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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点贪欢 ...

  •   余欢压根就不知道她唯恐躲之不及的人,就坐在台下。

      第一排。

      在跳舞的时候,余欢从来不会在意外界的声音和眼光。

      譬如此刻,她踮起脚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赵玉曾经夸赞过她,是个跳芭蕾的好苗子,不仅是身体上轻,连灵魂都是轻飘飘的。

      而台下的祁北杨,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

      巴掌大的一张脸,脖颈细长,眼睛中似有万千星辰,一点红唇娇滴滴。

      柔,娇,美。

      这几个字,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祁北杨低头,看节目单。

      旁边的人敏锐地注意到了祁北杨不同寻常的反应,极其有眼力见:“祁先生,她叫余欢,这一届里,最优秀的学生。”

      谁知道这么一句话,捅了篓子。

      祁北杨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多嘴。”

      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议论她,哪怕只是介绍个名字也不行。

      这种奇怪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

      就好像……台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

      那人立刻住了嘴巴,悻悻然。

      他是临时派过来给祁北杨做助理的,临来前特意问清了负责汇演的老师,也知道表演这段独舞的小姑娘长的好腰肢软,势必会引起祁北杨的注意。

      哪里想到……

      祁北杨低头看着节目单。

      第二场,《巴赫的最后一天(芭蕾)》,表演者,宋悠悠。

      看来旁边的助理,没调查清楚,就急着过来献媚了。

      祁北杨抬眼,看着台上的人。

      这名字中规中矩,远远不如台上的人灵动。

      他将节目单重新放回桌上,双手交叠,看着幕布缓缓落下,遮住了那个小精灵一样的少女。

      祁北杨低声吩咐:“你现在就去订束花,送去后台,以我的名义,送给宋悠悠小姐。”

      嗯?宋悠悠小姐又是哪一位?

      助理愣了:“那赵小姐呢?”

      祁北杨微怔。

      是了,他这次过来,是看自己女友的。

      “算了,”他顿了顿,“那就只送锦桑小姐。”

      揉了揉眉心,祁北杨心想,这事是不能再拖下去。

      他今天再一次确认,自己对赵锦桑,已经毫无感觉。

      旁人所描述他之前对赵锦桑的一往深情,如今听起来,如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一点记忆,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别耽误人家姑娘,等下同她谈谈,赔一笔分手费,好聚好散。

      祁北杨不喜拖拖拉拉,更爱快手斩乱麻。

      余欢下了台,先去换了衣服——汇演的衣服材质不太好,腰肢处似乎有线头,一直在磨她的肉 ,去了更衣室,脱下来一瞧,果然红了一片。

      余欢自嘲地想,真是小姐身子穷苦命。她自小到大,生活一直拮据,但这身肌肤却是要了命的娇嫩。

      她换上了来时穿的宽松T和牛仔裤。

      牛仔裤还是不久前买的,路边小店打折时买的,没什么品牌,但做工还可以,只是款式旧了些。

      余欢并不在意,她目前钱财不多,能够养活自己已经很开心了。

      之前同祁北杨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裤子都被丢掉了。

      只有裙子,料子是祁北杨亲自挑选,为她特意定制。

      因为祁北杨喜欢看她穿裙子,也只许她穿裙子。

      样式换了又换,长度都是膝盖之下,遮的严严实实,韩青青之前曾赞叹过余欢穿衣风格自成一派。

      哪里是自成一派,那些不过都是囚衣。

      是他加注在她身上的锁链。

      出了更衣室的余欢,一眼就瞧见了被一堆小姑娘围着桌子,桌上放了一大束沉甸甸的玫瑰花,娇滴滴的红。

      称赞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呀,祁先生真好,这么忙还跑过来看锦桑演出,还送这么多的花……”

      余欢脸色煞白。

      祁北杨也来了?

      方才跳那么久,她一点汗也没有出;但只是听见祁北杨的名字,就叫她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那他有没有瞧见她?

      余欢不敢往下想,背了书包就往外走。韩青青拉住了她,一脸茫然:“欢欢,你怎么了?”

      “再晚一会,我就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

      韩青青笑了:“那就甭回去了呗,赵老师给我们订好了房间,晚上你和我挤一床就行,我那床大。”

      余欢摇摇头:“不了,青青,我身体不舒服。”

      韩青青看她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也松开了手,关切问:“要不要看医生?”

      余欢只是摇头,谢过了她的好意,狼狈逃离。

      好巧不巧,刚刚从后门出去,迎面撞上了祁北杨。

      余欢最后一次见祁北杨,是他离开祁家的那日清晨。

      她在倦意中被吻醒,哭着推开他。

      祁北杨难得放开她,只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更是久违的温和。

      他还说了些什么,余欢头疼的厉害,全都没有记住。只是睁开了眼,瞧见他下床,背对着她穿好衬衫,侧脸英俊。

      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而现在的祁北杨,同一月前并没有区别。

      他似乎恢复的很不错,看不出来头部受过伤。

      此时,这头狼正站在花坛旁,在对着赵锦桑说着些什么。

      余欢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跑。

      祁北杨的目光已经过来了。

      路灯下,他半张脸都蒙上了淡淡的阴影,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看着余欢。

      余欢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四目相对,祁北杨清晰地看到了余欢眼中的恐惧。

      他皱皱眉,这小姑娘……怕他?

      为什么怕他?他什么都没做啊?

      紧接着,祁北杨看到她转身,扭头就跑。

      瞧那架势,仿佛迟了一步他就能吃人一样。

      啧。

      胆子真小。

      祁北杨没去追。

      他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赵锦桑也看到了余欢。

      但她无暇顾及到她,满脑子都是祁北杨刚刚的那一句话。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冷冷淡淡,比今晚的风还凉。

      她刚刚收到玫瑰花,还未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对比着刚刚同学的艳羡声,这么一句话,顿时将她从天堂拉下地狱。

      赵锦桑强忍着泪花,抬起脸来,问他:“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祁北杨皱眉。

      他不耐烦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我对你没感觉。”

      “……”

      赵锦桑不舍得就这样放开祁北杨,可她也记得自己之前签署的协议——扮演祁先生的女友,不得拒绝祁先生的需要。当然,如果祁北杨不喜欢她了,也不能再纠缠。

      赵锦桑脑子不笨,知道见好就收。不到一个月时间,她从这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看着眼前人沉默,祁北杨补充一句:“如果你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此友好分手。我会给你补偿。今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拨打我助理的电话。”

      说到这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只剩下赵锦桑,站在路灯下发愣。

      助理等在不远处,祁北杨过去之后,他立刻走过来,报告:“我已经得到了宋悠悠小姐的基本信息,您是想现在打电话呢还是——”

      祁北杨说:“等会发简讯给我。”

      他不喜别人插手私事。

      这个临时助理脑袋不够灵光,事先也未彻底摸清祁北杨的脾性,此时还没瞧出祁北杨的不喜,只呆愣愣的应了一声。

      不急。

      刚刚被她撞见和同学分手,现在就追的话,未免会被人认为轻浮。

      祁北杨还不想给她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一直回到家,余欢的心都还在狂跳不止。

      开门的时候,钥匙插了半天,才插到了钥匙孔中。

      余欢筋骨俱软,上衣已被冷汗所浸湿。

      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祁北杨,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余欢将背包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冲澡——这里用的还是太阳能热水器,容量小,一次的水只够一个人洗。

      还好她是独居。

      余欢冲了澡,换上睡衣,沉沉地趴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或许是来时地铁里的冷气开的太足,又或是受到的惊吓太过,余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满脑子都是与祁北杨初见的画面。

      那一次,也是文艺演出,是公益性的一次活动,为孤寡老人募捐。

      余欢那天是和男伴一起跳的,《茶花女》中的紫色双人舞。刚到了后台,就收到一束花,署名是祁北杨,龙飞凤舞张扬的一手字。

      起初,祁北杨的追求,与其他人无疑,送花送礼物,余欢通通不收,倒是为他的纠缠有些伤脑筋。

      直到后来,被祁北杨打动,才松口做了他女友。

      碍于祁北杨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余欢请求他不要总是来学校找她,传出去不太好。

      当时祁北杨答应的痛快,余欢也以为,自己是真的遇上了良人。谁知道,祁北杨竟是一头饿狼。

      永远都喂不饱。

      余欢今晚睡的很不好,朦朦胧胧,余欢又梦到了祁北杨离开的那天早晨。

      不同于模糊的记忆,这次的梦境是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余欢在梦中记起了祁北杨临走前说的话。

      他声音愉悦:“桑桑,等我回来,你就跟我去见见我父母,怎么样?”

      余欢那时困倦的厉害,蜷缩在被子中,没有回应。

      他似乎也不需要回应,依旧愉快地替她做着决定:“这次你想要什么礼物?珠宝还是裙子?会不会太俗气?嗯……你喜不喜欢薰衣草?”

      自由,她只想要自由啊。

      余欢疲惫不堪,手指都没有力气,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快走吧,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祁北杨没有继续问下去,弯下腰,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声音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桑桑,我爱你。”

      ……

      那是祁北杨第一次说爱她,也是唯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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