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七十年代来折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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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人站了起来，这会儿兔子肉已经泡得差不多，他换了水冲洗一遍，一边冲一边说道，“这些事儿我心里都明白，总归没处说理去。我要是真不管了，又说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现在就这么着吧，以后要是真找来了，大不了撕破脸。毕竟当初他们拐人家也是犯罪，可这些目前都不好管，总归你儿子我不会让自个吃亏的。”
“确实，弄来弄去都是扯皮的事，只要你自己立场坚定了……”宁安和语气顿了顿，“只要你们两口子能一条心，你别想着那边把你养到大了就应该让你媳妇受委屈。就是我这头，我要是以后老了糊涂了，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顾着我是你老子，左右我没怎么养过你，没道理老了再叫你们吃苦。”
宁安和现在也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左右这罪也受了，儿子也大了，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个道理，不想给儿子添麻烦，可又舍不得儿子真的不认自己。
“您就放心吧，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您年纪又不大，这……”他声音低了下来，“这政策都是说不准的事儿，一个国家难不成还真的把所有知识分子全部打倒？就凭您这身份，虽然现在受罪……可且熬着，左右几年的功夫总是能熬下去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道理的，不可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洇灭……”
这也就是亲父子了，江浔坐在灶膛后想着，要是换了旁人，保准儿为了立功就举'报出去。
想必宁佳人也不傻，也是看出了宁安和这个性子，这些搞学术研究的大多数只认一个死理，除了极个别的特例，很少有人会背弃自己的信仰和这辈子所认知的道理。
烧火确实不用费什么功夫，宁安和在那边准备菜，江浔就坐在灶膛后听着指挥，随时调控火候，而宁佳人则是里锅外锅的来回忙，翻炒盛菜麻溜的很。
宁安和瞧着他们俩人这配合动作心底暗笑，这小兔崽子还会糊弄他老子，就瞅着他这一手，这能叫在家里当大爷的？
指不定被媳妇儿怎么使唤呢。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笑话他什么。自己当年跟老婆也是这么过来的，在自个儿家里装模作样的指挥着老婆干这干那的，实际上回到家，那不诚恳认错都不算完的。
能被下放到这个地方的，大多数都是还有些老伙计在位能帮帮忙。
菜都上桌，又弄了一大盆的蔬菜汤解解油腻，想他们在这儿也吃不了什么好的，可别乍然一吃大荤搞坏了肠胃。
都是些一把年纪的老头，在这个地方要是身体有点毛病那才叫吃苦头。
来了统共也就七八个人，旁边搭起的临时灶台上闷了一锅杂粮饭，上头又搭了好一些红薯，保管能叫他们吃饱。
“今天可是开了大荤了！”那刘叔拎着一小瓶子当地酿的果酒走了进来。
“说的好像平时咱没叫你吃饱一样。”另一边有个不停颠红薯的老人冲江浔笑了笑，“小姑娘手艺不错。”
江浔腼腆的点了点头，算是认下这是自己的功劳，而宁佳人则在宁安和的介绍下，一个一个的开始叫人。
刘叔一拍桌子，瞪眼道，“你还好意思说！这每回到你做饭的时候，那东西能叫人吃？大家都是看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上硬是皱着眉头咽下去的，多少年了，当初还是掌勺的呢，谁能想到你做的跟猪食似的！”
看到他们还有心情打趣，江浔和宁佳人对视一眼，暗道这日子可能过得真没他们想的那么苦。至少自由上是宽松的，要不然也没这闲心来打趣拌嘴。
就跟往常一样，这年头上谁家做客谁都不好意思空着一张嘴过去，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那么些意思的贴一下，总归不能叫人家主家给吃穿了米缸。
在农村有些地方，锅屋里也放了一张床，一般家里老人都会守着锅屋那边睡，一方面是给自家儿孙腾出地方，另一方面也是老人掌家，这粮食都是定数的，要好好的看着。
宁安和死活把宁佳人拖着跟他睡到锅屋的小床上，把江浔撵到了他自己平常睡的屋。
怎么地也不能叫人家姑娘大老远的来一趟结果没地方睡。
虽说可以借宿在村民家里，可这一南一北的来回跑，想必小四也没请多少假，这请一天假就少一天的工分。工分关乎着口粮，宁安和自然想抓紧时间把事情交代清楚，好好跟儿子说一说话，毕竟这十几年没见，再是亲生的儿子也有生疏感。
“实际上我来之前，大哥他给我寄了不少钱跟票，说是二哥跟大姐一起凑着给我的。”宁佳人躺在小床上小声的说道。
“是我写信叫他们这么做的，我在这边住着信能寄，但是东西跟钱不好寄。毕竟身份不同，总不能叫人家觉得我们身上还有好些东西，所以我都藏着。让他们想想办法先帮你一把，等有空了过来瞧瞧我再把钱给他们分一份。小四啊，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但爸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觉得谁有钱就应该帮助其他兄弟……你也放心，这些年咱家是亏欠你的，爸会尽心尽力弥补你，但是爸不会要求你哥姐他们也要贴补你，这是不应该的。”
宁佳人在黑暗中眨眨眼，“我没这么想过，我就想着先在红星屯那边好好过日子，以后，以后要是有机会，就跟阿浔两人找点别的事做做。”
“可回城这事儿难啊！”宁安和将双手枕在脑后，叹了口气，“要是有机会……小四你也别生气，爸肯定想着让你大姐先回城，你大姐年纪也不小，一个人也被下放到了北方，跟你们不在一个省……要是有机会，替爸瞧一瞧她，她一个女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
“你大哥又在西南那一边，你二哥则是在我最后要走的空档拜托老伙计给送到了江浙那一边，至少他算是咱们这一家子能过的最松快一点的。可到底也不能随意出去，只有你，毕竟不在家里长大，受到的牵累也小……还是先好好过你的日子。”
宁安和翻了个身，右边脸颊紧紧的贴着枕头面，眼泪滑了进去，“我不担心你大哥跟二哥，他们都是大男子汉了，再怎么难也能挣口饭吃活下去。我就担心你大姐跟你，你大姐一个姑娘家，大老远的远离家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听说下放了这些……”
他咬咬牙，“还有你，你毕竟未成年，不过现在瞧着你跟小江两个人配合的有默有契的，爸也能放下了一些心……所以啊小四，你可不能亏待了小江，爸只要一想到你大姐比小江大不了几岁，好好的一姑娘家在那边……要是遇到了坏人可怎么着，这当爹妈的心里得揪得多疼……”
宁佳人问道，“爸，你跟我具体说一说，他们都在哪儿？我现在就知道大哥在川省，上次接到了他寄来的信，二哥跟大姐呢？”
“你二哥在浙省，你大姐在吉省，他们那儿都有你的地址，没寄信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他们信没寄出来你就暂时不要往那边寄，毕竟他们都在我身边长大，可能看管的严。要是可以，他们铁定会跟你打声招呼的。”
宁佳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一家人分散的，可真是一个祖国的对角线。
东北那边是他跟二姐，大哥在川省，父亲在云省，俩人都属于西南，而二哥则在中间的江浙线上。
这可叫人怎么说，天南海北的就是坐火车也费劲的很。
江浔躺在另一个屋里的床上不住的打哈欠，等那边父子两个声音停了之后，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能像在屯子里那边没事儿的时候想赖床就赖床，所以这就是她不想结婚的理由，甭管人家家长有没有意见，就算再开明，对她再好的长辈，她也做不到没事儿的时候就赖到床上。
相比之下，自己的地盘就无所谓了，没事的时候她绝对能赖一天。
“你东西有没有添一点进去？昨天晚上包裹没拆，到时候趁宁叔不注意的时候多放一点。”宁安和不在，宁佳人在锅屋里煮着粥，江浔漱了个口小声说道。
“昨天人多眼杂的也没顾得上，晚上又一直说话。”宁佳人撤了一根柴火，又往两边拨了拨，把埋好的红薯拨了出来，“我爸出去了，红薯拿过去待会早饭的时候填着吃。”
果然，没过多久宁安和就顶着一身露水，拎了一个布兜子走了进来，“我去村民的家里借了点鸡蛋还有当地特色果子，给你们尝个鲜。”
江浔顺手接过把东西放在桌上，“叔，果子尝尝就行了，鸡蛋你留着补身体吧，你在这儿也不容易吃到荤腥。”
宁安和摇头，“没事，叔在这儿不缺吃的，你们就体谅叔一个当长辈的照顾晚辈的心思，这你们要是都不收，叔心里可难过。”
“爸你就是矫情，有什么好难过的。”生疏感过后，宁佳人又吊儿郎当起来，“你儿子现在没本事没关系，可是以后有本事。”
就他这脑子，到这个地方好歹还能恢复高考，以后当一个高考生的难度不在话下。不像古代那儿，科举他都没命去考，光有脑子没体能可不行，那一考几天关在考场里出不来，铁定一口气断的能把考官给吓死。
宁安和瞪他，“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这多让小江笑话！”然后又让江浔坐下，“对了小江，你们俩的事儿家里清楚不？”
自家这混小子可别是拐带人家好姑娘。
“我已经写信说明了，我家里人比较开明。虽然还没接到信，但是我了解我爸妈，佳人也是京都人，现在没有回城的希望，至少能找个同是京都的人能让他们心里安稳一些。来之前我爸妈就跟我说过了，如果能找到同城的知青，可以试着交个朋友，咱们京都人知根知底一些，脾性也都差不多，不会有太多的不合。”
宁安和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爸妈这么想是对的，虽然姑娘家不急着嫁人，可是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又特殊……”
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有所托付，这把一个好好大姑娘放倒千里之外谁能放心？
吃完了饭，俩人分头行动。
宁佳人体能不好，江浔也跟宁安和说清了情况，自己出去上山砍柴，下河挑水什么的，把这里里外外的归置好。
宁佳人则是在家里帮着老父亲洗洗刷刷的，被褥等都拆开，又把衣服缝缝补补的，包裹里顺势塞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忙完了，还有闲心把江浔劈好的竹片都磨好，开始坐在那编篮子。手指翻飞，转瞬间，一个小篓子就能妥妥当当的放在一边。
这俩人的分工合作瞧的宁安和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未来儿媳妇是个家里顶梁柱，儿子则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穿针走线利利索索。
“小，小四啊，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宁安和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思想开明的人，可这大老爷们捏针走线的还是叫他瞧的浑身不对劲儿。
“那不是……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你这些年连缝缝补补的都是自己干，就忍不住心疼你……”
宁佳人无所谓的抬头，“没事，这些我都做习惯了。”
要是因为不习惯而导致大腿都抱不上，那不得活生生的饿死了？
在生死存亡面前，不就穿针走线当一个居家好夫郎吗？
这又有什么难的？
宁安和老脸一挂，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怪我啊……”
都是爸没本事，叫你流落在外十几年，现在都变成了这样，还叫一个大姑娘养着你……
想到这儿，他心里愧疚感更深了。想着等过两天他们走的时候，死活要让他俩把钱带上，自己儿子现在就是个拖后腿的，再不给儿媳妇贴补一点，这往后人家脚一蹬，小四可不就得饿穿了肚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七十年代来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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