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催生 ...
-
《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第七章、
姜荇差点儿摔一跟头。
安家二娘子这是和周世宁约好了来催她生孩子的吗？
她不由得看向安二娘子。
安二娘子生得细眉细眼，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瘦削的人，还是的确如她所说，家里家外，活儿多不省心，所以这才胖不起来。
总之她一直这么细削伶俐。
按照此时世人的观点，这么瘦的人没福气。
她眉眼略带愁苦，但也不那么明显，这会儿眼神和表情都无比真诚，并没有取笑姜荇的意思。
自然也没炫耀她已经生了一儿一女，这肚里又揣着一个的意思。
这催生真是不分人，不分性别，不分地域，不分时空啊。
还是说这就是外交辞令？
甭管关系远近，谈到生儿育女的问题就像说天气一样的平常？
…………………………
姜荇笑了笑道：“都说儿女是缘，来不来，都是老天赏的，急也急不来。”
安二娘子道：“也亏你想得开，又没有公婆，要是我，早就被抱怨死了。
当初生了我们家大丫，公婆明里不抱怨，背地里没少指点，指桑骂槐，吃饭的时候都不消停，才半年呢就让我给大丫戒奶。
也幸亏第二个是个哥儿，要不然我都没脸再在安家待下去。”
她又抚着腹部，叹道：“这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可听我公婆那意思，要是个哥儿就罢了，要是个丫头片子，不定就要送人呢。”
姜荇对于安家人的行事风格不好置评，但听到最后一句，便磕巴了一下，不太相信的道：“不，不至于吧？”
重男轻女是世纪问题，不是从哪朝哪代开始的。
姜荇是知道有的地方因为生活困苦，有“杀婴”的习俗。
只要生的是女婴，落草就溺死。
但那也是听说。
像安家这样，一家子都有营生，又没负担，日子也还过得去的人家，又一直盼着“多子多福”，怎么就会容不下一个女婴？
安二娘子摇头，道：“你就是心肠太好，见不得这些。这算什么？好歹我们大丫还能留下来，有的人家……总之你不懂这些。”
那意思是，她公婆的确做得出来这事。
姜荇自认比安二娘子大，可听她说话这般老气横秋，倒像自己多无知一样。
她顿了顿，安慰安二娘子道：“你这也才四五个月吧？离生还有半年呢，这会儿忧心做什么？且我瞧着你这肚子尖尖，一准儿是个小子。”
好话人人爱听，姜荇这话算是说到了安二娘子心坎上，她倒没怀疑“姜荇一个没生养过的妇人，如何会看是男是女”。
她眉角漾出点儿笑意来，轻抚腹部道：“借你吉言，我也盼着是个小子。”
因为触动她慈母心肠，她不免话多起来，对姜荇道：“你就没找个郎中瞧瞧？
要是不好意思，可以去药铺，那里有坐诊郎中。
要是你面嫩不好意思，还可以去寺里烧烧香，求一求。”
…………………………
得，又来了。
这会儿姜荇的心情和昨晚周世宁的心情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好不容易把话题岔开了，她怎么又给拐回来了？
姜荇和别人八卦一下也还行，但实在不愿意讨论各家各户的生活。
人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也各有各的苦衷。
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未必能转变约定俗成的陈规陋习。
何况她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贤人，自然没那番本事。
况且一旦说得多了，难免要指手划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头上。
日子过得怎么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还是别自作多情、自作聪明的好。
她有些好笑的道：“倒还不至于……不是我有问题，是我一直在给我阿娘守孝。”
安二娘子咳了一声，有些讪讪的道：“原来如此，我还说呢……不过你这也太古板了。以前律法严苛，说是父母孝期，不能嫁娶，不能生育子嗣，不能玩乐。
可现在连个正儿八经的皇帝都没有，哪个还计较这些？”
姜荇笑笑没解释。
有没有律法不重要，她尽的是她自己的心。
何况她自己年纪不大，过早生育对她百害无一利。
守孝是她向周世宁提的，意在投石问路。
周世宁要是坚持不许，姜荇便另想办法。
但周世宁十分尊重她的意愿，是以这三年也就守过来了。
当然这些安二娘子是不懂的，姜荇也犯意不着非得让她认同自己的所思所想。
………………………………
安二娘子又压低声音道：“花枝巷的徐家大娘子，你可知道？”
姜荇摇头。
“徐家大娘子自嫁进徐家，少说也有六年了。
可不知为何，一直不曾生出个一儿半女来。
先时那徐家郎君倒也安分，没少给徐大娘子请郎中抓药。
花枝巷巷口常年都是药渣子，都说是徐大娘子倒的。
可直吃了三四年，她那肚皮仍旧没动静。这不前年徐家郎君在外头抱了个哥儿回来？”
姜荇心道，这位徐家郎君该不会这么体贴徐大娘子，所以特特的抱养了个孩子，以宽她心吧？
是有这种习俗的，抱养个孩子回来，不拘男女，是引子的意思。
安二娘子啧啧连声，摇头道：“他自己说是从乡下抱养来，但知情人都说是他和太平巷的冯寡妇所生。”
这种桃色八卦，历朝历代都有。
往大了说，有寡妇做贵妃甚至皇后的，那就是女子中惊艳了野史的传奇。
往小了说，几乎哪个州府县镇都有，寡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们的谋生尤其艰难，有时候和男人拉帮套，几乎已经成了人生百态之一的常态。
没人觉得稀奇，虽然当作谈资时仍旧带有鄙薄，但世人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姜荇也不是那种道德洁癖，她就觉得：横竖你情我愿的事，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苦了这位徐娘子。
………………………………
不料安二娘子话锋一转，直指核心：“你家郎君可也得提防着些。”
“啥？”姜荇被口水呛住，剧烈的咳了两声，窘迫的道：“这话怎么说？”
安二娘子道：“你不生，可架不住外头有女人上赶着给你家郎君生啊。
那冯寡妇颇有几分姿色，年纪又不大。
她自己先头留下四个孩子，都是半大小子能吃死老子的年纪，她自己没个正经营生，可不就打外头男人的主意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催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