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相见恨晚（1） ...
-
潇潇暮雨。
耽城，砚蛇国皇都。
【如您所愿】
抬手放走了一只巨大的隼鹰，砚妩捏着墨雨殇送来的布帛，看着上面几个隽秀的字迹，手不禁有些颤抖——如您所愿。
如我所愿？
如我所愿，可是我愿何为……
%%%%%%%%%%%%%%%%% %%%%%%%%%%%%%%%%%
从汶水到砚蛇的船行只需一天一夜，而从港口的小镇回到都城耽城则需要整整一夜。
乡间阡陌，飞马疾驰。
他疯狂地挥舞着马鞭，心脏也随着不断起伏的马背疯狂地跳着，撞击着。四周的模糊不堪的疏影横斜被他狠狠地甩在马蹄之后，失去了最浓的黑色。除了那个目的地，此时的他再也看不见别的存在。
%%%%%%%%%%%%%%% %%%%%%%%%%%%%%%%%%
港口小镇。
为了避开麻烦，墨雨殇的船驶进了这个小镇一个皇家的秘密港口，那里有用于整顿的宅院。众人下船后，墨雨殇把颜矢带入了他自己的房间，谁都不可进入。
夜深人静，虫鸣鸟静。
一阵马嘶传入宅院守卫耳中，引起了他们的万分警惕。亲自负责巡守工作的墨攻，闻声速到正门查看，却看到了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灰色的卷发虽已束起，但还是十分杂乱，墨色朝服显然被极强的夜风所拂乱，衣带松动。就连那双平日里犀利冰寒的眼睛，此时却显得那么的疲惫。
左藏青，右金黄。
“卑职参见监国大人！不知大人深夜至此，卑职——”
“她在哪儿！？”比起墨攻急忙跪下行礼的惊诧，砚妩更显得激动，也不等墨攻回禀，一脚跨进宅院，直奔墨雨殇的房间。
墨攻只觉地一阵强劲的厉风刮面而过，便不见监国大人的身影，一抬首，面前除了微微发抖的男女侍卫，就只剩下一批血色宝马，不满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显然是长途跋涉之后的焦躁。三宫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监国大人拥有世上最好的马！
这样的宝马，他也就在三年前耽城庆典之时才见到过一次。妖艳的监国大人，身着墨色华丽朝服，跨坐在血红色的宝马上，慵懒而骄傲地巡视着全称欢呼的百姓，那种激动人心的场景，墨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回过神来，墨攻对着守卫吩咐了任务，便牵着血色的宝马进了宅院……
%%%%%%%%%% %%%%%%%%%% %%%%%%%%%%%%%
墨雨殇放下颜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前墨宫宫主，现墨羽将军，医术也不比药门墨医的差。
这之前，他还是遵循所有武侠小说中输入真气\内力的规则做了。只是继承砚蛇神的王子，体质不一般，任墨雨殇输出多少真气\内力，到了颜矢体内全部化散开来，消失不见。
倒是她自己的修复能力惊人。
从她上一次昏厥开始，自我修护系统似乎启动升级，虽然被扎出那么大一个窟窿，还小溪潺潺地流了几盆血，但过了一日一夜，几乎恢复地差不多了。
现在看来，更是面色红润有光泽！
“小姐……”墨雨殇单膝跪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唤道：“明日，您就会回到耽城，回到属于您的王座上……还有，回到监国大人的身边……我——”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以后的事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也许在那件事以前，他可以红着脸勇敢地说【小姐，请带羽裳走吧，我们去私奔！】
或者说【小姐，请把羽裳留在您身边！】
还或者是【小姐，您只需要羽裳一个就够了！】
这些，曾经在他的脑海里回想千遍，但作为一个男子的矜持使他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
可，那都是虚妄。
墨雨殇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有说出那些话的机会了。过去的记忆，那最恐怖的三日，无论对于七七还是砚妩，更是对于墨雨殇，已经把水晶一般的美好毫不怜惜地击碎，残片亦无处可寻。就算不从七七个人性格角度来思考，单女尊的国度来说，一个女子的尊严被那样糟蹋以后，任谁都不回释怀，不会原谅，不会赦免。
时间静静地漫步，沙漏一样流逝——
墨雨殇忽然站起身，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与仪容，他已经感觉到来自门外那股无比熟悉的气息，来自那个他一直效忠尊敬的大人。
“砰——”门一下子被砚妩的气弹开，撞到墙壁又不停摇晃着，煽动者屋内的烛光，幢幢叠叠，隐隐约约。
“卑职参见相国大人。”墨雨殇上前准备行跪礼，却被砚妩一把扶住。
“她——”
“是！”墨雨殇快速低下头去，避开砚妩急切的眼神，也隐藏起自己的心痛。
而后，砚妩放开了他。
墨雨殇完全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他告退之后，走向了门。然而这是那么沉重的一扇门，他的手所触及之处都感到刺痛，不愿意这么快就合上。合上门，再简单不过了，然而目光所及，再也没有她的睡颜，只有监国大人宽阔的肩膀，还有长齐腰际的灰色卷发，狂乱而痴迷……
终于，门合上了。
“啪。”只轻轻一声，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相见恨晚（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