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霍尔曼夫人》浮平…

24、第 24 章

　　回到办公室，娄黎黎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窗外，从天明看到日落。

　　能够旋转的办公椅转啊转，娄黎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童年，喜欢坐在狭小了摇摇椅上的感觉。

　　赵阿期进来，关上门，没有开灯。

　　落日余晖仿佛浓墨重彩的油画一半，又暗又充满着厚重的生命气息。

　　他将保温盒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说道：“好好吃个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去想事情。”

　　娄黎黎转过身来，说道：“我什么都没有想。”

　　背对着天际，赵阿期看不清楚娄黎黎的脸，娄黎黎却看清楚了赵阿期的脸。

　　“阿期。”娄黎黎说，“你最近似乎有些抑郁。”

　　赵阿期说，“我是因为什么抑郁呢？难道你不清楚吗？”

　　说完这一句，他找到桌边台灯的开关，台灯亮起。

　　两个人的脸庞被冷光笼罩在一起。

　　娄黎黎看清楚了桌上的菜色，板栗炒鸡，红烧鱼，清炒莲藕。

　　“都是为喜欢吃的，阿期是你亲手做的吗？你好久都没有做菜了！”

　　赵阿期坐在娄黎黎的对面，看着她动手的模样笑了一下，随后又说，“生气，做不动。”

　　娄黎黎抬眼朝着他笑，“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工作，不想其它的，争取让我们六黎黎长盛不衰，赚很多很多钱！”

　　“你说的很对，六黎黎长盛不衰。”

　　父亲在娄黎黎这里吃亏了之后又找到了芙罗拉，芙罗拉看到网络上热议的场面，以及六黎黎直播已经停播的结果，非常满意。

　　不过想起娄黎黎父亲的模样，她心生怜悯，有这样的父亲是娄黎黎的不幸，刚好递给她把柄，既然这样，她会好心的送父女一程。

　　《第一调解》是黄浦地方电视台的一档热播节目，以其中的接地气、抓马、狗血获得了极大的收视率。

　　然而最近时下最热新闻的主角之一参加了他们的节目，这叫节目制作人惊喜不已，为了表示对六黎黎这个主播的极大尊重，于是节目组采取了全程直播的形式。

　　不过，经历耗费了几天的时间，节目组和那个苦命的爸爸都没有见到当事人娄黎黎，于是在采访大厅里面有了最后的画面。

　　他们等待另一扇门后面有没有女儿的身影，在万众瞩目，老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下面，进入了广告之中。

　　另一面，六黎黎重新开播了，很低调，也没有宣传。

　　弹幕上，此时没有人管理直播间，各种谩骂、侮辱、责难她的评论飞过，还有极少数的几个粉丝请求她的解释，她说，她们就信。

　　娄黎黎不慌不忙，她在卫生间，将妆容全部卸下来，素颜，然后又护肤，按摩，敷上面膜，最后清洗干净，涂上简单的水乳，整个过程，她没说几个字，也没有理会弹幕上的言论，只是说了几个用的品牌名称。

　　随即，有观众被她的全素颜给震惊到了，这样的脸蛋，简直是世间少有。

　　娄黎黎坐在马桶盖上，对着镜头回复，“很漂亮的脸蛋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妈妈也是，还有我的爸爸，就是你们一直刷的那个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她语速不急不缓，以温柔善解人意著称的六黎黎此时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她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回顾自己破碎而又充满温柔的亲情。

　　“但是，在我妈妈发现我以后会成长为一个美人的时候她并不开心，因为在我们那里，女孩子都是要拿来换彩礼的，长得越好看，学历越高，换的彩礼越多，我妈妈想让我读书，去大城市，我爸爸美滋滋的等着我长的差不多之后，拿我去换酒喝。爸爸他是一个酒鬼，喝醉了就打我妈，我妈让我在她被打的时候不要哭，躲起来，这样才能够好好长大。”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妈妈发现了我长得很漂亮，但她却并不开心，她忧愁的摸着我的头发，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我那么聪明，是班级上的第一名，以后是要读大学的。因为我隔壁不远处，一个姐姐，十五岁吧，差不多的样子，被拉去结婚，那个时候，钱很值钱，她换了八万块，他们家都高兴啥了，我爸爸回来指着我说，等我长大了之后，至少十万块他不出手。”

　　“他把我当做了玩意儿。”

　　“后面，上三四年纪了，他喝多酒骑自行车掉进沟里，伤了身体，对我妈越发的残忍，我的小时候，总是充满着妈妈的痛苦，随后，在他赌牌输了没有钱之后，他让一个男人进了妈妈的房间，于是，他发现了一条赚钱的新大陆，高兴极了。”

　　“我让妈妈去找舅舅打他，妈妈说，这里的女孩子嫁人之后就没有家了，不能够期盼别人，只能够靠自己，她等着我考大学，让她过好日子。我那时候剪着厚厚的刘海，被晒的黑黑的皮肤，穿着破旧。”

　　娄黎黎怀念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可是，我越长大越好看，到了五年级吧，爸爸打牌的牌友不小心见到我，指着我的脸说，以后，我可以给他换一百万的彩礼。”

　　“那一刻，我见到了父亲眼中奇异的光芒。”

　　“那一天，妈妈回来打了我，说，不让我出去乱晃，怎么办，爸爸要把我换给街上混社会的人，听说一个晚上给他两万。”

　　“两万块钱，一个晚上，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而我那个让我忍着，哭泣都不敢出声的母亲抱着我安慰，这不怪我，都怪那些恶心的人，我是她全部都企盼，她绝对不允许爸爸毁了我。”

　　弹幕渐渐安静了下来，说，太残忍，都听不下去了，还有说她编故事编的很好的。

　　娄黎黎扯唇笑了一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

　　“后面，妈妈带着我，两个人跑来了上海，住在贫民窟里面，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她去做保姆，去捡垃圾，去洗盘子供我读书。”

　　她抱着双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啊，我能够平安成长了，后来，我考上了名牌大学，而我的妈妈，快要死了，我努力的，想要挽救她，可是这个时候，爸爸又来了，来到了我的大学门口，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但是他找到了我，我很怕他，不敢见他，他却几天几夜的在我们大学门口，随后，他告诉我，他有好兄弟，可以借钱，借到几十万，去救我的妈妈。”

　　“我没有钱，无路可走，信了他的话，跟他回去，结果，他转手要将我卖给一个男人，说，他的女儿，一个大美女，名牌大学毕业，钱不能少，欠他们的五十万完了之后，至少还要给他二十万。”

　　“我的血都冷了，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我只能够陶明，幸好，妈妈告诉我，无论在哪里都要小心，特别是陌生的地方，于是，我靠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躲在垃圾车上，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最后，我的妈妈还是死了，他依旧来到我的学校堵我，我办理了退学手续，让我妈妈骄傲的大学，我还是没有读完。”

　　弹幕上随着她安静下来，还在不断的刷屏，虽然有人在为她叫冤，唾骂那个不配为人的父亲，但更多还是在说，他比较是你的父亲啊，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还有的继续在质疑她的话语。

　　娄黎黎来到客厅的餐桌面前，抽离了柔弱小女生的模样。

　　她的目光坚定的看着镜头。

　　说道：“对于我的爸爸，二十几年，我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一个父亲，他是吃人的恶鬼，如果有人想要这样的爸爸，我可以打包邮寄送到门口，在法律上，我会无可挑剔的，赡养他，每个月给他几百块钱，至于其余的，谁也不能勉强我。”

　　她笑了一下，“谁想要吗？发一下弹幕，我现在就可以送到你们家的门口，他从前卖女儿，我可比他好的很多，至少不收钱，而且，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吧，只是有网友帮助我实现了。”

　　随后，弹幕上一片空白。

　　娄黎黎又笑了，她说道：“好了，看看我们亲爱的父亲在《第一调解》上的表演。”

　　她关掉了直播间，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那扇期待主人公的大门打开了，出现的人是穿着灰色西装的赵阿期，所有人都很懵。

　　赵阿期开口，“我代表黎黎来对娄先生以及节目组的疑问做出解答。”

　　随后他拿出一个u盘，让节目组播放。

　　主持人刚想提问，就见赵阿期抬手，朝着她说道：“你所有想知道的答案，上面都会有。”

　　屏幕开始播放。

　　首先是娄黎黎老家，几个妇女对娄黎黎母女曾经生活的惋惜，“天天打啊，那人手又毒，可惜的小孩子，后面两母女跑了，我还以为他们死了，前几天那谁又说自己女儿发大财了他要去过好日子咯！”

　　随后又是当年娄黎黎被骗，逃到垃圾车上的录像。

　　还有娄黎黎父亲在大学门口张口大骂的样子，被一些路过的学生录了下来。

　　娄黎黎的肄业证明，老师和同学为她的退学感到惋惜。

　　最后是父亲电话里面的录音。

　　“我让她死，她就不能活，小贱人果然是学了她妈的，野心大了，我让她养我一辈子……”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演播室的观众当场哗然！

　　现场的男人瞬间慌乱，“不是我说的，那个小贱人，有钱有手段，都是污蔑我，她不想给我钱，不想养我！”

　　他的面目可憎，仿佛真的如同一只恶鬼，攀上谁就要将谁都血肉吸干。

　　赵阿期拿回u盘，朝着男人开口道：“我们黎黎总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你上节目也好，上法庭也好，作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女儿，她会好好陪着你，对了，你如今还不到六十岁，她还不必赡养您，希望你活到那时候。”

　　说完，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开，留下了安静的演播室。