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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十六班在上英语课，英语和语文可以称得上是最催眠的两门课程，台下学生都昏昏欲睡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程越坐在右侧一组最后排，懒洋洋地撑着脸，垂着眼，课桌上放了本英语书，翻开的一页比小孩的脸还要干净。
周围同学心思几乎都没放在课上，有低头偷偷玩手机的，还有打瞌睡的，做什么都有，就是不肯学英语。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顿时吸引了这些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的孩子，齐刷刷地往教室门口望去。
程越没抬头，仍然垂下目光，右手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在草稿纸上写单词。
老师正在讲课，顺口用英语说了句叫他进来。易顾如闻言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露出礼貌的笑容：“老师，我是十五班的班长易顾如，我班上没粉笔了，能跟您借两根吗？”
程越手上动作一顿，掀起眼帘，看向讲台。
听到易顾如的名字，台下有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上过新闻的超级学霸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都不怎么出教室，连吃饭都不跟我们一样去食堂吃。”
“咋这么白呢？站门口都反光，跟菩萨下凡似的。”
十六班的老师也听说过易顾如，见到好学生立刻微笑起来，从讲台上拿来粉笔盒，递到他面前，“来，拿吧。”
易顾如就拿了两根，手指捏着粉笔，朝她鞠躬：“谢谢老师。”
他侧过身离开教室，往台下扫了眼，眼神像是在找寻什么，台下不少学生都看着他，他的目光越过那些人，准确无误地落在最后一排。
奶茶小哥太高了，长相也出众，在一群人里，尤为显眼突出。
以至于，一下就能找到他的身影。
易顾如心想，他上次趴门口偷看了两次，对方应该都不在教室，所以才没看到。
隔着不远的距离，程越和他对视一眼。
终于找到他了，易顾如悄悄地弯起嘴角，露出小小的弧度，友好地对他笑。
然而，下一秒，程越却移开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垂下眼，撑着脸颊，目光落在课本上，懒散，带着距离感。
易顾如愣了一下，笑容僵在唇角。
……这是怎么了？
只匆匆一眼，易顾如拿着粉笔离开教室，顺手轻轻合上门，他回到自己班上，把粉笔递给郭志杰，坐下后心思却不在课上。
脑海里一直浮现奶茶小哥刚才的眼神，冷淡到像是从未见过，完全就是在看素未逢面的陌生人的眼神。
他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转变态度。
胡思乱想了一节课，直到郭志杰说了“下课”，他才猛地回过神，连忙撑着课桌站起身，扬高声音：“起立。”
他的声音比之前都要高一些，林琳琳被他吓到了，等老师走后，才问他：“班长，你是不是一节课都在走神啊，你刚喊起立的时候，我都被吓到了。”
易顾如“啊”了声，下意识否认：“我没走神。”
林琳琳笑嘻嘻道：“班长你别骗人啦，我都看到你一直盯着书看，翻页了都不知道。”
她不经意注意到易顾如在放空的时候，惊讶到不行，没想到这个超级学霸上课也会不认真，竟然在班主任的课上公然走神，还一节课都没听。
“嗯……”易顾如没法反驳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听课。”
林琳琳问：“什么事情呀？”
易顾如不怎么会和他人说心事，面对着同桌的好奇，他没说什么，道：“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
林琳琳追问：“什么小事呀？”
易顾如看向她，眼神有些无奈，又莫名觉得好笑。对上林琳琳真诚又坦然的眼神，他思索片刻，慢吞吞道：“我有个朋友——”
林琳琳懂了，一脸了然：“朋友即本人系列。”
“不是，就是朋友。”易顾如哭笑不得，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朋友的名字，但好歹一起吃了顿饭，他接着道：“这个朋友，我和他不太熟，但也一起吃过饭，本来一切挺好的，但是他却突然就跟不认识我一样，眼神很冷淡……”
林琳琳：“你惹到他啦？”
易顾如呆了呆，回想一下，道：“没吧。”
“那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啥时候，说了什么话？”林琳琳做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询问着。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昨天，他去上厕所，在走廊被奶茶小哥拦住。
而他说了什么话……
他就说了三句话。
“麻烦让一下。”
“我要去上厕所。”
“你让一下，我要去厕所。”
易顾如回忆起这三句话，脸都快黑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得像是憋不住的尿急人员，就差捂着裤|裆冲进厕所了。
林琳琳瞅着他的表情，得意洋洋道：“想到了？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啊？”
易顾如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什么？”
他上厕所让奶茶小哥不高兴？
什么逻辑。
易顾如思来想去，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有招惹到他，就见了两次而已，走廊那次他还对他笑来着，实在想不到个所以然，于是他干脆放弃猜想，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没去想，但接连几天，他出教室的概率增高不少，隔两节课就出去一趟，假装去厕所，出了教室转头就在隔壁班门口走廊瞄了瞄，只一眼没看到人，只好去厕所洗手。
这两天都没遇到过程越，他又经常去厕所，洗洗手就回来，班上同学看到，都以为他有洁癖，还小范围传开了。
易顾如毫不知情，还是在周五下午，他喝多了水去厕所，结果却碰到郑洋洋，郑洋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凑过来和他并排站着，笑眯眯地问：“易学霸，这次不洗手啦？”
“什么？”
郑洋洋笑嘻嘻道：“你不是有洁癖吗，每两节课就出来洗手，我还以为只有医生才会有勤洗手的洁癖呢。”
易顾如没想到大家会关注这个，竟然还传到隔壁班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轻叹一声：“我没有洁癖，洗手是因为天气热，手容易出汗。”像是做贼心虚，他又轻轻补充道，“没别的原因。”
郑洋洋绑好裤绳，没太在意这件事，语气轻松：“这样啊！”
易顾如也走去洗手，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涌了出来，他低着头，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郑洋洋，有点儿迟疑：“那个……”
郑洋洋转头看过来，笑容满面地：“怎么啦学霸？”
易顾如轻咳一声，佯装神情自然，坦然问道：“你们班那个很高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啊？就是周一那天，我们仨在走廊上遇到，那个男生，他叫什么？”
话音落下，郑洋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是吧？”
易顾如被他这表情弄得有些忐忑不安，什么不是？不是什么？他只是作为相识不久的新朋友，问个名字而已。
他强撑着脸色，对上郑洋洋的目光，“什么？”
“学霸你竟然也不知道越哥的名字？”郑洋洋惊讶极了，自言自语道：“你们这是啥关系啊，互相不知道名字还熟得跟什么一样。”
“越哥？”易顾如关上水龙头，脑子飞速一转，“程越？”
那个又高又酷，和那人重名，不喜欢同学话多的转学生？
郑洋洋更惊讶了：“学霸，你又知道他了呀！”
易顾如心情有点儿复杂，他低敛下眉眼，走出厕所，轻声说：“听班上同学说过他，我也是才知道他是程越的。”
郑洋洋好奇道：“你班上同学说越哥什么了？”
易顾如难以启齿，同学那次闲聊算是背后说人坏话，如果被十六班的同学知道，也不太好，他斟酌一下，便说：“说他比较酷，不喜欢别人话太多。”
郑洋洋立刻就明白了，睁大眼，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传到你班上去了？”
易顾如看向他，心想，这有什么，我去厕所洗手这事不是也传到你班上了吗？
“哎，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虽然易顾如没说太多，但也能想象别人会怎么传。郑洋洋叹了一声，为程越辩解道：“越哥人挺好的，主要当时也是我话比较多，就跟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的，所以他就有点听不下去，问我说完了没，越哥本来就比较酷酷拽拽，这句话弄得跟要骂人似的，大家就被吓到了，之后他也跟我道歉了，还请我喝了饮料。”
易顾如安静听完，“哦”了一声，想起周贤的模仿，又问道：“程越说‘我不喜欢话多的，抱歉’是什么表情呀？”
郑洋洋懵了：“什么表情？就普通说话啊，能有什么表情。”
易顾如明白了，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走到十五班的教室，易顾如刚要进去，郑洋洋却喊住他，急冲冲道：“学霸等会儿，加个微信呗！”
易顾如想了想，笑着答应：“好。”
郑洋洋连忙跑去教室拿手机，然而却发现手机电量不足，他上节课玩了一节课，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微信号是自带的一连串乱码，压根记不住，又是发验证码才能登录，只能对方扫码添加，想到学霸还在门口等着，他急到不行，匆忙之下，目光落在后座程越身上。
程越懒洋洋地倚着墙，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屏幕，他有点儿无聊，翻着列表打发课间休息时间，突然隐约察觉到他人投来炙热的目光，他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向郑洋洋，“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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