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天下》东宫醉

33、第33章 凤凰涅槃（二）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我都没有真正的合拢过眼。习惯性的想逃避，但是这一次我做不到，我得逼自己。

　　一夜未睡的结果是，我终于给了自己一个选择。

　　如果在萧别离和师父中选择的话，我该相信谁。我选择相信师父，这似乎理所当然的结果。毕竟，那五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一些莫须有的怀疑不能成为我背叛的理由，先伤害别人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想开了，便依旧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小屁孩没有再来了，也许是萧别离限制了他。毕竟师父是他的仇人，这样的人住在这里，一切都得小心才是，我能理解。

　　于是我干脆连院门都懒得出，充分的配合师父。我始终想着，只需要几天时间，我们就会走，那么我不需要有太多的其他动作，图惹人嫌疑。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像来踢馆的，萧别离依旧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除了那天师父的话，如同梗中刺，搅乱一池湖水。

　　这天已经晚了，师父回去了，我有些无聊，忽然发现还挺思念小屁孩的。但是因为立场原因，只好放弃了去找他的冲动，觉得还是有些失落。

　　倒是萧别离，终于现身了。他来的毫无预兆，再面对他，我觉得更多的是无奈。

　　他冲我淡淡一笑，自然的绕到我的身边坐下，居然眯着眼睛打起盹来。我有些诧异他的行为，但是却没有阻止他的理由，这里还是他家呢，而且他也没打扰到我。

　　我待了半晌，就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开口了。黑瞳深邃，定定的看着我。笑道：“我在旁边让你这么为难吗？”

　　我讪笑：“那倒不是，反而是我怕打扰了你。”

　　萧别离轻轻的摇头，说：“我习惯有你在身边，怎么会有打扰一说。”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好又坐下。

　　半晌，萧别离开口：“你知道你师父为了什么而来吗？”

　　我摇了摇头，但是一阵恍惚，点了点头无奈道：“他说他和你有仇怨，我看，恐怕不是好事吧。”

　　萧别离一怔，笑：“原来他终究是与你说了。”

　　我有些尴尬，我这下子成了他仇人的徒弟，那他怎么看待我？但转念一想，恐怕不知道的人只有我，他清楚的很。既然他都不介意，那我又何必斤斤计较？

　　笑道，“是啊，我也很是吃惊的。”我的眼神有些无奈。忽然觉得我和萧别离很有意思，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却能和朋友一样坐在一起说话。

　　萧别离看了我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些明白你的选择了。真是可笑，如我这般年纪的人，居然也会像黄毛小儿一样有忐忑不安的一天。还傻傻的以为，以为奇迹也许会发生。”

　　我一怔，立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再装傻了。

　　“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我一直这样以为，所以——”我轻声一笑，带着些许对人生的嘲弄，“所以我和你不会有可能，这点我也很明白。”

　　萧别离自嘲一笑：“是啊，你如今比我是明白多了，可笑其实不明白的是我，以为可以挽回。其实如果有其他可能，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现在明白就好了。”我无谓的道，兴趣缺缺。

　　萧别离为我的回答诧异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苦涩：“你真的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我看向他的双眼，“以前的事是什么样的事？痛苦的还是快乐的？悲伤的还是幸福的？我知道了又如何？”

　　萧别离愕然，终于大笑起来。我被他笑的难受，他忽然抬头看我，眼神决绝，似乎瞬间作出了什么决定，有一种即将枯萎凋败的凄凉感。

　　他说：“你确实不必要知道，我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萧别离缓缓的站起来，似乎那样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他看着我，依旧在笑：“你去告诉百里长风，东西我会给他，也希望他遵守约定。”

　　他转身离去，这瞬间，我觉得我们好遥远。

　　也许真的就如他所说，再无相见之日。

　　我忽然一阵难受，我最近难受的时候多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好像要窒息而死。我蓦地跪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无数天的累积好像在今天爆发了出来，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身上痛的要命，胸腔内搅成一团。

　　视线一点点的模糊，喉头有一丝腥甜的味道。

　　都走了，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有人决然的离去，然后呢？我以为自己会死了，但是我没有死，仍然活着。

　　那是谁的记忆，如此的痛苦，充满着悲伤？让人再也不想记起。

　　我瘫软在地上，再没有力气，这次有谁来救我？还是，就这样死了？

　　依稀中，有人将我抱起来，那样有力的手臂，像抱着一间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我想看看是谁，但是睁不开眼睛。

　　我好痛，身上好痛，心里面好像也有另一个灵魂在哭泣。

　　一丝丝的温暖从那人身上传来，有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我终于舒展身体，沉沉睡去……

　　…………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候，似乎又是新的一天了。身下微微的颠簸，我转过视线，就看到师父，落进那一双银眸中。

　　师父将我抱在他的怀中，动作轻柔。

　　看到我醒来，师父灿然一笑，道：“下次可不要再这样冲动了，否则又要喝药可不要怪我不给你加糖。”

　　我呆了半晌，终于一笑，“我可没有得罪你，师父你不要太过分了。”

　　师父笑的眼睛都弯起来，道：“如果不让你吸取教训，你又怎么知道要爱惜自己？”

　　我讪笑，我有不爱惜自己么？我最爱惜的就是自己了，我无耻的想。又看了看马车，笑道：“师父的事情办完了？”

　　师父道：“完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师父垂下头，细长的丹凤眼满是笑意，银眸亮亮的看着我，道：“一个月后，师父带你去仙界转转，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