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咸鱼》北萘

49、第四十九章

　　宝珠的哭声响彻阁间，妃嫔们纷纷用帕子拂面，似是不忍，胆子大的小声议论着，多是言丽贵人可怜，平白遭此一遭，或是说婉贵妃心狠手辣。

　　对于这些议论，顾望姝聪耳不闻，她定定看向跪着的宝珠，面色微淡，宝珠哭喊了许久却等不来顾望姝的反应，小心翼翼的抬头，正好撞见顾望姝那微凉的目光，心中大骇，噤了声。

　　那眼神宝珠见过的，两年前顾望姝处置诋毁太子殿下的奴才时就是这般眼神，不过是带着凉意而已，却像是能害人性命。那时，昭仁宫上下认为的活泼和善的贵妃娘娘却赐了那奴才一百大板，哪怕是那奴才的腿都被打成了肉泥，没了气，贵妃娘娘都不曾喊停。

　　如今这位贵妃娘娘又是这幅表情，宝珠只觉是见了能吃人的罗刹。

　　“皇上，臣妾不必再与宝珠二人对峙了。”顾望姝却不管宝珠所想，她缓缓往前迈了一步，看向元帝，随即目光略过阁间的一众嫔妃，淡声，“丽贵人流产之事并非臣妾所为。”

　　“婉贵妃何出此言？”元帝抿了一口茶，面色微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言外之意，人证物证俱在，怎能凭顾望姝三言两语就洗清嫌疑。

　　顾望姝面色依旧，不见丝毫慌乱，缓缓开口，“宝珠说是臣妾将麝香交给她，让她交给绿荷，以此害丽贵人，这便是随口胡诌，因为昭仁宫中本就没有麝香。”

　　“贵妃娘娘说没有麝香便没有么？”刘小仪竟是开了口，一脸愤恨，与旁的妃子惺惺作态不同，她倒是像真情流露。

　　刘小仪的父亲是位武将，不过是四品将军，却因受张家嫡系看重被元帝高看几分，加上刘小仪面容艳丽，自小习武使得她比温婉的妃子多了几分英气，新宠中除了丽贵人便是她最为受宠。

　　刘小仪的父亲常年征战，身子受损，膝下只有她一人，她母亲又是个厉害人物，将府中姨娘制服得十分妥帖，她在府中一向被娇宠着，这才养成了她这心无城府的性子，这性子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好的便是元帝颇为喜爱，坏的便是有时会不知分寸了些，就如现在。

　　顾望姝虽说并未不喜这刘小仪，可听着这些话，她面色却是冷了两分，语气清淡，“刘小仪的规矩终归是差了些，皇上都未曾出言，你便要赶在皇上前头么？”

　　与呵斥杏妃的话相差不大，却是让人胆寒，刘小仪虽是单纯却也不蠢，方才不过是气急了，现下自是知道不妥，慌忙跪下，“臣妾不敢，方才臣妾不过因着丽贵人姐姐之事气急了······”

　　说着，刘小仪哭得梨花带雨，一脸愧疚的看向元帝，元帝自是知晓刘小仪的性子，加上美人垂泪，他自是不忍，便让刘小仪起身，带着安抚意味，“你先起来，日后可不许这般莽撞。”

　　与方才训斥杏妃的态度截然不同，妃嫔们面色各异，不自觉的看向杏妃，杏妃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满腔怒火，面上却不能显出半分。

　　看看元帝与刘小仪，又看看杏妃，顾望姝而今却没了看戏的心思，她看向刘小仪，语气笃定，“刘小仪可是想岔了，本宫敢这么说，自是有证据，昭仁宫与旁的宫一样，宫中事物皆来自司库府，忠国公府送来事物亦是皆经宫侍局核查，麝香如此狠毒之物，司库府与宫侍局又怎会放进来？”

　　“贵妃娘娘应是深居简出久了，前些日子数十宫人患疾，太医院的院判开了药方，药中便有麝香一物，司库府因此进了些麝香粉进来。”德妃似是好心提醒。

　　“并非麝香粉。”顾望姝看向德妃，目光随即转向元帝，“前些日子昭仁宫亦是有宫人患疾，臣妾命采悦去司库府取药，那药中分明没有麝香粉，而是灵猫香粉，皇上可派人前往司库府询问。”

　　进展到此，哪有不去司库府验证的道理，常明收到元帝的眼神便是明了，朝众妃嫔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领了司库府的刘管事进来。

　　刘管事朝元帝行了个大礼，元帝却也不叫他起来，他不由得冷汗直流，怕自个儿掉了脑袋。

　　刘管事怕，顾望姝却是不怕，她走近刘管事，温声道，“刘管事，本宫问你一句话，当着皇上的面，你可要如实回答。”

　　“娘娘只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刘管事颤颤巍巍的应着。

　　“听闻前些日子数十宫人患疾，司库府便运了些麝香粉入宫给宫人医治，这可当真？”

　　顾望姝的语气虽是清淡，可刘管事听着却觉头皮发麻，他暗暗瞧着这一屋子的娘娘，就连皇上都在，又与麝香相关，他自然能猜到一二，慌忙叩头，“非也非也，贵妃娘娘，司库府可从未将麝香引入宫中，太医院虽说麝香能医治宫人疾痛，可它却是害人的东西，司库府又怎敢引入？

　　引入宫中的是与麝香药效一样的灵猫香，此事奴才早早写了文书递交于上，司库府账册本该一同修改，没想奴才亦是患了恶疾，不省人事，来不及交待底下便被遣回家中休养，十天前奴才回了宫才将账册一并修改过来······”

　　刘管事便说边叩头，额上已是血肉模糊，元帝面色依旧，显然并未动容丝毫，一些妃嫔倒是一脸不忍，纷纷别开眼。

　　“本宫已是知晓。”待刘管事说完，顾望姝却是微微俯身，止住他的动作，随即看向元帝，“皇上，司库府并无麝香，昭仁宫亦是不会有，那宝珠之言便是荒谬，可张太医确实查出丽贵人香囊中存有麝香，如此便是明了，有人设了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害了丽贵人的龙嗣，又能诬蔑臣妾。”

　　元帝面色愈冷，他看向四周一脸惊恐的妃嫔，随即将目光转向常明，沉声，“查，看司库府果真如刘管事所说，并无麝香。”

　　“是！”得了命，常明又退下了。

　　宝珠已是面色煞白，她紧紧低着头，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手心亦是不觉，就连身上鞭伤处火辣的疼痛都丝毫不觉，她知道，她怕是要命尽于此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发暗，阁间点了烛火，常明与一侍卫才回，遂向元帝禀告，司库府中所剩治疾之药确实并非麝香粉，而是灵猫香粉，从昭仁宫主殿搜出的粉末亦是灵猫香粉，侍卫们还将昭仁宫里里外外搜了个便，并无麝香，就连宝珠所言为了怕婉贵妃灭口而偷藏在房中的“麝香”都是灵猫香。

　　元帝大怒，右手重重落下，一干妃嫔奴才皆是惶恐跪地，众人只以为他是因龙嗣没了而愤恨，却不知他愤恨却是为的旁的，一个是本就保不住的龙嗣哪及帝王的脸面重要？

　　绿荷与宝珠又被带了下去，阁外传来凄厉的哭叫声，全然不顾阁间里是金枝玉叶的妃嫔和才小产的丽贵人。

　　不过才过一刻钟，绿荷和宝珠就去了，临时前还是一样的口径，说的是受婉贵妃致使，可却没人信了。

　　元帝听着侍卫禀报，面色愈加阴沉，众人噤声，不敢出一言，他们在宸兴宫中升了堂，闹了一天，竟是个笑话。

　　待那侍卫禀报完，顾望姝似是疲惫的揉揉眉心，语气却不见疲态，“皇上，事情已查明便是能还臣妾一个清白了吧。”

　　说着，顾望姝的目光在杏妃与德妃身上流离着，似是有口无心道，“也是奇了怪，那幕后之人为何偏要陷害臣妾，臣妾虽说膝下无一子一女，可却是养着太子殿下和六皇子，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又受皇上器重，哪怕臣妾度量再小，也不至于容不下琪妃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这般陷害臣妾便是没理。

　　倒不如陷害德妃和杏妃，毕竟德妃与杏妃可是皇上的心尖人，五皇子与瑾王亦是要宫中助力的。”

　　闻言，德妃与杏妃面上一沉，顾望姝虽说的是幕后之人该陷害的是她们，可分明是在暗暗内涵幕后之人定然与她们有关，不然又怎会害顾望姝？

　　正如顾望姝所说，她膝下有太子，太子是一国储君，她连元帝最宠爱的瑾王都不放在眼底，何况是一个贵人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而且顾望姝从未承宠，亦是没有争宠，又怎会因着嫉妒去害丽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一个局而已。

　　见德妃与杏妃吃瘪，顾望姝只觉心中痛快，抬头看向上首面色发青的元帝和四周一脸迷茫的新宠，又觉乏味，前世她早见多了这样的情景，不愿再多留，便向元帝行了一礼，辞了去。

　　元帝自是允了，他收了阴沉面色，起身走到屏风后，安抚丽贵人一番，带着常明离去，阁间的一众妃嫔亦是跟随其后，一并散了去，唱了一天的闹剧就此收场。

　　很快，殿中徒留丽贵一人，奴才都被她遣了去，她看着屏风上的送子观音图，面上竟是现出个笑，嘴角的笑意更甚，最后竟是有些癫狂起来，半晌，这诡异的笑意才散了去，一滴浊泪从她眼中流出。

　　她这半生已是没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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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