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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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幸把锅炉图纸交给张执人。
张执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图纸打开。
只一眼，不由得令他大失所望。
乍一看无比精密的图纸，却只是个锅炉？
可想到自己被秘密带过来的样子，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张执人定下心仔细看，认真观察细节。
下一刻他拿着图纸的手就开始发抖。
这锅炉实在太复杂了，他敢肯定，这绝对不可能煮饭的锅！
这究竟是什么铁器？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张执人紧张的咽下口水。
尤幸笑笑，“这是其中一个零件，你试试看能否做出来。”
什么？
这仅仅只是一部分！若是将其完整的打造出来，这件铁器该是何等恐怖？
张执人心中大骇，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恐惧在心里升起，这东西一旦被制造出来，绝对是一项真正伟大的发明！
他一直追求的就是突破自我，如今机会就在他手里，原本他因为自己会无比惊喜，然而事到临头，他反而心底沉了下来，甚至没法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因为这个东西实在太特别了，他简直是闻所未闻，而且细节精妙无比，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出来。
毕生追求的精密铁器就在眼前，他却发现自己差的实在太多。
突然有种挫败感。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尤幸笃定的眼神，心中顿时涌出一抹豪情，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挑战机会，他绝对不应该放过。
于是他抬头，无比认真的看着尤幸，“大人，我不能肯定自己能做出来。”
尤幸就知道这个难度太大，虽然心中失望却也不想难为他，正要开口，就见张执人眼里霎时间充满野心，“但我能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尝试。”
“好”，他要的就是他肯定的答复。
等回到侯府，尤幸便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事。
既然他想引领一个工业时代，不能只靠自己的发明，还需要大量懂得工业的人才。
普通百姓根本不认字，对人民进行系统教育迫在眉睫，可是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改变科举内容，甚至就连皇帝都不行。
思来想去，他只能先办学校，招收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免费过来读，这部分他会自己出钱。
尤幸抿唇，还是觉得不妥。
这样需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根本无法缓解当下之急。
那些孩子连字都不认识，要想培养成才需要的时间绝非两三年而已，可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要想尽快得到大量工业人才，就必须招收认字的读书人。
然而读书人普遍清高，固有的思想已经形成，要想让他们去学“不入流”的东西实在不容易。
此事还需好好规划。
次日一早，尤幸就领着静石去买院子。
两人依旧步行在长歌城街头，路过府衙时，他突然心血来潮的走进去。
“少爷，我们这是？”静石一脸懵，少爷虽然顶着府兆尹的名字却很少来官府办公，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尤幸随口道：“我带你来消奴籍。”
消……奴籍！
静石浑身一僵，立马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少爷”，他眨眨眼，生怕戳破了这个美好的梦，“奴才没听错吧！”
尤幸笑笑，“你没听错，我相信你父亲是无辜的，也不忍心看着你一直在府上为奴。”
“而且我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办，奴才的身份限制太多。”
尤幸有心培养静石成为自己的亲信，本来还想让他去衙门当个小官的，不过静石目前的身份毕竟是罪人之子，消奴籍本身就够出格了，突然当官实在难以服众。
静石眼角顿时湿润了，这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认真的说他父亲是无辜的，原来少爷一直相信他。
他咬紧牙关，拼命把过去种种苦难咽下去，抬起头无比感激的看着尤幸。
“少爷，静石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两人走进官府，尤幸最近风头正盛，官员们早已通过各种方式见过他，见他突然出现在官府，他们先是感到意外，随后立马反映过来热情迎接。
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府兆尹居然过来了，不少心思活络的官员自然好一阵惊喜，纷纷过来巴结，还有一些看不惯尤幸所作所为的官员则是神色冷漠的行礼，看着尤幸一言不发。
尤幸躲不过，只好和他们打官腔，期间还委婉的拒绝了几位大人对他亲事的提议。
给静石消个奴籍相当简单，以他的身份，刚把来意说出口，掌管户籍的官员就忙把簿子拿过来，当着他的面把静石的贱籍改成良民。
静石的欣喜不必提，尤幸想去买院子，就跟他们告辞。
结果两人刚走出官府，迎面就看见从马车下来的伏青书。
尤幸深深的叹了口气。
伏青书还是一身朴素的布衣，看着是个穷酸书生的模样，尤幸却半点都不能轻视他。
他走过去正欲问好，伏青书就率先开口，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府兆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尤幸笑笑：“来办点儿事罢了。”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尤幸就想走，伏青书却像是有事特意找他，突然道：“不知大人现在是否有时间，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聊聊？”
尤幸一愣，看着他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气氛安静的茶楼包厢里。
伏青书喝了口茶，“大人才华着实令人惊艳，最近有很多事情困扰着我，不知府兆尹是否能为我解惑。”
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尤幸还是能感觉出来伏青书对他最近行为的不满。
这人几乎是大景朝所有文人的一个缩影，在贫穷的情况下可以接受发展商业，却很难赞同尤幸“出格”的创新行为。
但他也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反对就不做，于是他坦然答道：“大人请讲。”
伏青书点头，“接下来的话并非针对任何人，只是鄙人一直都不解，何为大人所说的科学？”
尤幸沉吟片刻，郑重道：“科学并非某一项知识，而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
“认识世界的方法？”伏青书喃喃说，“那我们一直以来通过读书的认知方法是什么呢？读书人通过四书五经认识这个世界，这些难道不是科学吗？”
尤幸摇头，“科举所考的东西为哲学。”
听到他谈科举，伏青书眼神逐渐警惕。
“你所谓的科学，是否和哲学完全不同？”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的敌意。
尤幸表情淡然，“哲学和科学并不违背，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他不是想将四书五经的东西全部推翻，只是想将科学纳入科举而已，自然不希望在读书人心中形成一种错误的观点，即科学是和他们所认知的哲学完全相悖。
伏青书其实对此很感兴趣，他也不是完全保守的人，否则也不会全力支持世子扶持商业的行为。
只是尤幸的这套说法实在太过新鲜，甚至险些触动了他一直以来笃信的观点，让他几乎无从下手。
“如你这样创造了玻璃大棚，改良了珍妮机，是否和科学有关？”
“有关”，他斩钉截铁的说，“比如玻璃的发现，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知半解的，我深刻的知道其中的科学知识。”
“哦？这怎么讲？”
“这里面涉及到了一种科学的分支—化学，这里面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反应，即沙子里面有一种物质，在高温下能与我添加进去的辅料进行化学反应，形成的产物就是玻璃。”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讶和兴味。
“其实里面包含的东西真的很多，再比如说科学有一条分支叫生物，所有人都是由肉眼看不到的细胞组成的，甚至不单是人，牲畜和草也是，只不过和人的细胞类型不同。”
说完，伏青书立马瞪大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和质疑。
“人是细胞组成的？那是什么东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它非常小，凭借肉眼根本看不到，若是过一阵我有时间做出一个显微镜，也就是能利用物理将你放大几十倍几百倍甚至几千倍，那时相信你会亲眼看到你自己的组织。”
伏青书本来是绝对不可能相信如此荒诞的话，可是细一品味，心头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猜想。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具体是什么，可我很期待你以后用事实告诉我。”
尤幸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开放，看来是他看走眼了，伏青书不愧是跟在薄启言这个改革者身后的人，的确不是一个顽固守旧的人。
他笑了，“相信我，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
和伏青书的这次见面，让尤幸更加深刻了解到大景朝文人的想法。
维持自己固有思想是人之常情，文人墨客从小便接受封建礼教，饱读诗书，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
他本来以为要想改变他们的思想几乎绝无可能，可如今看来，若是他能充分证明科学事正确的，而且能切身让所有人得到实惠，即便是文人也会有不少人支持他。
想到这，他便和静石去看房子。
他想创建大景朝第一座教育现代知识的学校，在大家都不了解科学知识的时候，贸然创建学校，而且里面教的还是无法参加科举的内容，肯定会遭到排斥。
所以要想招到读书人，就必须飞快的提升学校在众人眼里的印象，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所学校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他决定在城东贵人区建立一所环境雅致的学校，文人重视面子，要想让他们对学校产生好感，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先让读书人向来在民间备受尊重，若是等到儒生们接受，再向百姓普及便会容易很多。
尤幸利用权职在官府查到了城东最近要售卖的院子，从里面挑选了位置和面积刚刚好的一间别院，花重金买下它，并派一些工匠改造一番，将里面的屋子通通布置成书房，院内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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