 ...

  •   德宁宫里,珑琬面色苍白地站在李凌远面前,双手垂在身侧,都握成了拳。
      “儿臣不想去凤鸣宫。”
      李凌远没有说话。
      珑琬像是要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颤颤伸手去捂胸口。
      “我还没说话,你捂什么心口。你的心疾若有这么重,我早给你准备后事了。别装了,未免太不成样子。”
      珑琬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李凌远叹一口气,把她拉到面前,拥到怀里。
      “你从来都不是皇太女,又有什么好失望呢?”他轻轻抚着珑琬的背,“并不是做了皇太女就了不起,不做就丢脸。那么多长公主,活得都比皇上快活自在。珑琬,你就放心去和珠璎遥晴一起玩吧。”
      “我不要见遥晴!”珑琬哭喊了一声,“要不是她——”
      “要不是你一再要害她,她会揭你的短吗?难道你去害人,还不许别人还手了?”李凌远的手有点发颤,声音却依然沉稳笃定,“有什么了不得。不做皇太女,你照样可以风风光光过一辈子。珑琬,别哭……”
      珑琬却大声地哭了。她从稍微懂事起,从没有这样哭过。因为父亲对她要求很严格,而她也一直非常努力,希望能得到母皇的认可——别的皇长女都是七岁就被立为太女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呢?母皇是不是非常不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立她?
      在珑琬小小的心里,母皇待珠璎和遥晴都比待她好。尤其是遥晴,母皇每次见了,都会抱她。珑琬好几次都梦到,自己小心翼翼靠过去,想让皇上也抱抱她,但是皇上把她推开了。时间久了,她都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李凌远在她的哭声里沉默片刻,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十岁的孩子,其实已经大了,珑琬自己虽然哭着,也知道这样不好,想要下来。李凌远低声道:“没事的,哭吧。”
      抱着珑琬,一直静静拍着她的背,听她哭。直到她哭累了,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才将她慢慢抱去放到床上,自己回到罗汉床上坐下。
      那日珑琬醒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以至于竟没一个侍从看到,珑琬说的遥晴身上有血是怎么回事。李凌远凝神看着窗棂上的剪花,心中少有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不怪珑琬。就是他,也实在忍无可忍,不明白皇上到底为什么这样待她。珑琬虽有种种不足,但性情谨慎克己,如今盛世太平,只要严加教导,她做个守成之君足够了。
      他刚开口问时,措辞尚是克制的。皇上听他说完,冷冷道:你当朕不知她是如何待问星和遥晴的吗?这样的心性,你还是教会她何为手足再来诉苦吧。
      他觉得好笑——珑琬会这样待遥晴,还不是被皇上逼的?一边迟迟不立皇太女,让珑琬的皇长女身份好像一个笑话,一边又待她格外冷淡,比对别的皇女要求都高。珑琬狠毒吗?她要是真的狠毒,她就不会因为心虚愧疚被遥晴吓成这样!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亲自动手算了。若非他对皇上心存信赖,觉得她做不出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的蠢事,他会由得自己的女儿备受折磨,却放遥晴娇纵快活?
      他对皇上笑道:好在她现在已是个废人,皇上可以去选个心性好的了。
      皇上大怒,半夜离开了德宁宫。
      他恨柳寒书,恨遥晴,但归根结底,他知道自己最恨的并不是他们。
      “父后!”
      一声惊叫打断了思绪,李凌远猛然回过神,见珠璎正震惊地看着他:“您怎么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才发觉自己的拳攥得太紧,指甲扣进掌心,已经流出了血。随手用袖子盖住,对珠璎笑道:“你皇姐病着,自己又想不开,我自然也难免会心烦。人之常情罢了,不要紧的。”
      珠璎沉默一会,握住他的手,认真问:“皇姐不能做皇太女了吗?”
      李凌远慢慢点点头:“心疾不是一般病症,受不得悲怒,受不得劳累,连玄术都用不得……她不能做皇太女了。”
      珠璎道:“那母皇会立遥晴吗?”
      “不知道。”李凌远笑起来,在她头上摸了一下,“你怎么想呢?”
      珠璎低下头认真想了一阵,方慢慢答道:“父后,如果皇姐不能做皇太女了,那我想做……但是母皇如果立了遥晴,我觉得也还好。”
      李凌远笑叹一声:“过十年你要还能这么想,那才叫厉害。”
      珠璎道:“过十年,我还要这么想。”
      李凌远点点头:“好,信你。不过这些话,莫再同任何人提起了。”
      珠璎点点头:“我晓得的。”
      又道:“皇姐明日跟我们一起去凤鸣宫吗?她好些日子没出去玩了。”
      “随她吧。”李凌远低声道,“如果她明日也不舒服,我就留下来陪她。珠璎,你自己能去吗?”
      “能。”珠璎点点头,“我跟遥晴和皇兄在一处。”
      李凌远拍拍她的手,回头望向内室珑琬休息的地方。珑琬还是个孩子,虽然这样对她有些残忍,但若不走出这一步,她就真要成个废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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