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化干戈为玉帛 ...
-
大雾弥漫了凤城的远郊，本应灿烂的星芒都变得朦胧起来。军营生起了篝火，浓浓的烟汇成飘渺的柱子缓缓上升……
“陛下，您前来督战已有数日，为何迟迟不下战书？”背后的某大臣战战兢兢地说道，擦擦自己额上的汗珠。
“我们都这么大张旗鼓的了，还用得着下战书么。”我是伸出棍子拨拨火堆，掏出已经烤好的地瓜，脚尖轻轻一挑，便传给了身边的澜澜。
“可……”
“墨羽军还没有到，等他们到了再说。”盯着火堆里忽上忽下的火苗，它们在冷热不均的空气里变换着色彩，有点小妖媚。
“这么晚了，将军还是回帐歇着吧，不然明天变成熊猫了。”
“是，陛下。”再也没有多说什么，那个将军带着其余的官员回帐了，只留下了几个精英女侍卫。
想起前几日拼写出来的那句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U A FOOL ！
M你才是FOOL吧你！
你耗费了我这么久的时间，却只是给一个这样的答案！？
哎……
忽而，几近荒芜的草地变得震动起来，颤动的荒草在夜风里时不时地泛着跳动火焰的光辉，似乎变得兴奋了。
一个女官前来禀报，说是墨羽军已到，在主军十里外驻扎，墨羽将军已经在王帐候命。
我听到墨雨殇的名字，半天没有反应，似乎他就是一个需要努力回忆的陌生人，只有在记忆的箱底才可翻出来的家伙。火里“噼噼啪啪”都是水分被爆的声音，“噼噼啪啪”了好久，我这才弹弹靴子上沾的黑灰，起身准备回帐，忽听正喏着地瓜的澜澜来了一句模糊的话——
“我不懂你们。”
连我自己都不懂，你怎么又会懂！？
扯了嘴角，我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乖~先回去，洗洗睡吧。”
澜澜也站起来，火光从她的下方照上来，明显的轮廓陇上了阴影，我忽然发现，只不过一个月而已，她难道又长高许多？
“矢——妈妈，等您赢了，我有话要说。”
“知道了，睡吧。”我走进她，扶住她细小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抬起头忽然又觉得少了什么，便再亲一下，放她离开了。
第二个，算是代替美美的吧……
回到王帐，夜灯憧憧，军事地图和凤城的浇铸模型早已经摆置好，墨雨殇和墨宫旧部单膝跪于地上，埋首。我走过他的肩旁，只稍作了停顿，而后又丝毫没有犹豫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起来吧，跪坏了我的地毯可不好。”我还是焱珞巅的七七，只是不知你们都是否还是自己。
众将起身后，先是汇报战绩与行军路线，公式化的一套。
“干地好！”我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她们是否看得懂。
“陛下，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
“说吧，别这么一套，说话累人。咦~~~这个地方半夜三更的还这么热哈！”我索性抓起案台上的折扇，扇了起来。
“为何要攻凤城？”
“为何！？”我合起扇子，“啪”地落案：“为何不攻凤城！？”
“这——”
“其他人先下去。”
随着话音落地，墨宫余众便退下去了，脚步些许迟疑。
“陛下……”
“陛下？哼，是！我当然是陛下！就因为我是陛下！所以我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可以坐拥砚蛇江山，我可以怀抱美人！我可以对你这样一等一的高手颐指气使！为何要攻凤城？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就因为我是陛下，我说攻就攻！”一说起来，我就开始激动，索性站起来，对着他的方向步步逼近：“还有，凤城她们虐待禽类，我看不爽，所以为了拯救鸟类，我！本女皇陛下，要攻打凤城！这个理由环保，经济又实惠，可以了吧？
怎么，看你的表情，又有什么不敢么？难道为了所谓的什么巩固政权，为了你的那个伟大的主子，你可以攻遍上百城池，你就不可以为了我去攻打区区一个凤城！我在你的心里，竟不及他百分之一！？就是因为你曾经把身子交给了他，而不是我么！？”
“陛——”
“陛陛陛！陛我——陛你的头！我还没说完呢你表插嘴！”转眼之间我已经走到他身边，可惜我这个女皇还是不够威猛高大，虽然只比他低了那么几毫米，可气势上还是不如，我索性跑回王座去，把凳子拖到他面前，直接站上去，觉得又太近，便又后退了一米。
嗯~这个角度不错，正好看不见他发热的脸，哦，对了，还得掐腰，等到我摆好了三八骂街的标准姿势之后，继续道：“咳咳！凤城是鸟，耽城是蛇，蛇和鸟从来就是势不两立是天敌，这是常识，你不知道么？所以本女皇陛下做这个是重逢尊重了自然界优胜劣汰的规律！怎么，不信？不信你去问达尔文！（只要他有胆穿过来，我立马造个TNT灭了他！）喂~你给点反应噻！你点头就有用了！？”
“属下明白。”
“切，就知道你会这样。去，到点水给我喝，口渴了。”
“是。”他顺从地一边倒水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矮矮的王座上掐着腰，空摆Pose。
纯净的水，被透明的玻璃杯包裹，球形的设计，是我最喜欢的。端着它的手指，依然修长，却已不见当年的柔嫩细滑，关节之处，都是深深浅浅的小伤疤，还有，淡的有些发黄的指尖螺纹，映在透明之间，是那样的诚恳清晰，看得我眼睛一跳一跳的，呼吸也有些慢。
我忽然想为面前这个人申辩一下，若是他的征战不是为了砚妩，而是为了未来的女皇主人，他的一切隐忍都是为了砚七的“大业”，他的所有愚忠都是为了不做“惑主”的罪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我，从霓裳斋开始，从七七开始，从多年以前那个夜晚的空洞眼神开始呢？
“愿意……”
“陛下？”
墨雨殇略带疑问的声音忽然把我的意识又拉了回来，止住了我要说的话——我愿意，愿意把心分你一半。
“没事啦！水拿来！”不知道谁先开始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即便是到了女尊的世界，同样如此，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墨雨殇地上了玻璃杯，我还未接触到杯沿，他便迫不及待地抽回手。
“哐啦——”
结果，只能是杯子碎了。
“属下知罪！”说完他便俯身要去捡拾。
“边儿去点！”我立即跳下凳子，一把推开他：“我叫你捡了吗？我不叫你捡你还捡？还是你自己想捡？你想捡就要先跟我说，你不先跟我说就去捡，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自己想去捡还是不想去捡却去捡了呢！？你要是想捡先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想自己去捡。还是，你自己不想捡却以为是我想让你捡，你才会去捡？我要让你去捡我会跟你说的，我没有说让你去捡你就不要以为是我想让你去捡而自己去捡！只有我跟你说让你去捡，你才能去捡，明白了？还是——你想自己捡了，耍个小聪明弄破小手指，装模作样地喊痛，让我帮你吹吹小气，吮吮小手指，趁机摸摸你小脸，亲亲你小嘴，再顺便成其好事？靠！真烦人！”
“属下知罪！”
“什么罪？”
“属下烦人。”
“嗯，知道就好。”
……
沉默，淹没了从我们身体之间流失的时间。
不是沙，不是风，是悲伤的空气与呼吸。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想笑，便扶着王座蹲下来笑了，笑得好大声。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知道用其他的方式发泄这一切，一切堵在胸口的东西。
可是，明明很开心地笑了，眼泪却又留下来了。原来，有那么一种东西，并不是只可以属于一个人。红发的他，和我在霓裳斋吵得每一次架；红衣的他，和我在焱珞巅后崖看得每一片云；冰蓝的眼眸，每一次注视我的眼神……
怎么可以轻易抹去。
不可以。
这一秒，我没有再犹豫，真正地扑上去，那个就算化成灰也该属于我的男人。
“陛下！？”墨雨殇的身体随着惊讶不觉一颤，双手更是不知所措。
“就算你喊你的那群下属死士来，我也不会放手！是我喊你尊称我为‘陛下’的，那现在我命令你喊我‘七七’，你也得遵命。就当我任性也好，白痴花痴也好，只要现在，你让我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不要动！不要动。”
就让我为你编织美丽的理由，谎话也无所谓。不用你来骗我，我自己来就好。
古有云：自欺欺人，乐得其所。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化干戈为玉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