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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少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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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年少的欢喜。
想把这句话反过来告诉你。
讲台上老师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却也无心去听。
在指尖翻飞旋转的笔偶尔无意识的停顿,被主人轻点本子划出意味不明的线条。
一大片杂乱无章的划线,或浅或深的笔触,仿佛勾勒着什么,又被人欲弥盖章的涂抹去了。
是复杂也是有条理的,圆滑的弧线与利落的直线交错着,像在白纸上织了一层蛛网,层层密密隐于网后的,才是晦涩不明的心情。
是安迷修的笔锋,也是他的杰作。
今天似乎格外难以静心。
窗外是蓬勃的大树,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婆娑。
初夏的正午是灼热的,耳边是不知疲倦的知了声,在粗壮的枝干上黏附着。
树叶儿亮的刺目,隐约瞥见灰色的鸟雀立于枝干上,片刻休憨后振翅远飞。
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安迷修整个人向后倒,靠在椅背上,昂着头看纯白的天花板。电风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动着,许久才感受到一点凉风。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可天知道这才刚刚正午,刚刚一天的一半。
突然其来的沮丧。
他这是生病了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体温正常。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压着椅背晃荡着,在一次后仰时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安迷修一个泄力差点连椅子带人一起摔下去,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子后,也不再走神,端正坐着翻开书本开始复习。
当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想不通。
他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不就是晃椅子被看见了吗,只是对上眼睛而已,为什么要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手舞足蹈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天气太热把自己热傻了?
向天翻了个白眼,觉得一个人胡思乱想的自己也是傻得可以。
又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安迷修努力回想着,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不像其他人那样亲如兄弟,同穿一条裤子,不如说更像宿敌,比起好好说话的时间,更多时候都是互相想把对方压下去,针尖对麦芒。
至于原因,最初大概是有的,但到最后已经变成习惯了,习惯处在敌对的环境里,乃至于变成本能以后,也绝对不想迎合对方。
听上去简直就是两个小鬼互相较劲。
他们向来如此。
那这种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
抓抓头发,手指穿插于发间,是细软的触感。
“明明看上去像刺猬,摸起来却很柔软,和人一模一样啊。”被人揉了揉头发以后,在耳边吹着气说。
不自觉的的揉了揉耳朵,回过神来脸腾地红了起来,发热发烫。
安迷修忍不住转身,狠狠瞪了后面的墨蓝头发一眼,明明隔着好几个座位,却还是第一时间对上了眼睛。
轻浮!
雷狮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也不生气,倒是那张满是红云的脸让他更有探究的兴致。
对这个一起长大的木头桩子,他总是抱有更多的耐心和宽容。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把百分之九十的耐心都留给了安迷修,所以性格才会这么差。
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差也都各执一词,并且坚持自己才是正确的。
另外少数人认为,这才不是什么宿敌,明摆着就是调情。
就在前两天的晚自习上,安迷修失手,丢给同学的书在半途落在雷狮脸上。
那可是正正当当的一下,就在全班都警惕着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雷狮只是拿开书,皱了皱鼻子,揉了揉被砸疼的脸,用习惯性的嘲讽的语气开嘴炮。
“扔的不错,不愧是篮球部主将。”
安迷修当场就想把手上的另一本手丢过去,如果不是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安迷修趴回桌子上,盯着白瓷砖的地面走神。
阳光下,有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那张脸带着略显雏形的英俊,眸子像是上好的紫水晶,一瞬不瞬的盯着什么,吸引着人去寻找让他伫目的东西。
该怎么说呢,那样正经而专注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透着冷漠和疏离,像是其他一切都入不了眼。
傲慢得像是一个王。
恍然间模糊知道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追捧他,但让他明确表达,他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视线停留太久,被注目的人转过身看着他。
不知道如何形容,只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那双冷淡的眸子,像是揉进了星光和银河,映衬着张扬的灵魂,整个人熠熠生辉。
那瞬间,就像是见到了辉月由沉寂的黑夜升起,渐至茫茫墨色,然后步入幽渺的晨曦,从墨紫到深紫再到浅淡的琥珀色,迎着太阳的热和光,遥不可及的明月落于你的面前。
怦然心动。
桌面轻微震动,伴随着轻扣桌面的声响,阴影笼罩全身,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
“生病了?”是微凉的手落在脑袋上,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从回忆里脱身,安迷修抓住雷狮的手,在他疑问的目光里深呼吸。
“你是年少的欢喜。”
雷狮愣了愣,“你说什么?没听清。”
换安迷修愣了。
随手把书本塞好,拎起书包狠狠撞过雷狮,在他龇牙咧嘴的时候傲慢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教室。
雷狮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在看不到人以后勾起一个微笑,懒懒的伸完懒腰也出了教室。
“比想象中快。还不算太木头。”
雷狮偏头看窗外,是如火如荼的篮球比赛,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没有找到想看到的影子。
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偏头就看见寻找的人。
看着他愣神。
不自觉弯了唇角,柔和眉眼里氤氲起浅浅的笑。
样子有些傻,但看在是面对他的份上,就不戳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