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天下》东宫醉

45、第43章 修罗红尘（三）

　　“我不喜欢玩什么花样，对你。”他忽然展颜一笑，又低下头，细长的银丝落到我的脸庞，肩上，痒痒的。

　　他笑：“不管什么花样玩过一次就够了，我会认真的对待你，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你要有耐心，因为我是非常有耐心的一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是笑着的，声音淡淡的，只是我看着他的眼眸，忽然觉得他的笑容让我心中发寒。好像，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蕴藏了太多的东西，那是纠缠你一生一世的诅咒……

　　我猛地站起来，离开他远一点，道：“那么你是说，你要用我来作为威胁仙界的筹码了。其实这也不难预料，如此有分量的筹码当然要好好利用，不过，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用就很难说了。”

　　但是他又笑了，我发现我不喜欢他的笑容，太妖媚了，明明是一个大男人，但是却总是笑的如同祸水一般。

　　虽然，百里长风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有时候不得不小心的腹诽一下。长的比女人好看的男人是要不得的，尤其是那妖异的金银妖瞳，银色的发丝，飘渺虚无，美丽但是又让人觉得什么都抓不住，直堕落下去。

　　“我要是只是威胁他们，完全不必如此。”他好整不暇的慢慢道，眼眸一转，“直接将你绑去前线祭旗不是更好？”

　　我心里一咯噔，不是吧。偷偷抬眼看他，就看到他眼眸中的笑意，顿知自己被耍了，但是我可不敢乱发脾气，说不定他喜怒无常的就真的那么做了呢？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伸手过来，撩起一缕我鬓边的发丝，轻佻的道：“娘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被娘子这个称呼狠狠的雷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然透出娇嫩的香味。

　　僵硬的推开他的手，我道：“君上这个称呼，我可担当不起。”

　　他也不介意，果真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笑道：“娘子过谦了，以您的身份都当不起谁还当得起？”

　　我心中一阵哀嚎，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喜怒无常暴虐冷酷的天魔君？还是和神女苦大仇深的天魔君？他该不是忽悠我的吧？我顿时警惕的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道：“你啊——还是这么有趣~”

　　我的脸沉了沉，他是在说我白痴么？

　　忽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居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挣了两下，挣不动，心中有些惴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神经病，因为不能讲道理哇~

　　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啊，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脖颈处，我有些不适的偏过头，他却靠的更近，不容我逃避。道：“难道我不可以么？你明明忘却前世今生，那么就重新开始好了。”

　　我僵硬的扯开嘴角，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的身份地位，都在嘲笑你的幻想。”

　　他却不在意，仍旧低低的笑，“什么是身份地位？那些东西，你真的在意么？”

　　我想说，我很在意，但是话到嘴边忽然说不出来。我真的在意那些东西么？我只是，仅仅不相信他……

　　他道：“就算你在意，我也不在意。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自己明白一个事实，就是我居然真的爱上你了。所以我不会放手，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

　　顿时浑身僵硬起来，他在说疯话？咬了咬唇，我道，“你有被虐倾向？”还是又在耍我？

　　他哑然失笑，声音带着丝丝调侃：“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如果你愿意这样认为，我也不会否认。不过很多事，你并不记得了。”

　　我皱眉，我当然知道传说不可尽信，我也没有信。但是这种彻底的颠覆仍然让我难以接受。

　　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碰到这般执着的人，我没有办法不迷惘。

　　此刻，我想的居然不是真假与否，而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说：“涅槃重生，前尘往事对我来说都是过去。难道，你就认定我是你要的那个人？”

　　他的怀抱一紧，笑：“你就是你，这点不会改变。”

　　我忽然笑了，虚无缥缈，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笑着的，“可是，一个人存在在世界上，不是有无数的往事，无数的人，无数的记忆构成的么？我这样的人，没有过去，不就是新生的么？所以我不能算是她。就算是同样的人，出生在不同的环境，也就成了不同的人罢。”

　　半晌的沉默。

　　他开口，声音低沉，少了些许调笑，多了些许凝重。“那么，你想要知道以前的事吗？”

　　我一怔，忽然嘲讽的勾起嘴角：“不想知道呢，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吧？否则为什么人人都不愿与我说。你也是清楚的吧？”

　　他不说话，我更是笑了起来。

　　“于是，这样的记忆是不是我想要的呢？我不确定，所以我不知道我该否想起来。”

　　“所以，你和我之间的过去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和你天魔君能有什么好过去呢？”

　　“我真的不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是谁？我真的要做回那个人吗？还是就这样下去，我又是谁？”

　　“还有你，你想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我闭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竟觉得自己累的很。我原来，没有自己想象的过的那么快乐。哪怕，就是忘却了，也不能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切都在束缚着我，只是我刻意的去忽略了……

　　只有一个人不记得，却有更多的人记得。一切都一直存在。

　　我居然难得的失控了，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当作不认识我不就好了。我真的不认识你，真的。你们都当作不认识我好了。”

　　我的心忽然痛的纠成一团，我真的全部都忘记了吗？那不受我控制的一切，为什么要时时提醒我。哪怕不记得，也会难受。

　　不是，不仅仅是因为他。我只是，终于崩掉了最后一根神经而已……

　　他握住我的手，让我不再颤抖，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